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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黑暗空間

無線電子書    烽火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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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斷突擊醉仙樓,光天化日的街道追逐戰,火燒小酒館看著姓錢的沖出后門活活被打成篩子,結果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這讓胡義感到沮喪,一絲一毫的勝利感都沒有。

  剛過晌午,風不大,他靠在僻靜小巷里的一面墻邊,抱著肩膀看腳邊的骯臟小水渠流淌,他的影子在墻上,帽檐的影子在他臉上,沉靜的污水倒映著一襲黑衣,輕輕泛起細微波紋,模糊了風中的黑色。

  從黎明到現在,覺得無限漫長。那個執拗的笨女人也許在受折磨,這讓自己覺得一無是處,看著污水中的映照,越看越像個頹喪的廢物,想起她憤怒地朝自己大罵逃兵!

  不想再等了,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等。等待是如此的煎熬,那么她呢?現在是不是在哭?一想到她哭,就覺得自己欠了她的,頭更疼。

  “連長,你去哪?”墻角曬太陽的石成循聲回頭。

  “我去找人。”

  “馬良應該快回來了,等他弄回吃的墊補一口再出發吧。”

  “我不吃了。等他回來你傳達一下,讓他和徐小去偵查姓趙的位置情況,我也許很快就回來,匯合地點就這里。到時候我會給你們部署,今晚行動。”

  胡義掖好了槍,拍打拍打身后的灰,拽了拽帽檐開始朝巷子外走。姓趙的詳細情況并不掌握,據李有才說那是個謹慎的家伙,不好辦。但是現在找不到李有才了,這個正在被追殺的賭鬼即便沒躲進憲兵隊也肯定藏了,情報收集工作職能靠自己。在對姓趙的動手之前,胡義覺得有必要利用這段時間去找另一個人,是姓錢的說過的人。

  金春秀知道李有才的背傷還沒好,更知道這個狗漢奸的性格脾氣,他這個狼狽鬼絕對不會舍不得連累春秀樓,這個老鼠絕對跑不遠,所以宣布今天歇業了。

  現在已經過了晌午,春秀樓里還是沒有這老鼠的動靜,難道他真英勇神武地跑出去挨追了?

  離開了房間,故作不經意滿樓里轉悠,東拉西扯說笑話,金媽把每個姑娘的房間都晃悠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接著又去了倉庫假裝盤點,去了廚房喊熬粥,所有的不起眼地方全看了,仍然一無所獲。

  推開后門到后院,院子里空空蕩蕩陣陣秋風,院門現在已經上了栓,柴堆后,水缸旁,竹筐底,整整一圈下來一切正常。居然真跑了,看來是真不舍得牽連我,夠義氣!

  轉身準備回樓里,忽然注意到拴在墻角的那條護院狗,可憐兮兮趴在地上被冷風吹得滿臉灰。

  “臭不要臉的!”金媽下意識嘀咕出聲,抬腳便往墻角那里走。

  狗窩的窟窿不大,倒是勉強夠人往里鉆,角度又不朝院子,何況這里還拴著條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大花狗。金媽蹲下來,往狗窩里探探視線,一蓬碎草鋪墊遮掩中,蜷縮的不是狗漢奸又是誰?撿起地上的木棍就往里捅:“沒長心的你居然還能睡得著?”

  “哎呀我…誰?老子開槍了啊!”

  “您要開哪一把槍啊?奴家這里等著挨呢!”

  “咯咯咯…”看到狗窩里滿頭亂草的無語臉,蹲在狗窩外的金媽忍不住開始笑。

  “你小點聲,別閃了下巴!”

  “哎呦,我還當你這條狗天不怕地不怕呢!”

  “外邊的情況怎么樣了?”到現在李有才才開始揉眼,他昨晚在固若金湯的憲兵隊里愣是睡不著,現在蜷在狗窩里反倒睡了個舒坦,不愧是賤命一條。

  “真看不出來,你小子到底搬來的是什么人?姓錢的躺了!現在至少傳遍半個城了,聽說身上十六個槍眼,都成篩子了!”

  “哦?真的?嘿嘿…哈哈哈…”

  見狗漢奸笑得得意,金媽眼里閃過一絲狡黠,又道:“笑個屁啊笑,他那些徒子徒孫滿城里翻你呢,找得更來勁了。誰能拿了你的狗頭,誰是新任大當家!”

  “咳——咳咳…”

  “得了,先出來吧,我想法把你弄我房里去。”

  “別!你這樓子里人多眼雜,小翠在樓梯上那熱情的鼓勵實在讓我瘆的慌,我還是這歇著吧。”

  “你確定不出來?”

  “我非常確定!打死我也不出來。”

  吱嘎一聲樓門響,一個伙計來到院子,詫異地眨眨眼:“金媽,你跟大花說啥呢?”

