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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動與靜

無線電子書    烽火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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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看多遠,你便能走多遠。

  郝平與胡義是有差距的,這一點郝平自己明白,但他并不認為差距很大,他覺得,他差在經驗,與細節,所以他并不因此氣餒,他要做的是汲取教訓,積累經驗,早晚會變得完美。

  不過,重機槍的聲音太可怕了,只要是步兵,沒人不怕,鬼子亦然,何況三連。好些戰士甚至第一次聽到重機槍的聲音,好些戰士更是第一次聽到民二四式馬克沁的聲音,嚎叫起來竟然久久不停歇,感覺比鬼子那‘野雞脖子’重機更恐怖。

  于是,郝平決定全連轉移向東,胡義說東邊的輕機槍不會少,不過相對而言東邊得算火力弱側,至少不會被不喘氣的重機槍照顧;另外,郝平也存在僥幸心理,希望他能證明胡義是錯的,說不定敵人也布了個圍三缺一呢。

  胡義沒興趣考慮郝平與他有多大差距,無數次的死去活來之后,他的戰場思維早已不再拘泥,無論身處怎樣的困境,只要記得兩個字‘目的’,就不會迷失,然后為了這個‘目的’,不惜代價,不擇手段,把成功和失敗全都踢給命運不管,無悔。

  郝平把眼前的敵人當敵人,而胡義在意的是鬼子,哪怕現在已經四面楚歌,他在意的還是尚未到達的鬼子,鬼子到達的一刻才是真絕境,所以胡義認為三連眼前的關鍵是‘時間’,不該再猶豫折騰患得患失,已然向北扔掉了兩個排,至少北面的火力位置全知道了,態勢明朗了,就該當機立斷全連向北背水,用損失換時間,換離開。

  因此,郝平與胡義的差距可以被丈量出來,郝平的視距大約五百米,胡義的視距…還在路上,接近中,也許三十里,也許二十里。這大概是差距數值。

  “自由活動?”羅富貴愣著眼珠子看胡義那一臉冷:“啥意思?”

  小紅纓朝那迷茫熊撇嘴:“意思是咱不跟三連好了唄!自己玩過家家!”</p

  馬良站了起來:“哥,既然這樣,那我想…”

  “去吧。”不用等馬良說完胡義也知道他要說什么,石成大概還在鎮中間的死人堆里晾著呢,因為他穿的不是軍裝。

  到了這一刻,馬良才想起擦他自己的臟臉,一邊走向小街,一邊努力用衣袖抹著,蹭著,那些血跡已經皴在他的臉上,泥一般掉落下來,一條條地掉落著。

  “你去嗎?”小紅纓問羅富貴。

  “我不去!我不想看石成那個蠢樣!”熊說得有些忿忿,從墻根下站起來拍拍屁股落下一地灰,晃悠著離開。

  只有小紅纓還臟兮兮坐在墻根下沒動,金春秀為她定制的一身華麗全毀了,現在像是個華麗的小叫花子,那雙漂亮大眼依然清澈,看不到一絲落寞,也無一絲悲傷,只是平靜地眨。

  胡義忽然覺得心情好多了,源于小丫頭這份淡漠,馬良和騾子還是沒能超越她,如果不是因為年齡,她并不小,她見過最多。

  “干嘛這樣看我?又想讓我離隊嗎?”

  “你也看到了吧?離隊我照樣能打出一片天!”

  想當初第一次離隊,她進縣城去端憲兵司令部去了;這次在興隆鎮她也算離隊,生生打響了摧毀和平的第一槍。現在聽到這句話,胡義更無語。

  “說話啊?”

  “我什么都沒說吧?不全是你說的么?”

  “那你為啥那樣看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

  “我只是…想問問你老人家,有沒有興趣一起去吃桂花糕?”

