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扛過了便是千里扶搖,扛不過就是身死道消

　　“哼！”

　　就在巨龍兇狠咆哮的同時，另一方向上，海瑟薇也是冷哼一聲，殺意陡漲，似乎對卡賓斯基如此威嚇自己愛人分外不滿。不過因為眼前的半位面實在詭異，所以她才未阻止摩里亞蒂開口，否則哪輪得到孽龍如此放肆叫囂。

　　而聽到海瑟薇針對自己開聲，卡賓斯基雖不畏懼，卻也當即收斂起了難看的姿態，等待摩里亞蒂的回答。

　　“也許算不上漏洞，或者也可能是妖術皇帝的原有設定。諸位不妨沿著階梯走走、試一試，便會發現愈向下層，那種力量汲取的感覺越強烈、程度也越大；而愈往上，則會稍有減弱。”摩里亞蒂又向著海瑟薇點了點頭，才徐徐道：“但是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效果，我還沒有找到答案。而且，往上往下的終點到底各有什么，也未可知。”

　　“越是往高層走，被吸去的力量就會越少？”

　　沒有在意對方的后半句話，當聽到摩里亞蒂口中的“規則漏洞”時，卡賓斯基立即邁步沿著面前的一處階梯向上而去，直攀登了有數十米后才停下腳步。

　　果然，細細體會下，那種于半位面內無處不在的古怪汲取感當真輕微上了少許，不禁令巨龍大喜。

　　立刻，卡賓斯基頭也不回，繼續向更高的層級邁進。反正上下兩端都是未知，那么在同等條件下，自然首先探索風險較小的一個，這點思路也算是人之常情。

　　而見到孽龍當真開始全力攀登，其他的尼貢極道也被激得再未有時間細想，只得跟著一同向上。反正是“集體行動”，只要大家保持相同步調，就不必擔心有人“出千”偷偷得了利去。

　　不過在向上的同時，海瑟薇又忍不住回頭望了摩里亞蒂一眼。見對方依舊站在原地不動，黑暗精靈不由有些疑惑，又有些欣慰。畢竟，只要他不參與到最后的奪寶大戰中，兩人間就不會有本質性沖突，而且也可使摩里亞蒂免于陷入極道間那危險之極的相互攻殺。

　　所以在匆匆撇下一眸后，海瑟薇還是疾步向上，追著其他四人而去。

　　而望著海瑟薇快速登梯而去的背影，摩里亞蒂雖有心將之叫住，卻終究無法開口。

　　出于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摩里亞蒂本能得感到上下兩途中，似乎朝下才是正確的途徑。而向上，雖然力量汲取的力度會不斷縮小，卻并不代表就是安全的環境，反而更可能是某種特意的妖術設置。因為按照“饑餓壁壘”的總體規則來看，這種古怪的汲取規則便是所謂的“饑餓”具現，應該是這個秘所的核心法則。但是，現在該法則卻出現了令人難以理解的遞減現象，這其中必然存在某些內在原因和相應妖術理論支撐。否則，以馬爾克斯的赫赫威名，以不遜于奧術嚴謹性的妖術規律，摩里亞蒂想不出會有這樣一個明顯的空子讓后來者鉆。

　　而另一方面，摩里亞蒂之所以想挽留下海瑟薇，也是因為她其實是五位尼貢極道中實力最低者。雖然其暫時與母親卡拉夏“重歸于好”，達成了某種同盟，但到底不夠堅實，也不可靠。所以說心底話，以黑暗精靈的實力想要在其他極點面前火中取栗，所擔的風險和難度絕對不是一星半點。

　　只可惜，無論出于哪種理由，摩里亞蒂卻仍然無法把海瑟薇留下。

　　畢竟，馬爾克斯的“吸引力”太大，大到足夠讓人瘋狂。若是現在強留，只怕當場就要反目成仇。所以，眼見黑暗精靈離去，摩里亞蒂也只得緘口不言，心中暗嘆而已。

　　很快，五位極道的身影就在不斷攀登中變得越發渺小、模糊，俄而，已然不可見。

　　于是，摩里亞蒂收回目光，再次將事先投到面前的階梯、管道、立柱和房間之上，希望可以有所新發現。

　　大約又過了有一刻鐘，他終于有了決斷，卻是直接邁步向著下層樓梯走去，且再不回頭。

　　之所以選擇向著看來風險更高得多的“強汲取”區域前進，摩里亞蒂其實也不是全然賭博。除了自身的直覺，另外還有兩大理由支撐著其行動：

　　其一，便是盡量避免與尼貢極道們正面紛爭。畢竟，摩里亞蒂現在的實力只是偽極道而已，遠觀尚可，一旦動手立即就要露餡。除非其不顧黑暗原力侵蝕再次祭出“惡序之蛇”，可代價和風險實在不小；

