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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章 念甲訣

  神游萬里是一種大神通,奧妙在于將神念拉伸到無窮之細,便可延伸到無窮之遠。

  曾經,剛踏入修真路的寧凡,誤打誤撞使出過這一神通。當時的他,神念分明還很弱卻因為拉伸到了極致,而直接延伸出了雨界,延伸到北天。

  這也是一個風險系數極高的神通,當年的寧凡險些因為收不回神念而喪命,好在因為掌碑仙帝夢玄子的相救,而幸免遇難。

而今日,卻又有一個神秘老怪,欲指點他神游萬里,著實有趣  南藥寺寺門外,寧凡抬頭看天,那天空除了微微細雨,分明空無一物,他卻好似在認真看著什么,數著什么,漸漸有了凝重之色。

  “一層,兩層,三層”

  “十層二十層”

  “二百層”

  “四百層”

  “一千一百四十九層”

  一些路過的行人,好奇寧凡的行為,停下腳步,隨寧凡一道看天,卻無法從天空看到任何東西,問寧凡也不答,最終也只得帶著疑惑離去。

  心道這對著天空數數的男子,真是一個怪人。自然,因為寧凡的裝束,這些腹誹是不敢宣之于口的。

  不知過了多久,寧凡收回目光,緩緩閉上雙眼。無形的神念之力,開始在他周身環繞。

  若有人可以看到這些無形神念,便會驚訝發覺,此刻寧凡的神念表面,竟在緩緩生成一些符文。那些符文無色無相,唯有法目高深之人可以看到符文上流動的木之道則。這些木之符文是寧凡以木之道則的力量凝聚,凝聚過程極為生澀、艱難,并不純熟。

  時間一點點流逝,寧凡在神念表面凝聚的符文越來越多,那些符文匯聚在一起,竟在神念之力的表面化作一層薄繭。

  那薄繭一生,寧凡神念之力明顯有了某一方面的提高,但可惜,還不待寧凡細細體悟,那薄繭便似乎是法門不對,咔擦一聲,裂開了。

  近一個時辰的苦功,算是白費了。

  寧凡眉頭一皺,但繼而便苦笑松開,朝寺內方向抱拳道,

  “前輩有心指點,晚輩卻悟不出其中法門,怕是要讓前輩失望了。”

  寺內聲音卻道,“失望?不,小友可著實讓老夫驚訝了一把。你分明不懂念甲訣的法門,卻能只看一眼,便模仿到如此程度,悟性之超絕,實乃老夫生平僅見。”

  “前輩謬贊,晚輩愧不敢當。”寧凡口中客套著,內心卻是暗暗一凜,有了猜測。

念甲訣是那在神念表面覆蓋符文薄繭、令神念韌度一倍倍提升的可怕神通么  毫無疑問,這個引他前來的神秘老怪,是懂得神游萬里這種大神通的。空無一物的天空上,實則有著一道無窮細的神念細絲,一路連接到南藥寺,只要寧凡能看到那念絲,則即便沒有撐傘女子點撥,也能一路找來此地的。

  能看到那根念絲的人,罕有,也就是寧凡修過念神訣、窺天雨術,對神念感知纖細入微,才能看到天空中的細線,換成其他人,即便有著仙尊、仙王實力,也不一定能看到的。

  這還是那神秘老怪故意顯露念線、沒有隱藏的結果,若有心隱藏,則即便是寧凡,也無從知道天上有一道念絲的。

  那是過路的行人修為不夠,是絕對看不到的,所以才會覺得寧凡對天數數奇怪。

  他們更不會知道,寧凡數的,是那神念細線上的薄繭層數,一共一千一百四十九層,這神秘老怪的神念韌度太過可怕!

