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是個怪物。快逃吧,快逃吧…
只有活著的人才能稱王稱霸。
留得青山在。
“贏不了的。”
韓濤拼命的飛速逃跑。遠海的修士多是從最底層一步步拼上來的,但作為元嬰期修士的他再如何也是能獨當一面的人物了。逃竄這件事,他已經很久不曾做過了。
但是,那個今法修士,卻讓他后退了,逃跑了!
至尊心持破碎,一顆帝王仙心不知還存不存在,心神如同殘燭一般搖曳,心魔則如同那根風燭之下的陰影一般隨時生滅。
或許是那個今法外道很擅長心魔之法或者幻術吧。不過不要緊了,因為他知道,他短時間內是沒法維持戰斗力了。
精神、意志這種東西,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說清楚的。或許在有些人看來,他不過是選擇了保命的策略,但是,他自己卻清楚,自己的驕傲已經被擊碎,自己的手再也駕馭不了那愿列天封疆、自封王侯的劍。
因為,在道心純陽咒系統宕機、一部分心魔咒力重新回歸神力狀態的那一刻,他的靈識恢復了作用。王崎沒有掩飾,將自己的氣機完全展露了出來。
真的是筑基期。
區區筑基后期的微弱法力,面對三大元嬰聯手,生擒兩人,然后嚇退一人。
“絕對,贏不了的…”
不過,盡管連同自尊都被擊碎了,但理智還剩一點。韓濤還是小心翼翼的在低空急掠,幾番轉折,確定沒有人跟蹤,才偷偷回到那個隱蔽的遺跡入口,然后用幻術掩蓋好它。
這個過程當中,他沒有察覺到他腦內多了一個想法。
這是遠處的王崎勾動指頭的結果。在已經制造出“后門”與“端口”的情況下,釋放神瘟咒法比呼吸還簡單。對于他來說,意志就是一套算法。不考慮穩定性和效率而增加點什么“功能”的話,真的很簡單。有的時候,他甚至打算對自己的意識動手,讓自己變得更加接近自己的理想狀態。他覺得。這其實和修身養性的性質是一樣的,只不過更省時。
他現在沒動手的唯一理由,也只是神瘟咒法太過暴虐而致命,不好控制,技術手段不理想。畢竟。精神、意志這種東西,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說清楚的。
而現在,他在強迫韓濤思考:
我餓了。
筑基期修士就可以不依靠吃喝來提供生物能了。為了擺脫的影響,古法提倡辟谷,身為古法修元嬰的韓濤已經很久沒有生出這種念頭。
大概是生死一線,所以才有了這種想法吧。
我餓了。我想吃…
雖然解放食欲等于屈從欲念。但是,這次大劫余生,回去之后,就吃三大碗飯慶祝慶祝吧…用那些死間從神州偷運來的靈米。
韓濤是這樣想的。
可憐的他至今仍不知道,他想要吃的。可不只是米那么簡單。
結束了思考之后,王崎興致勃勃的走在龍五島的稀樹林里,似乎很期待驗收戰果的那一刻。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事急不來。
最有可能滅絕物種的病毒,不是即死的,而是潛伏期足夠長而且剛好致命的。
王崎一路漫步,順便看看風景。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海外島嶼的生態,只覺得什么都新鮮。這里的樹木多為棕櫚科,但卻棵棵怪異。不僅沒有尋常棕櫚科筆直、挺拔,反而歪歪扭扭。有的樹木生得非常粗大。有些則非常低矮而且多分叉,幾乎變成了灌木。
王崎可從沒想過世界上還有這種棕櫚科的灌木!
地上的地衣、苔蘚之類的,種類就更多了。除了大路上就常見的綠色之外。王崎已經看見了一種鮮紅的、一種絳紫的和一種淡藍的。
走了一會之后,王崎突然停住,問道:“阿茲喵?”
“喵?”
王崎無奈的嘆了口氣:“雖然看看新奇的物種很有意思,但你不跟我說話就讓我覺得沒意思啦!”
“誒?”毛梓淼笑道:“沒有啦!這座島的靈植都很有意思,很起卦啦。如果我能帶回去,說不定就能因為發現新物種而得到大筆獎勵呢喵!”
王崎盯著毛梓淼看了兩眼:“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的手段很過分?很像魔道修士?”
“不是喵!不是!”毛梓淼激烈的搖頭:“我好歹也是天靈嶺的修士啊。這點學術素養還是有的!”
王崎一記手刀敲在毛梓淼腦門:“別再我面前說謊啊你個笨貓!你發現自己有成百上千的功值拿的時候,會是這個表情嗎?”
毛梓淼捂著頭頂,有些委屈:“喵…”
王崎搖搖頭:“算啦。我剛才使的也確實屬于禁術。你作為天靈嶺修士,看不慣也正常吧…真是。不過我可說明了啊,我平時是不會用這么激烈的手段的。”
心魔大咒不可拔除,但效果去可以抵消。王崎甚至希望有一天,全人類都能夠用上去除了負面效果的心魔大咒。但是,奪去一個人全部的魂魄、元氣序構筑心魔系統,也確實有些殘酷。
王崎又想起了艾輕蘭那毫不留情的一拳,轉身就走。
算啦,天靈嶺嘛,都是這種性格真是,朋友少一個了。
毛梓淼在他身后,小聲的說道:“雖然…真的有點像魔道啦,但是,小崎你不是那種人的。而且,詩琴還在他們手里,想要救出她,還有艾師兄的話,手段激烈一點也不是不行。還有,我知道小崎你很討厭古法修,因為故鄉…如果我遭受到同樣的事情,說不定會更加過分…”
王崎詫異的回頭:“你不介意我摧毀魂魄的事?”
