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五個監考人員走了進來,每人都捧著人頭高的卷子,看他們吃力的樣子,顯得手中的卷子分量不輕,放在桌上的時候砰的發出聲響。
一個考場有一百人,每人三份卷子,那就是三百份,每份都有差不多十張稿紙,由此可見這些卷子的重量了。
蘇文本以為五個人之中就兩三個是本考場的監考人員,其他則是工作人員,沒想到他們進來后,分好了卷子之后,都不走了,大有留在此處的意思。
“五個人監考?”學生們都哀嚎起來,用得著這樣么,把他們都當成那些只會作弊的差生了吧!
還是復賽好呀,那時候除了不能攜帶電子設備外,還可以帶書籍資料進去參考,現在別說參考了,五個人監考,這陣容想想都讓人覺得恐怖了,根本不敢有什么小動作。
在主考官宣布了考試細則之后,他們終于在學生緊張又翹首以盼的情況下把三份卷子一一分發到學生手中。
所有人一拿到卷子,二話不說,立刻閱讀題目,很快就有人“咦”的一聲發出驚嘆——
題目真簡單!
如他們事先知道的規則一樣,三份卷子,有三個體裁,而且寫的非常明了。
小說的卷子頂頭就三個大字:小說卷!與之相似,是“散文卷”、“詩歌卷”。
卷名之后,則是題目,有的比卷名還要少!
比如詩歌卷,就兩個字:唐詩。
小說卷也一樣是兩個字:感動。
散文卷稍好,可是也只多了兩個字而已:你們,國家。
“你們?國家?這是什么鬼東西!要我們怎么寫呀!做鬼畫符嗎?”蘇文聽到旁邊有一個考生不滿地嘀咕。
扭頭一看。是一個黑人小伙子——不錯,你們沒有看錯,就是黑人,與他們這些漢人的膚色種族大大不同。
在粵州的時候蘇文還沒有特別的感覺,到了京都。才知道華夏帝國各個民族大一統是什么概念。何止民族,連種族都大一統了!
除了他們這些黃色人種,華夏帝國之內,還有不少黑人與白人,當然,棕色人種也有不少。
華夏帝國二十億人口之中。九成是黃色種族,其他膚色的人雖然只占了一成,但那也是兩億多人口呀!
帝國版圖內,居中的大多是華夏主體黃人,黑人則在南洋數省之地活動。白人則在西邊數省。
總的來說,這里匯聚了世界各個膚色的人群。
這不,每個省一百人參加決賽,其中就有不少黑人與白人。經過數百年的同化,他們除了膚色與華夏主體不一樣外,其他根本沒有什么區別。
說華語,寫漢字,都非常順溜。一點都沒有別扭的感覺。有的人說的官話比黃色人還要溜,寫的字也更好。
“果然不愧是世界第一帝國呀!文化大一統!”蘇文暗暗發出一聲感嘆,總算有一種身為華夏人的自豪感了。
那個黑人小子也只是發發牢騷而已。審完題之后很快就沉思下去。
蘇文遐想了一陣,心思也回到了手中的三份卷子上。
說實在的,面對這些簡單得好像不愿意浪費墨粉打印多幾個字的題目,蘇文有些凌亂了。
這決賽的題目比復賽的還坑人!
就說這小說卷的“感動”吧,如果以這主題寫成散文,那倒有很多東西可以寫。什么花鳥蟲魚人與事,都可以寫出來。蘇文甚至可以改編鼓搗出一篇華夏版的《小桔燈》來!
可換成小說,要有情節與故事。說難不難,說容易不容易。就怕為感動而感動,寫得做作,那就別說是什么佳作了,評卷之人看了不吐就已經要謝天謝地了。
對于這樣的題目,蘇文有些苦笑,其實《麥琪的禮物》倒是比較感人,這時候寫出來拿高分沒有問題,可惜在復賽已經用過了。
決賽有規定,所有參賽文章必須是此前沒有發表與公布過的作品,否則就是零分。
不過這一主題的小說蘇文應該還可以在腦海中查找出來,不必擔憂。
至于詩歌卷的“唐詩”,也是坑死人不償命的題材。到底是讓考生寫唐詩一樣的古詩呢,還是發表唐詩的議論,又或者一首唐詩為本,和韻為詩。
方向比較多,不過按照華夏中學生文學大賽不拘一格選拔人才的宗旨,可以隨便由考生做出詮釋,只要你符合他們的要求就行了。
比如這“唐詩”,你寫古詩也行,寫新詩也行,只要與唐詩能扯上一點關系,都不要緊。寫得好,自然就有高分。
“我好恨呀!”蘇文滿臉無辜,有一種腸子都悔青的感覺。
如果他沒有把趙翼的那幾首詩論都鼓搗了出來,他現在只要寫“李杜詩篇萬口傳”,之后喊出那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就算不把評卷老師嚇出尿來,也可以保證把他們唬得一愣一愣的!
可惜,他為了裝逼,手賤把它們都浪費在《粵州晚報》上了。
蘇文現在非常想知道世上是不是有后悔藥賣,如果有可能,他當時肯定對方承世說“不”!