  “神游萬里是一種大神通,隨著修為漸漲,我不是沒有嘗試過修煉這種神通,卻始終無法修成。此術初步掌握,需要擁有真仙修為,并要求修士對于神念修行有著極大悟性,方可做到神游萬里的第一步將神念抽絲入微至于第二步,提升念絲的韌度,則罕有人可以辦到”

  抽絲入微,是指將神念拉成細絲的手段,需要將神念的微操控修煉到一定程度,才能做到這一步。一百名真仙中,往往只有一二人可以做到這一點。這些人可以將神念拉成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細的細絲,從而讓神念覆蓋范圍提升十倍二十倍,但這往往便是他們的極限,并無法做到神游萬里理論上的無窮細、無窮遠。

  因為神念拉伸地越細,韌度便會越低,越容易崩斷,無窮細的念絲,同時也是無窮脆的,清風一吹就會斷裂,根本無法拿來施術的。

  提升神念韌度,是修成神游萬里的最大難題,因為這一限制,能夠做到神游萬里第一步的人大有人在,但真正能夠掌握此術的,末法時代幾乎沒有幾人,便是向暝子、木松道人這等準圣,都不會。

但這寺廟中的老怪竟然會神游萬里!管中窺豹,這寺內老怪絕對不可小覷寧凡內心暗暗苦笑,烏老八落在此人手中,卻不知該如何要回了  “你可知,我為何給你點撥?”寺內聲音問道。

  “不知。”

  “因為我從你的身上,嗅到一絲念神訣的氣息,不過似乎并不完整。我與古天庭太常仙帝有過一段因果,此人是掌念大帝,雖不擅斗法,卻于神念一道領悟至深,圣人之下,我還從未見過有人能在神念一道超越此人的。若非從他手中得到過好處,以我資質,本也沒有可能將神游萬里修到這一地步的你與太常是何關系,可是太常的門徒后裔?”

  “讓前輩失望了,晚輩只是機緣巧合,才修煉過太常仙帝的殘缺功法,并非其門徒后裔。”寧凡想了想,如實答道。

  “那可真是可惜了若你是他門徒后裔,我因為與他的承諾,是需要助你修成真正的神游萬里的但若你不是,則我便無需完成這一承諾了,稍稍點撥你一二,足矣,但想讓我平白無故傳你完整念神八訣,是絕無可能的。點撥到此為止,我們該談談你仆從的事情了。”老者悵然一嘆,收回了藏于天空的那道念絲,聲音漸漸有了冷意。

  寧凡與太常仙帝有一些緣法,是一碼事。

  寧凡的仆從得罪了他,是另一碼事!

  “不知我仆烏老八如何得罪了前輩,還請前輩告知。”寧凡雖知對方強大,但還是鎮定自若,畢竟對方話語雖冷,卻并無真正殺意,此事未必就沒有斡旋的余地。

  “哼,那小烏龜是叫烏老八么,他看上老夫一件寶貝,想要取走,便與老夫打賭,如今賭輸了困在老夫水缸之中,你想救他,此事并不難,只需同樣和老夫打一個賭即可。”

  “什么賭?”

  “老夫賭你無法活著進入南藥寺,來到老夫面前,但若你能辦到此事,則便算是老夫賭輸了,你可帶走那只小烏龜!但若是你賭輸了,便是死了,老夫可是會拿你的血肉和泥的!”

  寧凡內心一凜。

  若他輸,則便代表他會死在南藥寺內,死在面見那神秘老怪的路上想來這南藥寺內,必是兇險重重。

  “你與這小烏龜的關系,似乎不太好吧,老夫囚他不到半日,他已罵了你一千八百多句,哼,為了這種不忠之仆,你還是不要與老夫打這個賭為妙!”

  老者話未說完,忽然輕咦一聲,原來寧凡竟連半分猶豫都沒有,直接一步踏入南藥寺。

  好生果決!

  “有趣的小子”那老者聲音越飄越遠,再無法聽清。

  寧凡目光一片冷靜,踏入南藥寺寺門。他與烏老八的關系,當然沒好到足以為之舍生忘死的地步,但就算只為烏老八與老魔的一段因果,他也不會拋下烏老八不管的。

  即便對方疑似準圣!

