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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

富家女第七章  自己的男友遭人垂涎可不可以算是無上光榮的事?

富蕷努力思考這個問題。發現自己的虛榮心并不旺盛,所以決定不把這種事列為自己的  光榮象徵。抵達了男友的租屋處,她也明白了康恕馀輝煌的“被倒追史”,百思不得其解:

“真奇怪。這種事不是只會發生在類似我家老板那種帥又多金的男人身上嗎?怎么你桃  花運也這么猖獗?”世間的男人有缺貨至此嗎?

  康恕馀只能苦笑:

“女人追求多金男子為的是錢,追求俊帥男子為的是色與虛榮心約滿足,而這兩類的女人條件往往也上佳;至于再不濟一些,或條件劣些的女人,便在同等層次中尋找浮木般的依靠,也挑著同層中較為出色的人,能看、能負責、能養之終生不必愁;條件不好的女人也有  一套擇偶的標準。我相信纏我的這些女人是萬般不敢著想你上司那樣的男子為夫婿的。”

分析得很好,心態也可以原諒。女人向來只會口頭喊女權,骨子里絲毫不見長進,富蕷  點點頭,問:

“那你想怎么做呢?要嚴拒房東之友,以及斷絕趙太太的癡想,以及酒家小姐的包養意  愿,恐怕要先搬走才行哪!”

“我確實決定搬走了。今天來這里,是要你做個見證,我不希望我的任何決定會因隱瞞而令你不快。今天約了趙太太來,是要跟她談明白。由于趙城生前是工地里的好多伴,也幫助了我不少,我學工程,但只限于知識領域,真正的經驗并沒有,是他教我,才讓我有今天的。因此他突然病故,我希望能對他們一家子有幫助,直到趙太太嫁人或穩定收入,但這僅  止于這樣,我不會讓她有其它的想法。你覺得如何?”

  富蕷驚笑:

“你的錢如何運用是你的事,何必問我?你尚不是我丈夫,我沒有多事的習慣。”不會  吧,現在就當起老夫老妻了?

  康恕馀握住她的手:

“說幫忙很容易,但真正做下去恐怕會好幾年,我希望你一開始就參與,那么我們  成夫妻之后,你才不會有怨言。”“為什么?”

  “因為我會把所有錢交給你打理。”

  好偉大的責任。全天下的男人都這么懶嗎?都當女人是理財專家?

  “我不要——“

  敲門聲突然傳來,終止了他們的討論。富蕷看著康恕馀,他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的是顯然刻意打扮過的趙太太,她手上抱著兩歲的小兒子,裙邊站著六歲大女  兒;一身紅白相摻雜的洋裝因有小孩抓握而顯得幾分狼狽。

“阿康,我沒有遲到吧?我沒有想到今天你會約我來,害我都沒有什么準備,只抹了粉、搽了口紅而已,我…”她略為高揚的聲音倏然停止,只因看到了他的套房內早已端坐  了一名女性——并且是為康恕馀所承認的女朋友的那一位!

  “進來坐。”康恕馀抱過小女孩,率先進入房內。

  “你好,敝姓富,你可以叫我富小姐。”

不舒服的感覺又涌上來了,這種感覺一如她每個月要交管理費、水電費,種種“不人道”的必要支出前所浮現的抗拒十分相同。而通常,這情緒涌現時會令她尖銳不已,并且萬  分捍衛自己的“所有物”。

捍衛金錢與捍衛自己的男人是否都是相通且可理解的?不然她為何備戰了起來?只因明  白又有女子垂涎入她的領域中。

也許說起來有點霸道,但康恕馀基本上已貼上了一張標簽,名為“富蕷所有,想搶必  究”。

知道有人喜歡他是一回事,發現喜歡他的女人出現在眼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否則她哪  來這么旺的火氣?