現在面對唐詩,沒了這些詩論可抄,他反而一時沒了主意,只能又嘆又怨。
繼續看下一個體裁的主題。
“散文卷…”與剛才那黑人小子一樣不滿,蘇文頭都疼了,“國家這個主題還好理解,只要與國家扯上關系就行了。至于‘你們’,呵呵!”
蘇文也只能呵呵了。
“你們”是一個代詞,卻可以有多種解釋,站在主辦方角度,“你們”就是指他們這些考生,那就要寫成“我們”了;如果站在考生的角度。你們就是一個代指,可以說是很多人,你我他都行。
如果單一扯出來啊,也好辦,可這個詞與“國家”只有一個逗號。那就是要并列起來的,這樣能寫的東西就不多了,而且要求還是散文體裁,這樣蘇文還真的一時無法想出什么好的文章來。
考場內蘇文絞盡腦汁一籌莫展,場外的那些大佬,也拿到了這一次復賽的卷子。看完之后,肖克文倒是笑了,對蘇文有了超過一半的信心!
“唐詩?這不是蘇文擅長的嗎?”肖克文得意地笑,若論詩歌的造詣,別說那些考生了,肖大院長相信整個華夏都找不出幾個人能超過蘇文。
憑什么?
就憑他在廣東行省拎出來的那二十首左右的詩歌!
那個經典,連肖克文都驚掉下巴,應付區區考試。不在話下!
無論是古詩,還是新詩,肖克文都對蘇文充滿了信心。
“唐詩嘛。根本沒有什么限制,最適合蘇文發揮了。”肖克文信心滿滿地竊喜。他當然不知道,考場里的蘇文已經有剁手的沖動了——就因為之前太過裝逼,把好詩都用的差不多了,現在才捉襟見肘!
“小說卷是感動?可惜,真可惜!”肖克文先是搖頭。又是點頭,“蘇文之前的《麥琪的禮物》倒是符合。可惜已經用過了。不過…決賽規定不能用已經出現過的作品,可沒規定大家不能改編一下自己的作品再用呀。只要蘇文懂得變通。把禮物換成其他東西,再改造一下情節,保留小說的那份真情與感動,也是可以應付這次考試的。”
如果蘇文聽到肖克文的心聲,肯定要拜倒在地大喊老師英明,他怎么就想不到可以這樣“無恥”呢?看來他還是圖樣圖森堡,沒有人家這些老油條那樣老奸巨猾呀。
詩歌與小說,肖克文認定蘇文可以拿高分了。
“至于散文卷,哼哼,這主題大家都不好寫,只要蘇文別出什么差錯,拿個優良也可以過關了,前一百名到手!如果他能像寫《海燕》那樣,無論是寫你們還是國家,都喊一些高大上的口號,高分也不在話下了!”
好吧,對于肖克文的分析,蘇文真要跪了,可惜他無法聽到,自然無法像肖克文想得那么輕松。
“老肖,你怎么不去休息,反而在考場附近溜達?”就在肖克文幻想廣東行省此行美妙前景的時候,一個爽朗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遐想。
回頭一看來人,肖克文吃了一驚,趕緊上去打招呼:“水會長,你怎么也來了?”
來人與肖克文差不多年紀,可能更長幾歲,不過看隨他而來的兩人恭敬的架勢,此人威望更足。
他就是華夏帝國作家協會會長水天一。兩人的關系,用江湖術語來說,水天一是道上的總瓢把子,肖克文則是他旗下的一個堂主打手。
雖然年紀差不多,不過人家成就比肖克文好多了,哪怕是相熟,兩人也差不多是上下級關系,肖克文并不敢放肆。
水天一滿臉笑容,握住了肖克文的手,說:“老肖,你叫我會長可就生分了,我們每年都在一起喝酒,那時候你叫的可是水兄!”
肖克文訕笑:“這不是在公眾場合么。”
水天一不以為然搖搖頭,卻不好說什么,回頭看了尾隨二人,示意他們暫且隔開點距離,他與肖克文有話要說。
“老肖,你推薦的那個叫蘇文的文章,我都看了,確實很不錯。”水天一上來就是這么突兀的一句話。
肖克文聞言大喜,問道:“你也認可他的文章了?能登上下一期的《華夏文學》月刊嗎?”
別看肖克文支持廣東行省的《華夏文學》,不過那是周刊,級別與總部的月刊差太多了,影響力也不可同日而語。
月刊的文章,每期都是從各個行省的周刊上遴選出最好的文章發表,能上一期《華夏文學》月刊,是帝國所有文人的夢想,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沒有這樣的榮譽,可見其難。
肖克文向總刊推薦蘇文的文章,那就是認為蘇文的文章達到了這樣的水平,否則就要自取其辱了。
看著肖克文熱切的目光,水天一擺手說道:“你先別急,這事還在討論。不過我倒是對你所提到的那個天才學生非常感興趣。”
“蘇文?”
“對。”
肖克文心中一動,說:“你想認識他還不容易,他就在第十考場,以你的身份,自可前去看一看他。”
“那…”水天一沉吟了一下,“撿日不如撞日,一起去看看?”
“好!這就去!”肖克文生怕水大會長反悔似的,拉起他就直奔考場去了。
第三更。
抱歉,遲了點,忘了定時發布了。
后面還有三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