　　二來，也是決定性的原因，便是基于摩里亞蒂的某種大膽的猜測，即對于妖術皇帝核心領域力量性質的猜測和預判。

　　馬爾克斯號稱尼貢之王，憑借的便是其無可戰勝的“饑餓領域”。

　　傳說中，當妖術皇帝展開其領域力量，其中的任何敵對人、物、能量、乃至對方的極道領域，都會被“饑餓領域”活活吞噬殆盡，再不留一點殘渣。而且，這種霸道無比的吞噬是完全不考慮攻擊對象數量的。哪怕敵有萬人，但只要“饑餓”降臨，便是全滅。所以在史冊中，但凡有馬爾克斯出手的記錄，其對手無論多寡，毫無例外都是“人間蒸發”的結局，甚至連一絲最細微的殘魂都不會保留下來。

　　而其中，最出名的莫過于當年震驚全尼貢的“十城案”。

　　有記載，曾有十座地下城的極道領主聯合起來，想要針對妖術皇帝采取某種行動。但是，只在一夜之間，這十座城堡連同其中的極道強者和萬千領民便突然消失了。當旁人再去尋找時，在那些地下城的原址上只能找到一片片新露出的地基，便仿佛所有的城堡都被某只手輕描淡寫地給抹去了一般。而更令人感到寒栗的是，自始至終馬爾克斯沒有站出來說過一句話。哪怕是十城聯盟最囂張的時候，又或者是一夜十城蒸發之后，妖術皇帝都一如其過往的秉性，只是無聲地沉默著。但直到十城消失，所有人才明白過來，這種看似單薄的無聲背后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無限強大。

　　而自此，整個地下世界便再未有聲音敢于挑釁馬爾克斯。哪怕是最高貴的龍殿，也開始于每年的特定日子派遣使者向妖術皇帝奉上誕辰之禮。這樣的慣例一直延續到寒冰末日來到、馬爾克斯消失無蹤。

　　所以，“饑餓領域”便是馬爾克斯的代名詞，便是妖術皇帝以一人之姿鎮壓全尼貢的關鍵所在。

　　不過，當抽離開傳說故事的驚心動魄，只是專注于“饑餓領域”的本身，又會發現些什么呢？

　　其實，早在幾個月前知道有機會探索“饑餓壁壘”時，摩里亞蒂其實就已經在默默思考著這個問題。而現在，當其親身體驗過秘所內的力量汲取后，他便有了如下答案：

　　“饑餓”再強大，也不過是表象。而妖術皇帝領域的真正核心應該在于那強大無比的“消化”能力！

　　所謂“吃”，永遠不會是最終目的，更多的還是一種手段或者途徑。而“吃”得越多越快，對于本體的負擔也就越大。這一點無論對于普通生物，還是極道領域，概莫如是。因為一事一物總有上限，單純的“饑餓”可以無比強大，卻也有可能把自身撐爆。

　　所以，摩里亞蒂判斷在“饑餓”背后，必然有另外的東西存在，那才是馬爾克斯的真正核心與王牌。

　　它，便是“消化”！

　　只有把“吃”下的東西完整“消化”，轉化為自身力量體系，或至少有效“排出”的機制，才是“饑餓領域”能夠以一敵萬的基礎所在。

　　當然，對于這個“消化”體系到底是什么，摩里亞蒂眼前還無從了解。但至少，在他的眼中，這樣一個有進有出的循環系統才是“饑餓領域”的本質所在。

　　也正是基于這般的想法，摩里亞蒂才會認為向下走更可能找到秘所的核心。

　　因為眼前的半位面無疑是妖術皇帝的真正家園，其設計和運行機制也必是以其本身領域為藍本，如此才能達到“天人合一”的完整與和諧。所以，在這座“饑餓壁壘”里也必定會有“吃”和“消化”兩種規則。現在，“吃”已找到，那便是時刻存在的力量汲取。于是，摩里亞蒂要找尋的便是真正的核心“消化”。而一般來說，越是靠近“消化”的所在，其“饑餓感”也就會越強烈。因此，摩里亞蒂便判斷汲取力量最強大的下端空間才是秘所的真正秘密隱藏地！

　　當然，要往下走，首先要面對的就是將會越來越強大的力量汲取規則。

　　而假設摩里亞蒂撐不到終點，則必然會在半路上就被這個半位面直接吸成人干，說不定到最后連物質的身軀也會被徹底分解為某種“養料”而吸收掉。只可惜，入局的他并無退路。況且要尋找妖術皇帝的遺產，不冒些風險就想要不勞而獲，不啻于癡人說夢。

　　現在，只能看自身的實力以及隨身的儲備是否扛得過秘所規則的挑戰了。

　　扛過了便是千里扶搖，扛不過就是身死道消，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