“這…這是什么意思?”趙太太聲音尖了起來,泡泡眼中儲量甚豐的水分立即化為珠  淚成串往下掉。

  想起來有點壞心,但富蕷真的認為她適合去當哭孝女,必定財源廣進。

  康恕馀遞上一盒面紙:

  “以前我沒有女朋友,所以許多話沒有挑明來說,怕傷人,但如今我已有心愛的女子,

  未來更可能成為伴我過一生的妻子,有些事,便不得不說了。”

  “你不管我們母子三人了?”趙太太哭吼著質問。

靜靜待在一邊的富蕷正為他說“心愛的女子”也就是她,正沾沾自喜,忘了今夕是何  夕,暈陶陶地傻笑,所以沒有加入討論中。

“我不會不管。但愛情本身是自私的,我不會要我的女朋友陪我一同遷就他人,而教她  委屈了,所以今天我必須向你說明白。我會繼續盡我棉薄之力幫助你,但我不會與你結婚;

再來,我的能力十分有限,你必須振作起來去工作了,這世間沒有誰能讓誰靠一輩子的,你  得肩挑起自己的責任。”康恕馀平和地說著。

“你好狠的心呀!我身體不好,我公婆又沒什么錢,那些兄嫂當然不會管我死活,以前  還會拿一些錢給我,現在都不會了!你們好狠心呀…”

  接下來這個女人是不是要表演上吊了?

富蕷心中充滿疑問,但仍沒說什么,努力吞下滑到唇邊的冷嘲熱諷,由得康恕馀再主導  全場。

“趙太太,也許你該想想為什么愈來愈少人愿意伸援手幫助你。別人也有家庭,也有自  己的負擔,沒有人理所當然必須幫助你;人人皆有惻隱之心,但也明白救急不救貧的道理。

你讓自己傷心太久了,一年半了,或許你只是緊抓著悲傷迫使別人不得不憐憫你,生怕一旦振作起來,不再有人資助你,凡事皆要自己來。這樣是不行的。你并不是一無所有,你有公婆愿意幫你帶孩子,讓你可以四處走,四處去吐苦水,那么,日后當然更有空閑去找自己的營生做。看在趙城的分上,我依然每個戶會資助你一萬元,日后會匯入你的帳戶內,至于不  斷的見面,叫我想我們還是避嫌的好。”他相當語重心長地說著。

“反至你就是嫌我死了丈夫,又拖著兩個孩子;你也嫌我沒知識,沒有她穿得好看,又  是坐辦公桌的!”

老天啊!這女人真的很番,很不開竅耶!富蕷幾乎要大聲嘆氣兼破口大罵出來。普通有骨氣有節操的人也會因康恕馀的話而自省并且羞愧,然而這女人…這番女人真是死腦筋地  執拗,讓人想海她一頓。

  “你要這樣想也無妨。”

“我真是瞎了眼,以為你是會負責任的好人,原來你也是勢利眼,枉費我家阿城生前對  你那么好——“

  “如果你想要每個月的一萬元補助被我取消的話,你盡量說沒關系。”

  再也忍不住,富蕷冷淡地丟下這句話,成功地堵住無知婦人的使潑。

說也真是稀奇,原本張牙舞爪的女人立即變臉成為無依柔弱的小婦人,向康恕馀尋求支  “阿康,她威脅我,你要替我作主。”

可惜她不夠了解康恕馀,他或許很善良、很好說話,但不代表他沒主見;該堅持到底的  事,無論別人怎么說,都無法改變他分毫。

  “又不是你丈夫,哪敢替你作主?”富蕷低頭摳指甲,風涼地說著。

  原本已經夠吵雜的小空間,上帝似乎認為不夠看似的,于是讓第二位不速之客蒞臨。

那位擁有鑰匙的房東之女林小妹在沒有宣告的情況下開門入內,原本想給白馬王子一個驚喜,反而成為被嚇到的那一個人。小小檳榔西施——說“西施”是抬舉了,不如以”檳  妹”明之較為恰當,雙手插腰,炮口首先瞄準情敵一號,趙太太是也。

“喂!你又來要錢了呀?天下哪有那么好的素(事)整天哭夭就會有錢?那你怎么不去  路上當乞丐算了?出氣(去)啦,我這里不要你來啦!”小檳妹以房東的架勢趕人了。

趙太太向來懼檳妹如虎,乃因她目前所居之地恰巧也是向檳妹之父所租,而檳妹之父看  她可憐已半年沒收租了。要是不小心正面惹上林家任何人,以后恐怕要恢復繳房租的日子,

  所以她只能低頭啜泣,躲在角落以可憐姿態示人。

富蕷倒是開了眼界,看著年方十九、二十的小妹妹一身性感的扮相,不知道該不該猜測  她在某種“奇特”的地方賺著“輕松、免經驗、月入數十萬”的那種工作。

阿康先生真是老少咸宜,連小妹妹也吸引得了。她不會笨得看不出來小女生的語氣中充  滿著對屋內唯一男性的占有意味。

“林小姐,你不以為不經我同意就開門進來是極不恰當的行為嗎?”康恕馀沉下臉,只  有口氣溫文如故,但聰明一點的人都應該看出他動怒了。

  偏偏檳妹的依稀彷佛尚未進入啟智階段,站著三七步,手臂架出茶壺狀:

