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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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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在這里,遭受如此恥辱的并不只是我一人,而且還有紫枝學派所秉持的道路和整個學界的風氣。倘若這種無恥下流的風氣不能夠被遏制的話,從今往后,一定還會有無數人遭遇到同我一樣的恥辱!”

  在發言席上,英格瑪依舊在慷慨陳詞,憤慨而悲痛,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看向他身后的錯愕的神,依舊滔滔不絕:

  “因此,我建議評議委員會嚴肅考…”

  就在他終于快要講到重點的時候,他感覺到背后有人戳了自己一下,又戳了自己一下,然后再戳一下。

  鋼筆的筆帽戳在背后并不疼,但那一支筆戳來戳去,卻戳的人心煩意亂。

  戳戳戳戳戳!你戳個毛線!煩不煩啊?!

  英格瑪的聲音戛然而止,轉身回頭,對著來者怒目而視:

  “放肆!”

  在所有人的困惑眼神中,那個被面斥放肆的少年淡定地看著英格瑪,將手中的懷表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英格瑪先生,總結陳述時間只有三分鐘,你都超時一分半了。難道你打算在這里開你的脫口秀專場?”

  英格瑪的神情一陣變化,滿是陰沉震怒,到最后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只是在擦肩而過時,從牙縫里擠出聲音:

  “賤種,你得意的時間不會太長的。”

  “呵呵。”

  葉清玄笑了:“別想太多,對身體不好。”

  兩人擦肩而過。

  少年站在發言席位上,面對微笑,神情恭謹地向著各位評委頷首行禮:“各位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就開始總結陳述了。”

  委員中,謝蓋爾終于反應過來,皺起眉頭反問:“且慢,為什么不是亞伯拉罕?你是誰?”

  “區區賤名,不足掛齒。”

  葉清玄微微一笑:“我是亞伯拉罕老師的弟子。也是本次申訴的舉證人之一。老師不善言辭,由我來代替他進行總結陳述,應該覺得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未有先例。”海森堡冷哼。

  “但也未嘗不可,不是么?”

  蘿拉笑語盈盈地撇了他一眼。不等他們做出結論,就直接了當地說道:“這位‘弟子’先生,你可以開始了。”

  海森堡一愣,冷冷地掃了蘿拉一眼,蘿拉眼波流轉。似是微笑。怒意像是刀劍刺進了水波里,除了若有若無的波瀾之外,再無任何回應。

  那陰沉視線很快就收回去了,海森堡不再言語。巴特勒密張了張口,卻什么都沒說。東方地胡先生則饒有興致地看著少年的白發,眼神一亮,像是期待著什么好戲開場。

  沒有人反對。

  于是,在發言席上,少年露出笑容。

  “說實話,英格瑪先生的總結陳述很令我感動。”

  發言席上。少年說出了第一句話,神情鄭重而沉痛,令話的內容卻令沒緩過來聽眾們又蒙了:等等,這又唱得是哪出?

  難道他想要投靠英格瑪,和亞伯拉罕劃清界限?但又好像哪里不對啊…

  而講臺上,少年的惋惜聲音依舊在繼續:“英格瑪先生的遭遇悲慘,令人同情。如果我是在座的各位,也一定會覺得他蒙受了天大的不白之冤,簡直勝過六月飛雪。如果不支持的話,簡直就是沒有了公義和道理。就連圣城也會為他而哭泣。”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的沉痛和悲憫不見了,取而代之地是嘲弄地笑容,十足地惡意:“只可惜…他講的話里。半點有關解譯的內容都沒有!

  恕我直言,英格瑪先生的才能去做一個小報記者綽綽有余,說不定還可以去開一個‘樂理人生’、‘安格魯好聲音’之類的熱賣欄目。

  但是,在以理論和研究為話語的學者領域里,他還差得遠。這里不是小孩兒撒潑打滾的地方,也不可能講個故事、販售慘痛過往和悲傷故事就能夠贏得勝利!”

  嘎嘣一聲。

  那是牙齒快要被咬碎的聲音。

  臺下的英格瑪的表情抽搐著。握緊拳,惱怒到無意言喻。

  海森堡敲了敲手中的木槌。

  “警告,亞伯拉罕的學生,這里不是你攻擊他人的地方!”他冷聲說,“如果你沒有什么論據想要總結的話,你可以離開了。”

  少年無奈聳肩,環顧著四周,看著那些眼神,肅聲問道:

  “難道沒有人覺得奇怪么?為什么他所解譯的伏尼契手稿前后內容矛盾?為什么會有那么明顯的邏輯斷層?難道真得是百密一疏?

  既然他心里沒有鬼,但為什么要這么緊張我們的申訴,為什么一再阻攔我們通過正當途徑去獲取應有的權力?

  況且,他真有自己說的那么偉大么?他為什么沒有說咄咄逼人,一再威脅、迫害我的老師的事情?為什么沒有講過他將我們賴以存身的樂史系焚之一炬的事情!這種有目共睹的東西,難道他以為別人就看不到么!”