  在他踏入寺門的一瞬,寺外雨術竟被強行隔斷,雨停。

  寧凡微微動容,這寺內寺外不過一門之隔,但卻好似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以他修為,一入寺內,竟無法再令神念逃出寺外,如被拘禁在陰森森的寺院中!

  從外看,南藥寺只是一個小破廟。

從內看,南藥寺陰樓過萬,荒煙蔓草,鬼哭沖天,枯骨遍地,隨處可見殘刀斷杖,血跡未干  哪像是佛門凈地,反倒像是一個鬼窟!

  “不對,這是幻術!”

  寧凡忽有所覺,他忽然明白,那些過路行人為何對這寺院陰氣沖天視而不見了。

原來只有他一個人中了幻術,而踏入寺門的一瞬,便是正式觸發幻術的契機  “破!”

  寧凡左目妖芒一閃,射出一道紫黑光芒,打在寺內陰森世界,竟將這世界打出一道裂縫。

  使用的,赫然是扶離一族幻術識破的天賦技能!

  裂縫一開,寧凡縱身朝那裂縫一躍,眼前風景頓時變幻,他仍舊站在南藥寺外,保持著最初望天數數的姿勢,雨仍舊在下,南藥寺內則沒有了陰氣沖天。

逃出幻術了么,原來他不曾入過寺廟,而是一開始就中了幻術  “這人好生古怪,他已經看天看了一個時辰了,不知在數什么”

  “噓,別亂說,這人可是圣山守陵人”

  路上一些的行人,在對寧凡指指點點。

寧凡也是無語,那些人怎么知道他看天看了兩個時辰,難道他們在路邊呆了一個時辰?不無聊么  那幾個嘲笑寧凡的路人,忽然化作惡鬼,朝寧凡撲了過來嗎,此地地面也從中裂開,露出了下面熊熊燃燒的巖漿地獄。

  寧凡這才知道,他根本沒有逃脫幻術,而是仍舊在那幻術之中,扶離破幻天賦是厲害,但他修為不如那神秘老怪太多,還不足以逃出對方幻術!

  “破除幻術的方法有兩種,一是仗著修為、神通、法寶,強行掙脫二是外界有同伴幫忙喚醒。若二者皆無,則幻術便可成為比其他神通更可怕的殺器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非生即死的考驗,這一點,那個老者倒是沒有騙我”

  “此術以我修為,不足以識破,但我除了破幻能力,還有扶離一族幻術反彈的能力。從某種意義來講,幻術反彈比幻術識破更可怕,尤其是像我這種深陷對方幻術的情況,若能在對方幻術之中找到薄弱處,甚至有機會一舉逆轉”

  寧凡閃身避開那些撲向他的惡鬼,一面躲閃,一面觀察四周,雙目青芒閃爍,許久之后,目光陡然轉向大地裂縫中的地獄深淵。

  “此術之中,那巖漿似乎是最為兇險的地方,但若我所料不差,此術最薄弱處,恰恰就藏在那里”

  寧凡甩開一眾惡鬼,縱身一躍,躍入地獄巖漿之中。

  熊熊地獄巖漿,有著近乎恐怖的溫度,若是毫無防御地躍入,即便是仙帝也要脫層皮。

  這些巖漿乃是幻術所化,等閑防御手段根本防不住其溫度,且深陷幻術的寧凡,此刻也并非本體,一應防御手段皆無法使用,便索性直接以自身幻術之力,防御這些巖漿了。

  領悟至今很少動用的道術,在這一刻,被他用出!

  躍下的同時,他的身體不斷涌出黑氣,將他罩在其中,那黑色,是夜的顏色,是魔化黑夜道象大成之后,所形成的道術!