“康大哥,我這素(是)為我們的以后想咧,那個如果結婚,她要素(是)再擱擱纏下  去,會對我們的幸福很破害的咧!”

  “阿康——”富蕷伸手搭向他的肩,正要說些什么。

  “你素(是)誰!?你…你怎么出來的?”林小妹尖叫不已,活似見鬼。

  富蕷沒有理她,只對康恕馀道:

“我以為今天要面談的只有一個,原來不止。我是不介意啦,但凡事總該有個先來后到  的道理,不如我們先與趙太太說完,再搞明白與這小妹妹有何糾葛吧?”

  康恕馀沒有異議,緊握她的手表達他的歉意。才轉身對趙太太道:

“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我想我們到此為止了。以后每個月我會匯一萬元到你戶頭中,直  到你親口告訴我不必再資助為止,好嗎?”

看著他神情堅定,以及他那看來精明萬分的女友,趙太太哪敢再使刁些什么,總不能連一萬元都往外推吧?至少這男人仍愿意給她錢,那就夠了。趙太太并不笨,她深信如果她再  鬧下去,康恕馀的精明女友必定會以那為藉口撤消他對她的幫助。

  先按捺下再說,不必與錢過不去。以后還會有機會的,她相信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有了這分心安,她匆匆退下,知道再待下去也討不了好處。

  問題人物走了一個,接下來應該會簡單得多。

  富蕷對小女生點頭:

  “你好,我叫富蕷,你呢?”

  “我明林花美啦,素(是)康大哥的女朋友和房東啦,你混哪里的?”

與小女孩舌戰會不會太以大欺小了?富蕷的良心再三制止,于是她保留一大堆直覺涌上  的刻薄話,只道:

  “我不混哪里,不過未來大概混阿康的家中吧!”

  “什么意素(思)?”

  “當他妻子的意思。”她很善良地解惑。

  “你說什么鬼話?我——“

“不是鬼話。這位富小姐是我未來的妻子。林小姐,我再一次聲明,我從來不是你的男  朋友。”

“你…你欺戶(負)我的感情!我恨你!我就素(是)把你當作素(是)我的男朋友,才把這租給你,每個月收兩千塊而已,塞我牙哄(縫)都不夠,你…你你沒天良  啦!”氣得張牙舞爪的小女生只差沒撲上來揍人了。

  這怎么解決?富蕷以眼神問他:

  康恕馀苦笑,開口回應:

  “我想,真的該搬家了。”

  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不行!不行!我不答應!”小檳妹的抗拒絲毫不受重視。

  兩位“大人”正含情脈脈地對望,也著理物品起來了。

似乎,這樣可以說是解決了兩件…應該算是解決了吧?不知道是不是閑太久  了,對于康恕馀尚未解決的女禍,富蕷顯得有點期待。

  天下間真是無奇不有,不是嗎?

  陳善茗發現自己必須好生檢討一番才行。

從來沒有這么難看的紀錄讓他感到羞愧。如今他必須老實地承認與一個女孩交往了這么久——一個月以上乃稱之為久,卻依然在原地踏步,沒有任何進度可言,實在是他生平之他只偷親過她一次,雖然常常握住她的小手吃飯看戲,然而那位小女生仍不把他當男友看。也許她還太小,尚不懂得真正男女交往中所存有的親XX知心,只一味地與他吃吃聊  聊,也毫不在乎地代他送花給其他女性。

  感覺…該死的糟透了!那小女生根本沒有愛上他,她八成只當他是上司兼大哥哥。

會不會是他寶刀已老了呢?還是被女人寵太久、倒追太久,早已忘了追求人的方式,因  此主動出擊再也打動不了女人心?他有落伍到這種地步嗎?