  蹲在狗窩邊的金春秀隨手抓撓著身邊大花狗的狗脖子,愜意地笑笑:“經的人越多,越覺得狗好。”

  伙計抓著后腦勺憨笑,然后屁顛屁顛去干活了。金春秀站了起來,晃悠小步扭著大PI股往樓里走,壞笑著補充說:“今天開始,大花由我親自來喂。”

  黑暗,讓一切都變成未知。未知,是恐懼的最大源泉。

  寂靜,讓時間變成了無窮。無窮,讓希望變成了絕望。

  蘇青的眼中完全是黑暗,黑暗得沒有一絲光,因為她被蒙了眼。空氣中是霉腐的味道,耳邊沒有任何聲音,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她被反綁了雙手,被捆了雙腳,只能蜷在微涼的地面上。

  她覺得地面并不是很堅硬,而是泥土和沙。但這又不是室外,因為這里沒有任何聲音。

  她記得她最后好像是被拎下了梯子,扔在這里,然后是上方傳來的關閉聲。也許是地牢,她這樣想。

  渡過了最初的驚慌期之后,她開始思考,毫無頭緒地思考。這是哪?對方是誰?為什么是李有才的家門口?無數種答案就是沒有答案,她只能確定是被卷入了什么事件。

  會不會死不知道,但是可能要再次經歷噩夢!想到了‘再次’這個詞,對比于即將的未知,她忽然覺得曾經的噩夢似乎…不再像一場噩夢,她甚至沒有了當初的不甘。

  這次成為了真正的待宰羔羊,她不抱任何幻想了,她鼓勵自己要坦然。

  但是隨著時間概念的喪失,隨著無窮無盡的黑暗和寂靜,隨著遲遲沒有預兆的未知下場,她對自己的鼓勵慢慢被沮喪和恐懼湮沒。

  她開始掙扎,拼命地用地面和沙土般的墻壁磨蹭蒙住了雙眼的布帶,不知道多久以后,當她筋疲力盡的時候,蒙住了眼的布帶終于滑開了一塊。

  但是,黑暗仍然是黑暗,她依然什么都看不見,她以為這是幻覺,努力地眨眼,睫毛不再受束縛,她才知道這里根本沒有光,一絲都沒有。

  絕望感迫使她利用墻壁站起來,然后貼著墻壁用被捆的雙腳蹦跳著開始丈量,用肩膀觸碰,四次撞到轉角后,在黑暗中意識到這是個十多平方的空間,沒有門窗沒有出口,只有四面土墻。

  頹然滑坐,她不想哭,因為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因為曾經為此做好了心里準備,時刻準備犧牲,怎么能哭呢?

  在黑暗中靜靜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所謂李有才的女人,在敵人眼里只是個被縛的普通女人,所以她立刻哭了,哭得無遮無攔沒有任何修飾,是一個真正女人的哭泣。她給了自己一個角色扮演的借口,釋放她無助的絕望。

  這是絕地,沒有人知道她在這,這讓她覺得自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沒有光,沒有時間,沒有希望,除了無盡黑暗什么都沒有,連眼淚都看不到。

  哭了很久,卻不知道是多久,她忽然想他了,那個沒有靈魂的敗類!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出現,仍然騙自己說他會出現。因為他是黑暗的魔鬼,他是制造黑暗的人,既然這里是黑暗的,那他一定會感受到這黑暗,像曾經那樣黑暗地出現,然后狂暴地釋放他的魔鬼本性!

  一定會的!她在黑暗中沉沉睡去,不知多久后又在黑暗中醒來,以為自己還在夢里,感受到了淚濕的涼,才知道自己醒了。然后再次鼓勵自己要坦然,要堅強,開始用背后的雙手摩擦身后的沙土,試圖脫困。然而繩很結實,沙土不硬,一片片掉落,磨破了手腕,磨光了力氣,磨掉了斗志,再次進入沮喪的情緒循環,然后蜷縮在黑暗里悲傷,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了,在黑暗中睜開看不見的雙眼,卻不再鼓勵自己了,只是蜷縮在黑暗里,靜靜的。

  不知多久后,她在心里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許愿:玷污我的魔鬼,如果你能出現,我發誓我可以給你一個微笑。

  過了一會兒,又好像過了很久,她蜷縮在黑暗里笑了。笑聲在寂靜的黑暗里格外清晰,大概是笑她自己傻,或者是笑她自己賤,聽起來更像是精神失常!

  咔擦——似乎是金屬栓的聲音,清晰地來自黑暗上方。

  她以為聽錯了,寂靜得太久,這更像是幻覺。

  在吱吱嘎嘎的聲音里,一道光線突然漏下來,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照亮了黑乎乎的泥土地面。

  難道是他來了!他真的聽到我的心聲了!這是夢!

  她抬起頭,被上方漏下的光芒亮得睜不開眼,腦海中一片刺痛的盲白,什么都看不清。

  咣當——木梯被放下來,一個人影在上方不大的方口外朝下看了看,然后順著木梯一級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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