  深陷對方幻術,寧凡自然不可能以自身黑夜直接取代對方幻術世界,但想要催動一些黑夜幻術的力量抵御對方的幻術傷害,還是能夠辦到的。

  那些逼近他的巖漿,大多都被黑氣擋下了,卻還是有極少數穿透了他的幻術防御,濺在他的身上。

  燙,痛徹神魂的燙,每被那巖漿灼傷一次,寧凡便覺得自己心神大幅損耗,飛快虛弱了下去。

  只是無論寧凡如何虛弱,神情始終一片冷靜,躍入巖漿之后,不斷向下游動,這看似深不可測的地獄,實際上,并不深!在穿越了最初的滾燙巖漿后,寧凡忽然覺得周身一涼,竟是落入一個石室之中。這石室就建在巖漿深處,四面墻壁畫滿了幻術符文,更有一對牛角水晶浮在半空。

  那牛角水晶,便是這處幻術的威能所在,也是此術最薄弱處!

  寧凡袖袍一揮,大片大片的黑氣朝那牛角水晶掃去,似想污濁那牛角水晶。

  但那些黑氣還未逼近,便有一道道陣光從水晶中射出,化作紛繁復雜的禁制,將黑氣通通掃退。

  寧凡淡淡一掃,此地不足十步的石室,竟布有上千種防御陣法,且這些陣法環環相生,只破一兩個是沒有用的,很快便會陣法重生,唯有看穿全部陣法,一次性破干凈,才能接近那牛角水晶。

  寧凡細細觀察著此地禁制,竟有種凡人之時看那漫天星斗的感覺,只覺得其復雜程度遠超預期,甚至于只要盯得時間長了,就會有頭暈目眩之感。

  不可長時間凝視,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破陣之策。

  寧凡按滅了心中急于逃出幻術的渴望,他不急了,索性在石室之內盤膝坐下,慢慢研究這陣法。

一日,兩日,三日一月,兩月,三月  春去秋來,寧凡在這石室,一坐就是數百年,忽有一日,豁然站起,出手如電般在一瞬間打出上千道金色匹練,在無數轟鳴聲中,直接破開了此地禁制!

  而后抬手以自身幻術黑氣,污染了牛角水晶,并借以幻術反彈的扶離天賦技能,直接掌握了此地幻術掌控權!

  一瞬間,原本在寺廟內做缸的青衣老者,忽然目光一詫,陷入了迷茫之中,但片刻便又醒轉過來。

  而寧凡,則雙目風景一變,回過神來。

  他仍舊站在寺廟外,保持著抬頭看天的姿勢呢。

  路邊,則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這人好生古怪,他已經看天看了一個時辰了,不知在數什么”

  “噓,別亂說,這人可是圣山守陵人”

  數百年的石室打坐,只是在幻覺中進行的,外界其實還停留在他中幻術的一刻。

只是聽了這有些雷同的話語,寧凡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妙之感生出。難道他還沒逃出幻術嗎!該不會下一刻又山崩地裂了吧  好在這一次是真的逃出了,因為寺廟內,傳出一道稱贊聲。

  “很好,你贏了,帶你的仆從回家吧。想不到你不僅逃出老夫幻術,更對老夫反彈了幻術,令老夫有了瞬間迷失你,不錯!”

  寧凡長出了一口濁氣,走入寺廟。寺內沒有幻術中的陰樓萬座,這南藥寺只是一間小破廟而已。

  兩進的院子,里院之中,一個身著青色皮襖、梳著胡辮的老者,坐在院子里,面前擺著一個底座,正拿著胳膊粗的泥條,一圈圈疊成缸的模樣,而后底座旋轉,便拿著蘸著泥水的麻絲,一點點磨平泥缸的表面,又偶爾拿一個木棍,搭在缸口,令旋轉中的泥缸缸口平整。

  院子里,還有不少晾曬著的泥缸,寺內絲毫沒有雨水落入。

  更遠處,竟然還建著一個小窯,似是燒缸用的,窯外,一個帶著牛角面具的青年,在給一些缸胚上釉。

  正是寧凡在血武擂臺報名時,見過的那人。

  “你為何在此,莫非是追蹤我而來!”那疑似鮮于純的面具青年嚯地站起,目光凌厲看著寧凡。

  倒似對寧凡與青衣老者見的交鋒全然不知。

  寧凡倒是料到可能會在此地遇到鮮于純了,故而也沒有太過驚訝,深深看了鮮于純一眼,卻不答話。

  青衣老者便開口道。

  “純小友,你快忙你的,不關你的事,他是來找我的!順便提醒一下,你與我的交易,需在有生之年給我燒夠二百萬個缸,目前還差一百九十九萬九千七百六十二個,不準給老夫偷懶!”

