第六百四十八章 相逢
最終，軍務大臣提出的“解決方案”并未得到首肯。
先不論到底有無可能當場滅殺一位戰績彪榜的大奧術師、以及為此需要付出的高昂代價，僅僅“未經合法審判、擅自誅殺貴族功臣”的罪名就足以在埃拉西亞掀起滔天巨浪。
此例旦開，地方貴族對于格里芬王室必再不復信任，格里芬女王的統治根基也將極大動搖。
所以，女王不可能冒著人類王國爆發內戰甚至全面分裂的危險，去執行這般“暗殺”似的不上臺面的“流氓舉動”。更何況，便在左近的“獅宮”中，正有另三位布拉卡達的大奧術師停駐。真要動手起來，后續連鎖反應實在難以預料。
所以在緊張思索后，格里芬女王反過來嚴肅斥令軍務大臣謹言慎行，不得再有這般不合法理的粗率言論。
見此，軍務大臣告罪一聲，便沉默退回自己的位置。
而貝蒂塔和海伯則暗暗長出一口氣。
“這卷書軸就暫時放在我處了，你等不得對外透露。待我與萊茵哈特子爵面談后再作定義吧。”
一時也商量無果，格里芬女王便揮退了一干臣子。
“蓋雅，你怎么看？”
殿內重歸寂靜、只余下兩人，女王將主軸遞與羅切斯特夫人。
“陛下，萊茵哈特子爵志向難測，我們不可不防。”一如既往的沉靜優雅，徐徐讀畢，羅切斯特夫人輕聲道：“但其勢力已成，本人實力又極強悍。在此非常時期，也只能盡量遷就，不可與之為惡。”
“難道就坐視他建起那個‘凈化教會’？”女王緊皺眉頭，出言也比剛才要坦率許多：“先王有言，宗教譬如水蛭，只會附著埃拉西亞吸食鮮血；一旦勢大，又將反過來威逼君王、凌迫貴族。這一點。無論光明教會還是凈化教會，都是一丘之貉，不會有所本質區別。”
“的確。”羅切斯特夫人點點頭：“但請陛下注意，至少有一點。萊茵哈特子爵還是有分寸的。”
“哦，是什么？”
“如他所講，凈化教會只是‘平民組織’，背后并無神祗存在，所以威脅性相較光明教會要差了許多。”羅切斯特夫人微微一笑：“無真神。便無力量；無力量，便無牧師和強者；無牧師和強者，再大的權勢也只是‘沙上高塔’，一推即倒。”
“…你說的也不錯。但如果任由凈化教會上位，有朝一日是否會因為信仰凝聚而創造一位神祗？萊茵哈特子爵是否就打的這個主意？”
女王目光微垂，內涵精光。
“這個，恐怕很難。”相對，羅切斯特夫人依舊云淡風輕：“神祗需要信仰不錯。但如果僅憑信仰希冀點燃神火、創造神格，這其間的難度和所需花費的時間實在太大太久。陛下，就如克魯洛德。哪怕信仰再凝聚唯一，可僅僅是想喚醒沉睡的戰神也始終做不到。所以，就算萊茵哈特子爵有這般的心思，也絕不可能成功。除非他已然點燃神火、擁有神格！”
“這怎么可能？”聽到這話，格里芬女王反倒一笑：“當年‘獅鷲王’實力何等強大、威信如何崇高、聲望怎樣隆重，最終也無法點燃神火、成功封神。萊茵哈特子爵再是天才縱橫，與之相較也多有不如，又怎可能自我封神呢？”
“陛下說的是。”羅切斯特夫人亦點頭稱是：“既然萊茵哈特子爵不可能因此封神，凈化教會便沒有絕對威脅。哪怕讓其一時得勢，依舊難逃陛下的執掌。更何況。一個無神的教會主要依靠的還是世俗財富權勢。真若由心，滲水滲沙也只是尋常事罷了。”
“的確。”
一席話下來，格里芬女王的面色已好了許多。
“那就等我與這位子爵閣下面談后，再作定奪吧。”
最后。女王道。
一小時后，便有女侍來到“鷲宮”通報：晚宴將于七時整召開，屆時共四位大奧術師會一同接受女王的接見。
“我知道了。”
賞了一枚金幣、將女侍打發走，摩里亞蒂便從位子上徐徐站起。
仿佛應和著，隨其起身，面前的小噴泉內忽然一陣波光閃爍。好像有無數碎鉆起伏其中，反射出密密光點。
“可惜只是投影在此，否則倒真有機會研究一下這片連鎖陣列了。”
看著泉內波光流轉，摩里亞蒂惋惜似地笑笑，便轉身走出宮殿。
隨后，高更亦大步跟上。
“鷲宮”外不遠有一片繁茂花圃，種植著各色名貴珍稀苗木。因有魔法地熱存在，使得四季溫暖如春，所以其間之花可常開不敗。
在花圃中心，還有一處一人高綠色灌木構建起的迷宮，端的精巧細致。
步出“鷲宮”后，摩里亞蒂便在花圃內隨意瀏覽。
有幾位仆從遠遠隨侍，卻不敢接近。
忽然，就從花圃中心的迷宮里徐徐走出兩個身影。但見一大一小、執手相牽，赫然是藍晶夫人與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雖然數年未見，不僅藍晶夫人容顏依舊，連那個小女孩也是稚嫩如昔、一席寶藍色長發順垂，竟無一絲長大的樣子。
時過境遷，當年初睹其人時所感受到的戰戰兢兢、神秘莫測，現在卻已變得平淡和細膩。特別是以摩里亞蒂如今的眼力視角觀察，哪怕對方亦是大奧術師，也能夠看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甚至是隱藏的…秘密。
相對的，藍晶夫人似乎也未料到自己到花圃隨便游走一番，竟也能夠遇到當日的部下、現在已然諸侯一方的摩里亞蒂。
“城主大人，許久未見了，可還安好？”
出于當年的彼此關系，摩里亞蒂首先上前致禮道。
不過奇怪的是，他雖在向藍晶夫人行禮致意，但一雙目光卻直直投在了小女孩身上。
“日安，摩里亞蒂閣下，能在此處巧遇實在讓人欣喜。”
可更詭異的，雖然藍晶夫人開口相應，但其本人卻身姿不動。
反倒是那個小女孩不動聲色，卻以標準法師禮回應某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