也許有點小題大作,但他確實漸漸為停滯不前的情況感到不耐煩了,甚至有絲沖動地想  不擇手段引發她的動心動情——即使以婚姻來當誘餌。

此刻他尚有充足的理智控制自己的蠻性,未來可就不得而知了,如果富薔那小丫頭依然  無感無覺像個木頭人的話。

  叩叩!

富薔在開啟的門板敲了兩下才進入,拿著老板要看的月報表,小心不已地觀看老板今日的情緒指數是否正常。老實說,他上班時刻板著臉、努力工作的面孔怪嚇人的,很難看出他  到底是處在開心或不開的情緒中。

但由于昨日確定公司極力爭取的一份訂單遭別人搶走,今日全公司的人都相信沒事最好離大老板遠一點,否則可能會死得很慘。平日愛開玩笑的老板甚至沒有對員工哈拉兩句就進  辦公室了,情況有點可怕。低氣壓的指數非常明顯。

可惡的阿姊也閃得很遠,有必要進老板辦公室時,都叫她進來受死,真是太沒有姊妹愛了。自己的親姊妹也就不計較了,但會計部的郭大媽也過來陷害她,實在沒天理!結果此刻她仍是代捧月報表進來了,屈服在一百元的利誘之下,太太太可恥了——當然是指利誘她的  希望大老板不會有遷怒別人的習慣。

“什么事?”他看著她,不甚明白她進來的步伐為何像太空漫步,遲遲走不到他辦公桌“老板,你要看的報表。”她快速地將文件放在他桌上,然后退了三大步:“沒事的  話,我出去工作了。”

  “等等,今晚一起去吃飯。”他順便下指示。

  富薔突然想起什么:

  “不行耶,老板,中午我送花給高小姐,卡片上您不是約她參加晚宴?您忘了嗎?”

  該死!他忘了。口氣倏然轉壞:

  “你一點都不介意是嗎?”

怎么?真的要炮轟她呀?富薔機警地慢慢往門邊退去:“不會啦,不吃你一頓晚餐又不  會餓死,我真的不介意,當然啦,如果你愿意打包一些點心給我,當然…哈…哈…

哈…”說不下去的原因是老板的臉驚人地鐵青,她只有傻笑以對,準備撤退  “碰!”一聲,門板關上,富薔的額頭差點撞上門板,顯見她的逃脫失敗。

  “老板?”她臉色發白。

  “我很生氣。”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耳邊,以雙臂將她釘在門上。

  “你訂單飛了又不是我的錯!”她控訴著。

  他錯愕了一會,口氣更壞:

  “你以為我會無聊到因工作不順而遷怒別人?”

“如果不會,那你現在在做什么?有人笑的時候會橫眉豎眼的嗎?”反正對她發火就是  不對。

  “小薔,我是你的男朋友對不對?”

“對呀,你老是封別人這么說,也趕走了所有要請我吃飯的男人,這樣一來,你應該算是我的男朋友吧!不過我很好奇,如果你得不斷地去驅逐你眾多女友身邊的男人,又哪來的  時間工作呢?也難怪訂單…呃——”她連忙打住,怕又勾起老板削人的欲望。

  “為什么你從不介意我有其他女友?”口氣惡劣的男人似乎準備噴火。

“送一束花可以賺五百——”她愉悅的陳述陣亡在大老板作勢掐來的雙手中。她不明白地問:“為什么你要生氣?是你在交女朋友又不是我,我代人送花也是你出的錢、你下的指  令。”

陳善茗這會兒想掐死的人反倒是自己了。如果要怪她談戀愛談得漫不經心,也許就是他  的花心一再展示在她眼前,讓她從來沒有為他動心的想法。

他怎么會犯下這種錯誤?難怪兩人的進展只停頓在“飯友”的階段,不能更進一步。再  這樣下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對他真心的。

他必須改變到處送佳人花束的習慣。對!就從這里開始:“以后我不會再讓你送花給別  人了——“

  “你錢不讓我賺!?”富薔當場花容失色。

  老天!她只會想到錢嗎?陳善茗有點敗給她的感覺。

  “我決心要只對一人表現忠實——“

  她又打斷:

  “那我真的會少賺好多,以后的生活費怎么辦?”

  “住口!”他咬牙低咒。“我養你行不行!我的意思是,今后我只追求你,不再花心,

  那你也應該以同等的熱情回報,行嗎?”