  青衣老者板著臉,瞪了面具青年一眼。

  面具青年忌憚極深地看了一眼青衣老者,又看了看寧凡,最終沒有多說什么,乖乖回去給泥缸上釉了。

  那青衣老者展露的氣息十分弱表面上看,渾如一個市井小販,但隨著此人目光一聚,頓時帶給寧凡一種山呼海嘯的壓迫感。

  二階準圣,且比那木松道人還強一線,竟是如此可怕的強者!

  “我與此人相識,他為何在此地?”寧凡以威字訣卸掉老者威壓,問道。

  若他沒有看錯,鮮于純留在此地給泥缸上釉,似乎還是某種特殊修煉一般倒不像是有惡意。

  “你是來帶走仆從的,可不是來打聽消息的。問得太多,不好!”老者皺眉道。

  “若不問個究竟,我不放心此人安危。”言下之意,竟是擔心老者會算計鮮于純一般。

  這也是最壞的情況,若這二階準圣的老者有心算計一個鮮于純,寧凡自問是無力抗衡對方的。

  “你想多了,牛某人從不行算計之事,若想殺人,直接便殺,若想害人,直接便害,此子也好,你也好,你那龜仆也好,都是一樣!”

  言罷,老者不耐煩地一指院角的一個水缸,便自顧自地做缸,不再理會寧凡了。

  烏老八就在那水缸里。

  寧凡走近一看,水缸中存了半缸水,養著一只奇模怪樣的大魚,看著有十來斤重的樣子,相當肥大缸里還有一只芝麻大小的烏龜,那烏龜呆萌大眼,赫然就是烏老八萬古真身縮小無數倍的模樣。

至于那只怪魚,若細看,竟似乎是一只上古絕種的黃泉鯨,據說是生存于黃泉中的異種,卻被老者當成寵物來養,體型似乎也縮小了無數倍  不,不是縮而是近大遠小!

  這一缸水似乎近在咫尺,但其實距離寧凡很遠,很遠寧凡伸手去摸,無論如何,都摸不到缸中水。

  就好似,這二魚一龜是活在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輪回!

難怪烏老八逃不出來,因為烏老八,不懂輪回  “你身上有一絲輪回氣息,很弱,但卻真真切切是你領悟而來。以此撈出你的仆從,想來是不必老夫幫助的。”老者頭也不抬地說道。

  “嗯,晚輩自己能夠辦到此事,不必前輩相助。”

  也幸而寧凡剛剛對輪回有了自己領悟,否則他還真不敢夸下海口,去撈烏老八出來。

  只是想不到這烏老八竟然真的在罵他,呵呵,皮癢了啊。

  缸中世界。

  這是一處看不到邊的水中世界,烏龜之身的烏老八一面在水中游動,一面罵罵咧咧,一條堪比星空巨大的黃泉鯨,則跟在他身后,帶著同情的眼神。

  這只黃泉鯨靈智并不高,它無法理解,世間怎會如如此狠心的主人,殘忍虐待一只如此可愛的小烏龜。

  這只黃泉鯨的氣息十分強大,幾乎堪比一些弱小仙帝了,被關入水缸的烏老八,起初以為黃泉鯨弱小可欺,想欺負一下,沒想到反被對方瞬間制伏了。好在烏老八立刻服軟,這靈智不高的黃泉鯨,便很大度的原諒了烏老八,并答應了烏老八的要求,跟烏老八口頭拜了把子。

  “二弟你在聽大哥說話嗎?”

  “吼吼”想說在聽的黃泉鯨。

  “真是可憐,二弟你連話都不會說,不過幸好大哥我懂得少數異種的獸語,想不到,想不到今天能派上用場!你是在同情大哥嗎,你真是我的好二弟!”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不是同情,我們是兄弟,兄弟不講同情!