  “葉清玄!”

  英格瑪憤怒地起身,低吼:“這里是評議會!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講話可是要有證據的!你真以為你那一套不入流的方法能夠解譯得出伏尼契手稿么?!”

  葉清玄冷笑,正待反唇相譏,卻聽到木槌敲響的聲音。

  “咳咳,肅靜!”

  評議席位上,巴特勒密大師打斷了兩人的話,視線從兩人身上掃過,以中立的語氣說道:

  “請雙方克制,這里是評議會,所討論的只有伏尼契手稿的歸屬,其他的事情,不是我們審理的范疇。

  還有,這位年輕人。再我們看來,不論是英格瑪,還是你們,都提供了似乎行之有效的解譯方法。

  不過,想必在坐的人都清楚,在古代文獻解譯時,倘若已經知道結果的話,以逆推的方式并不難得出一個專門的方式來進行解讀…”

  他的話沒有說完,可意思葉清玄卻完全明白。

  倘若他拿不出更加有分量的證據的話。他們只能從更加傳統和保守的角度去看待這一場紛爭:那毫無疑問,就是英格瑪的勝利了。

  這就是亞伯拉罕最大的弱點:解譯法,并沒有受到所有人的認可。

  相比起數百年來無數人修訂補完、源流眾多、紛繁復雜的啟示派系解譯體系,亞伯拉罕的理論。可信度不足。

  可聽到他這么說,葉清玄反而笑了。

  他等這句話,已經等很久了。

  葉清玄舉起手中的文稿:

  “——為了證明解譯法的合理性,我們在評議召開之前的這幾天的時間里為它提供了新的佐證:一份新的成果!”

  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新的佐證?

  新的成果和解譯文稿?

  就這么短短的幾天時間里?

  場下。低沉的喧囂聲響起,爭論聲不絕于耳。就連巴特勒密也愣住了,很快,他低頭看向場下的少年:

  “新的成果?就是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年輕人,或許你不清楚,但古代文獻的解讀,其周期是以十年計!短短幾天時間,光是收集資料,對比同期文本都不夠…”

  “或許在座的各位對我所說的話抱有懷疑,但我可以保證。我所說的字字屬實。”

  葉清玄淡淡地說道:“為了驗證它,我進行了升華儀式,使用了天人感應的機會——對此,學校可以為我證明。協會可以抽調‘沉眠之穴’中的以太記錄進行驗證。

  為了它,我賭上了成為正式樂師的機會。

  我相信,它能證明解譯法的有效性。”

  一言既出,全場寂靜。

  升華儀式…天人感應…

  確實,倘若能夠化身為以太之海的波瀾,和樂理共鳴,借助大源的力量推動解譯法的話。那種近乎全知的境界哪怕只有一瞬,也能夠得出正確的方向和成果。

  只是,又有誰回去干這種蠢事?

  為了短短幾句話的解譯,賭上自己成為正式樂師的機會。將一個人一生都無法觸碰到的天人感應浪費在這里?!

  瘋了!簡直瘋了!

  此時此刻,所有人看向葉清玄的眼神,都充滿惋惜:

  可惜了,假如不是這樣的話…

  而且,他才多少歲?據說入學才幾個月吧?四個月還是五個月,就差點快要成為正式樂師了嘛?!

  這種速度簡直令人害怕。

  完全不遜色于當年安格魯的傳說中。那個一個月就突破了學徒級的怪物級學生了。和各個學派從小在核心秘境里培養出的天才相比,也穩穩壓過了一頭。

  可惜,可惜了…

  在眾多同情或者悲憫的眼神中,葉清玄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將手中的文稿逐一發給了幾位評議的委員。

  那是極為輕薄的紙,只寫著寥寥數字,卻令他們陷入漫長地思索和沉默。在輪到海森堡大師的時候,海森堡只是接過,旋即將它反扣到桌子上,并不去看。

  葉清玄的腳步不停,最后將自己的文稿遞送到巴特勒密大師面前。

  巴特勒密猶豫了一下,接過文稿。

  看到少年感謝地頷首,他心里卻隱隱有一些愧疚。

  自己,真的能夠做出公正的判決么?

  他握著文稿,視線卻在英格瑪和亞伯拉罕之間游移,一時間心亂如麻。到最后,沮喪地低頭嘆息。

  然后,眼神,就再也移不開了。

  他死死地盯著文稿上的字符,手掌顫抖著,幾乎無法抑制:“這是…這是…”

  就像是瞬息間有一道電光從頭顱盯上劈下,豁然開來,他的周圍驟然有一陣以太波動蕩起,隱隱有失控地跡象。

  旋即,那力量被他收斂起來了。可他再也無法維持淡定,猛然抬頭,看向少年:

  “如在其下,如在其上,于是萬物始得焉…

  ——這是《翠玉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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