  “你是在命令我,還是詢問我?”

  “總而言之,你必須愛上我!”他失去耐性吼了聲。

  哪有人這樣的!富薔搖頭,抗拒意味不言自明。

  “你敢拒絕,那你這一兩個月來都在欺騙我的感情嗎?”

“是你強拉我吃飯看戲,我哪有騙你?我才不要愛上你,你土匪呀,吃你幾頓飯就要愛  你,那全公司領你薪水的人不就要全嫁給你了?”

“富薔——”奇怪,他們為何會以爭吵來決定戀愛的結果?陳善茗幾乎要為自己幼稚的舉動仰天長嘯了,但此刻卻怎么也無法停下怒火,執意要與小佳人吵出一個是非曲直,讓她  明白沒愛上他,是她畢生的大錯!

  然而,情況并不太允許他以上班時間討論私人的事。

“老板,伊立的老板已經在會議室了,還有,一位來自臺北的袁靜茹小姐來訪,特  地給您一個意外的驚喜。此刻,可以放我妹妹出來了嗎?”

  門板那頭,傳來富蕷冷淡中含警告的聲音:在她頗有節奏的叫門聲中,報告完畢。

  陳善茗挫敗地軟了口氣,他不以為此刻該中斷這件爭執…但…公事…袁小姐…

  一切都湊巧得該死了!

迎上富薔澄明的大眼,他不禁自問:何時,他才能在這不知情愁的一雙大眼中,注入沾  染情事的風韻?

  而那人,會是他嗎——哦,不!非得是他不可,只有他才有此資格!

  “我們還沒有完。”他低語,打開了門。

  不過富薔只擔心一件事:

  “你真的不讓我賺五百元——“

  “富薔,閉嘴。”他無力地低吼。

“阿姊,談戀愛是怎么一回事?”富薔開始不恥下問,因為她發現自己嚴格說來并不算  談過戀愛。在幾個小時前遭受上司怒火之后,她不得不反省一下。

  因為今天兩人皆無約會,也就安步當車地走路回家,也就聊起這個話題來了。

  富蕷看著天空:

“我是不明白你談的是哪門子戀愛啦,但在我而言,我們由相識到交往,到以后可能組成一個家庭,都平淡中見真心。沒什么華麗排場,也沒有什么浪漫可言,我們皆腳踏實地交  往,也就這么走過來了。不過由于你的花心男友有錢有貌有分,想要平淡,恐怕不太可能。

  至于你,你必須自己整理一下心緒,看看有沒有動心,不要老是渾噩度日。”

  “我該愛上他嗎?”其實她恐怕連入門都沒有。

  “也難怪大老板要吐血!你比他更沒心少肺缺神經。”也好,這樣才能叫踢到鐵板。

  “他不是好男人,永遠令女人放不下心。”這一點她是明白的。

  富蕷看著她:

  “沒有一個人真正控制得了另一個人。如果終究到最后,那種人成了你的情人或丈夫,

你只能學會信任他,或灑脫一點。我不會安慰你說他會成為好男人,也不出歪主意去駕馭他,當然,你們沒什么結果是最好,但誰曉得最后會如何呢?一個人想忠心或變心,端看他  自己而已,而你能做的,是放棄他或想法子讓他迷戀你。”

  “不要,我寧愿寄望在敦厚的男人身上。”

  “也對,那樣會輕松許多。”不勉強啦。

  “那我要怎樣擺脫他呢?”富薔決心不與那男人瞎攪和了。

“離職嘍!”說到這個,富蕷可有興致了:“小薔,由于我們常替花坊送花,有家花店  老板一直說要請你去上班,你看怎么樣?”

“真的嗎?是不是迪開花坊?那個養著兩只迷你免的那個花店對不對?上次他說我插的那一盆雜草流深受日本主婦的喜愛,老要我去教她們哩!”富薔雙眼發光,提到這  個就有成就感了。原來插花這么容易,莫名其妙便能被拱為大師之流,不曉得走什么運。

“對呀對呀,那個王老板笑起來也與他的兔子一樣可愛,只看到兩顆大門牙。以他長得  那么可愛,又月入數十萬的情況來看,如果他要追你,你就給他追沒關系。”

  富薔楞了一下。

  “不會吧?他會想追我?”