  “好兄弟,那我接著講了,接下來,我要進行第一千八百四十二次控訴,那該死的煞星,也不來救我,肯定是看敵人強大,舍棄了我的小命,沒義氣,不仗義!若換成是他遇難,我肯定會不顧一切救他的,我可是天底下最最忠心的烏小八,才不會跟煞星一樣沒人性!”

  “吼吼吼”沒人性!

  “接下來,我還要進行第一千八百四十三次控訴,那玩火脲炕的煞星,每次得到好東西都不分給我,還反過來搶我的法寶,二弟你說說,這樣的主子是不是該天打雷劈!”

  “吼吼吼吼”天打雷劈!

  “接下來,我還要進行第一千八百四十四次控訴,那該死的煞星,他竟然覺得我是龍陽,這可是對我人格的巨大侮辱!我烏小八怎么可能喜歡男人,我可是天底下頂頂正常的烏小八!還有第一千八百四十五次控訴,煞星他憑什么,憑什么對我誒,二弟你在看什么,二弟?”

  烏老八罵著罵著,忽然發現鯨魚的眼神不對了。一瞥眼,就看到無盡水域里,映出了寧凡似笑非笑的臉。

  頓時虎軀一震!馬蛋煞星怎么來了,他聽到了多少!

  “現在咳咳咳我要進行最后一次控訴那啥,我要控訴煞星風流倜儻,智謀無雙,神通驚人,法術蓋世,可惡啊,我不服啊!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完美的人,讓我們這些普通人怎么活啊!好了控訴完了,下面大哥給你講個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我有一個好主子,我要忠誠一輩子”

  呵呵。

  烏老八話未說完,只覺眼前一黑,下一個瞬間,便有了脫離水域之感,被強行限制到無法退出的萬古真身也終于退出了。

  水缸邊,寧凡抖了抖手上的水,水中一粒芝麻大小的人影落地,瞬間變大,變成了烏老八。

  “控訴完了才改口,不覺得太晚了么?”

  寧凡話一出口,烏老八就有了五雷轟頂的感覺。

  完蛋,改口還是慢了!

  “主子,我,我”烏老八有點發抖,同時竟有種莫名感動。

  他那飛劍可沒指望真請來主子相救,只是想嚇唬嚇唬那青衣老頭,讓他知道自己外面還有幫手。

豈料,竟真得求來了主子  他要知道主子竟如此心系他的安危,他就是豬油蒙了心,也不會罵主子的!

  “呵呵,控訴的話,等回去后,有的是時間,不要著急。”寧凡微笑著,但烏老八卻有種把自己抽死測沖動。

  煞星絕對怒了!

  任誰拼了命跑去救一個人,對方卻在罵他,都會怒啊!這該死的嘴賤,要完!

  寧凡還真沒怒,只是對于烏老八的無聊實在有些無語。控訴了他一千八百多條,他真好奇都控訴了些什么。

  他有這么罪大惡極?如果有,那還真是不錯啊。至于這烏老八,他可從沒指望對方忠誠于他。

  “你的事,回去再說,現在給我安靜一會兒。”

  見烏老八還想胡謅辯解,寧凡卻懶得聽,而是走到青衣老者面前,抱拳一謝。

  謝的,是此人大度,不計較烏老八得罪,并未隨手滅殺。

  謝的,是此人點撥,若細細體悟,寧凡未必不能從今日點撥中,悟出自己的神念堅韌之法,從而修成真正的神游萬里。

  老者頭也不抬,似未看到寧凡動作。

  只在寧凡開口前,忽得開口道。

  “你雖非太常后人,但也算與他有緣,若你付出代價,我也可傳你完整念神八訣,如此,也不至讓太常的神通沒落了。”

  “哦?前輩愿傳我完整念神訣?”寧凡微微動容,問道,“不知晚輩要付出什么代價,才能換得完整念神訣?”

  “改日再來,今日我是青牛魂在身,只專心造缸,不談交易,待黃牛時,再來談此事!”

  言罷,老者又低頭轉那泥缸底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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