  “你做…”后面的話戛然而止,小紅纓轉而看不遠處的凌亂小街,不只有尸體在陽光下,也包括凌亂在街兩旁的一切,于是那雙大眼越來越明亮了。

  晴空,明明是藍色,在匆匆的戰士們的眼里卻發灰。

  草鞋,布鞋,灰綁腿,跨過尸體踏過凝血,交錯凌亂交錯奔跑過巷,交錯在石面不平的硬街,匆匆得一張又一張年輕面孔模糊成都一樣,汗臟的臉,無表情的黝黑,路過又路過仿佛無盡。

  排長班長們邊跑邊催,東邊鎮外,槍聲已經開始響起,三連也知道時間緊迫,所以先到位的已經在連長命令下直接沖出鎮子投入戰斗,曰分秒必爭。

  三連九排當先推進到東邊鎮外百米,左前方向響起了捷克式輕機槍的嚎叫,右前方也響起了捷克式輕機槍的嚎叫,隨即大片步槍彈雨伴隨而至,當場打翻了十幾個戰士,余者撲進荒草繼續痛苦,切身體會著被火力交叉的夢魘。

  想要還擊卻無法還擊,不站起來就只能看到滿眼荒草,而敵人只需要朝他們的大概位置一遍遍盲掃,草葉斷了又斷,黃花折了又折,四面八方都是咻咻不止的死神呼嘯聲。

  有戰士在綠色的茫然中呻吟,有戰士在糾結于所攜帶的僅僅兩個子彈橋夾,也有戰士終于意識到正確的決定應該是繼續向前匍匐,卻無法喚醒附近的茫然戰友,于是嘶啞喊著排長,可排長死了,再喊副排長,無盡的呼嘯聲中也沒有任何回應。

  “現在由我指揮!九排!別停下!向前爬!向前…”

  這是他年輕的最后一句話,嘶啞的不甘,帶著恐懼的勇敢,被路過的彈道穿過了脖子,也戛然而止。

  敵人的火力位置亮出來了,讓胡義那烏鴉嘴說中了,起伏不大的地勢,三個略高的位置上被敵人建立了三個臨時火力陣地,每個點布一個排兵力,犄角狀拉開布局,西邊可以依靠重機槍,所以東邊放了整整一個連;這不是包圍,卻比被包圍還惡心。

  打鬼子的時候,這陣勢沒守住過什么陣地,因為鬼子總能轟平一翼,轟掉機槍,然后形成反包抄;可是在缺槍少彈的三連面前,只能拿人填,然而三連又不是二連,連填人沖鋒的經驗也不足。

三連八排向右翼出鎮了,他們被授予的使命是進攻  人右翼陣地,當然,是佯攻,是謹慎前進,因為隨后會有七排從他們身后再向右,迂回包抄敵人右翼。

  可能郝平一輩子都沒像今天這般喊過,很快就把嗓子喊啞了,聲音聽起來像鴨子,其實,所有陣地上的喊聲都像鴨子,自古以來,陣地上就沒有動聽的聲音,只有聲嘶力竭。

  三連七排剛剛奔至最后一堵墻后,幾十個戰士驚慌喘著粗氣,摔沙包一般稀里嘩啦在墻后倒成一片,墻后便是東方荒野,被墻隔著,槍聲聽起來似乎無處不在地回蕩,墻頭因流彈沖擊不停落土,被某些喘粗氣的吸入后猛烈地咳,慌與累還未結束便傳來連長毅然的嘶啞:“七排!向右,向右包抄!現在!你們想要等到八排死光嗎?啊?我說現在…”

  同樣疲憊的七排長拎著漢陽造竄出墻外朝墻后的全排猛揮手:“起來跟我上!”

  很大無畏,是好樣兒的,站在彈雨呼嘯之中,腿不屈腰不彎,他想當榜樣這沒錯,可現在還不是沖鋒,他的無經驗表現雖然給了戰士們勇氣,同時也讓他的戰士們變得像他一樣盲目,本該低調的包抄變成了明晃晃的登場。

  與此同時,興隆鎮南方的敵軍一個排,正在向東迂回支援的半路上,像是溜在荒野中的一串老鼠,猥瑣,并小心翼翼著…

  (啟蒙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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