  “如果有機會,給他追也很好吧?至少這種人不怕搞什么外遇。”

  “可是老板他——”奇怪,她的心情怎么突然怪怪的?好像在抗拒些什么。

  富蕷聳了聳肩:

  “都快兩個月了也沒什么進展,你確定還要與那個男人耗下去?”

“我…”她心中沒有明確的答案,于是只能道:“那我試著與花店的那個人培養感情  好了。”對于沒把握的男人,她向來先放棄再說。

  陳善茗不是她掌握得了的男人。

姊妹間有一會兒的沉默,眼看住處已在望,不料在前方路口突然騎來三輛機車停在她們  面前。

  “就素她!我們把她圍住!”林花美即是中間那個機車騎士。

與她一同來的,是兩名小男生以及三名濃妝小女生。看來還真有那么一點架勢,不知道  是不是黑社會電影看多了,居然不忘在嘴邊叼著一根牙簽。

  聽說這一代的青少年很兇狠的,姊妹倆心中同時浮現一大堆社會版聳動的標題。

  “阿姊,她們是誰?”

“你未來姊夫的崇拜者之一。中間那一個,是個賣檳榔的。”她低語完,轉頭看向檳榔  妹:“有事嗎?林小姐。”

  “我要和你談判啦。誰叫你敢搶我的幸子!”

  “幸子?”富薔不明所以。

  富蕷只好代為翻譯:“好像是男友的代稱。”

  “那女朋友叫什么?”富薔非常好學地向他們發問。

  “叫七仔啦!也可以叫馬子,但姘頭比較有江湖味。”小男生甲很熱心地告知。

“喂!阿財,講到哪邊氣(去)了啦?我要與她談判咧,要兇一點啦!”林小妹幾乎沒  出拳人。

  “要談什么呢?”富蕷很好心地導回正題。

  林花美立即道:

“我不允許你搶我的幸子啦!我今天給你兩樣選擇,第一,你可以拿我一堆錢,然后不  要再出現;第二,讓我們給你一點教訓。你要哪一種?”

  錢!?

姊妹倆雙眼一致閃動金色光輝,浮現“$”符號。也不必她們開口問多少,就見林小妹由身上三四個口袋抽出一些鈔票,花花綠綠的湊在一起,小女生們努力算著錢。倒是富蕷以  專家的眼光判定,悄悄對妹妹道:“大概八千元到一萬元。”

  果然,那邊傳來聲音:

  “一共有八十四百五十元啦,你要不要?”

  哪有這么廉價的?要當散財童子就要甘愿一點,這些錢要打發人未免顯得沒誠意至極?

  “奇怪,檳榔西施的收入不是很多嗎?”富薔忍不住又問了。

  “花光了你不會看呀!少羅收(嗦),要錢還是要給我打?”

  富蕷抬著下巴:

“愛情哪能用錢收買?我不要。”尤其才這么一點點錢,侮辱人嘛。如果十來萬她也許  會考慮…哦,不不不,一點點也不考慮,就算收了錢也不退讓男朋友。

  “你咧討皮痛喔!”

  林小妹虛張聲勢地挽起袖子一副要干架貌。

  “你們在做什么!?”威武的喝問聲介入了小圈圈之中。

  所有人皆瞪著眼看向警察伯伯,而那六七名小多子當場臉色鐵青了起來。誰報警了嗎?

  “我們沒有在犯罪哦!”林小妹抖音叫著。

  “對!我們沒有恐嚇她們!”同多甲女立刻叫。

  “我們更沒有收(說)要揍她們。”乙女又叫。

  “對對!我們煮(只)是在賣檳榔啦!”小多子乙冒冷汗地丟一顆檳榔入口以資證明,

  差點梗死。

  白癡!

  富家姊妹倆同時對天空翻白眼。

  “沒素沒素,我們要走了!”林小妹準備腳底抹油。

“站住!”威武的警察兄擋在他們面前,不善地瞇著眼:“你們不知道六月一號起騎機車沒戴安全帽要罰五百元嗎?居然囂張到在警察局門口也不戴安全帽!證件全給我拿出  來!”

六七個青少年全發出哀叫聲,抬眼看才明白距此五十公尺處正對著分局,真是自投  羅網,衰到最高點了!

  更可怕的還不是罰五百元,而是一票人皆無駕照…

  富家姊妹倆從容離去。不當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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