毛梓淼眨眨眼:“我在剛進入門派的時候每天不知道要解剖多少小白鼠呢喵…”
王崎扶額:“差點忘了…”
在地球,任何手段都無法證明“靈魂”是一個物質性的東西,也無法說明如果存在這個物質性的東西,那么它的必要性何在。因此,在地球,大多數語境里的“靈魂”都被默認為等同于“思維意識”。
但是。在這個宇宙,魂魄是物質性的。在今法仙道揭示了魂魄的本質與轉劫的真相之后,魂魄已經不具備神圣性,沒人顧忌泯滅魂魄這種事了。這和攻擊大腦是一個性質神州也從來沒有人權機構宣布斗法攻擊敵人頭部為不人道不是?
王崎問道:“那你剛才為什么不理我?”
毛梓淼低著頭:“我總覺得。剛才的你好奇怪喵…還有更早的時候,你和那條巨龍斗法的時候…”
總覺得,又被你甩得更遠了…
你不管在哪里都活得很精彩呢,但是我都不知道…
王崎撓撓頭,覺得女孩子有時候真是矯情得古怪。他嘆了口氣。決定使出最終手段。
“喵!你干什么!放手!”
王崎一邊揉著毛梓淼的耳朵,一邊笑道:“啦啦啦啦…就為這事不跟我說話害我無聊?”
“喵!放手!”
鬧了一小會之后,王崎這才后退兩步。毛梓淼紅著臉,捂著耳朵,眼角帶淚,一言不發的盯著王崎。
“額…阿茲喵,你這么看我,我很尷尬的…”
“哼。”毛梓淼扭著脖子。
王崎嘆道:“我們趕時間救人…”
雖然等那個“木馬”爆發需要很久,但是,那個。救人如救火呀!
毛梓淼這才瞟了王崎一眼:“哦。”
二人又走了幾步。這次,毛梓淼主動發問:“那個禁術,到底是什么名堂?”
王崎勾出一絲微笑:“這個啊,是我在神京鼓搗出的一點‘小玩意’。”
心魔大咒是會在未來推廣到全神州的劃時代技術,也不是特別需要保密的東西,只要不說出神京事件的真相就行。王崎就撿了一些能說的,將心魔大咒的妙用說了。
毛梓淼聽得一愣一愣的:“那詩琴他們豈不是有危險?”
“放心,這個咒法有個最底層的甄別判定,不會沾染道今法修身上。”
這是馮落衣在神京完成編寫的機制。要不然,他未必敢把心魔大咒記憶體交給王崎這種無法無天之輩。
“可是。按你說的,這也無法擊敗一個分神期修士吧?”毛梓淼想了想:“或許分神期修士無法再短期之內擺脫心魔大咒,但是遏制住影響卻還可以…小崎,你笑得好古怪哦。”
“因為我認識一個陽神閣的家伙。學了一些強暗示的本領。如果對于腦或者魂魄特定區域給予刺激,就會形成凌駕于本能的強暗示。這種玩意比一般心魔還能動搖修士心神,而且比心魔還難以控制。一旦中了它,集中施法的能力都要下降幾成”王崎道:“本來這種強暗示是很容易解除的。但將之混入心魔大咒施展的話,它就如同烙印一般不可磨滅。所以,我管它叫‘思想鋼印’。”
對于毛梓淼。就沒必要說神瘟咒法什么的了。不過,某些特殊的應用之道還是可以說一說的。
毛梓淼好奇道:“你給了那個修士什么暗示?”
“就結果上來說,一個是‘這把會輸’。一個是‘餓’。”王崎笑了:“還有一個…”
這個時候,韓濤剛剛走進甬道。明明是不長的飛行,卻讓他感覺快要虛脫了。他手扶著甬道,然后才發現手上沾滿了灰塵。
“韓師叔,你回來了。”兩個金丹修士看見了韓濤,恭敬的對他行禮。
韓濤點點頭,眼睛卻看著自己的手。
沾滿灰塵的手。
我好餓…
玉簡同門之后,韓濤整個心神都放松了下來,整個人好像剛剛行完房事一般,精神恍惚,卻又有一種特別的暢快感。
恍惚之中,他不自覺的舔了舔手。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如果有被本能判定為“不可食用”的東西進入口中,那喉管就會自動緊鎖,然后出現嘔吐感。有些人即使是強迫自己也沒用。
灰塵、泥土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韓濤卻有一種舔綿白糖的感覺。
他看了看地面的一層薄土,感覺像是踩在一大塊攤雞蛋或者烤雞肉上。巖壁在他看來好像松糖。
越是惡心就越是甜美。
越是不能吃就越是好吃。
越是臭烘烘就越是香噴噴。
這個時候,韓濤才發現石壁上映出的幽幽藍光。那是五瘟總咒的光彩,而光源,正是他自己。
“不…”
王崎笑得非常惡心:“還有一個…很特殊。我管它叫‘吔屎啦!梁非凡!’”
說真的,這招其實我也不怎么想使用。希望那群古法修全員辟谷,沒有建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