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門位于神州東土靠西的益州,乃是萬法門前身之一的“天算門”的宗門所在。后來,這一門派又通過聯姻、合并、征伐等種種手段,逐漸與其他修法相近的門派合并,幾乎再現了中古算家的學說。
當然,其中合并的那些門派里,也有不能接受的。當時他們就叛出了還屬于古法修的萬法門,另立門戶。那些門派當中有兩三支甚至生存到了這個時代直到不久之前才在靈凰島上被王崎徹底干掉。
而自天擇神君反抗圣嬰教之后,原本不愿并入圣帝尊麾下的萬法門便對著當時還只是小門小派的靈獸山拋出繡球。這就是今法仙道最初的“底盤”。
元力上人橫空出世前,也曾在萬法門求道。《大道之算理》也是他借萬法門之法才完成的。
如果說,辛岳是今法仙道揚名之地與仙盟成立之所,那么今日的萬法門和天靈嶺就是今法的源泉之地。
萬法門門派的主體便在群山之中。山地經過整頓之后,很多地方都顯得非常平坦,唯有山門兩側聳立巨大山峰,兩邊山崖上書“萬法算門”四字,幾有“一線天”之感。
王崎在這里停下了腳步,然后四下看看:“呵,這里就是萬法門山門?氣派!氣派呀!”
“不過是因為我們萬門立派夠早,所以占到了好位置。”陳由嘉撇撇嘴:“其他門派多半是滅了古法宗門之后得到的駐地。有些門派干脆就是自建的。”
畢竟,適合建立仙道門派的地方就那么多,有山岳天險的就更少了尤其是保存至今的,尤其少。人族歷史早期,神州每一次滅門大戰,幾乎都會有一座山岳遭殃。
辛山為什么是昆侖山余勢而起卻不與昆侖山相連?那是因為從辛岳到昆侖山脈的路徑上,所有高山都被一代代不知名的高平了。
后來的許多門派,都是依靠高階修士搬山卸嶺的本事自己造出的駐地。
王崎走到這個階梯上,心中有些感慨。
十年之前,他還真是挺向往這個山門的。
只不過,他在外面東奔西走,見識到的東西也不少。如果這十年他多是在萬法門之內度過,那他就很難與古法修戰斗、與龍族接觸、知曉上古秘聞。他的眼界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廣闊。
而沒有見識過永恒真色,沒有與辰風、艾輕蘭相交莫逆,他也很難如此深刻的理解生命的本質,也不會有今日的《兩相彼岸章》。
心魔大咒、神瘟咒法這種逆天的東西,呆在萬法門中也不會接觸。今日剿滅靈凰島的,。大約也不會是他。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不過,能夠回來總是好的。
王崎幾乎是雀躍的走入山門。
狹長山道之后,映入眼簾的并不是依山而建的宮殿,而是大片平整土地,其上房屋星羅棋布,不見崢嶸,簡約而和諧。
王崎四下望了望:“說起來,回山門應該有什么特別的儀式嗎?或者什么必做的事情?”
“仙籍珮。”不知道為什么,陳由嘉表情有一點點不自然:“記得使用仙籍珮…到門中宗務司登記,領一個洞府…”
王崎摸索下巴,然后斜眼看著陳由嘉:“由嘉…”
“嗯?”
“你應該也有獨立洞府…”
“不行!”陳由嘉斷然拒絕:“你去領取自己的洞府,其他的其他什么時候再說!”
“我只是覺得有點麻煩…”
“總之,不行就是不行。”陳由嘉表情古怪:“你一個人去吧,總之,我先回家里一趟…”
看著離開的陳由嘉,王崎思考了一下:“莫不是…害羞?”
一陣奇異的法力波動將陳景云喚醒。這位有著“萬法之冠”美名的強大修士從書桌前茫然的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的女兒已經走進家里。
“幸好今日沒有忘了布下靈禁。”陳景云慶幸的想著。
這種預設的符篆一般是用來喚醒閉死關的修士的。陳景云卻不得不將之用在家里。可有的時候,他還會忘了布下這種靈禁。
大約相當于健忘癥患者會忘了吃治療健忘的藥吧。
不過,幸好今天沒有忘。
他站起身,準備去迎接。這個時候,陳由嘉已經走到他面前了。
“我回來了。”
“嗯。”
對話結束。
陳景云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應該說什么好,陳由嘉似乎也不想多話。她行了一禮,匆匆離開。
這個時候,陳景云遲疑的開口問道:“王崎…那個小子和你在一起嗎?”
陳由嘉身形一定,明顯動搖,頭也不回的說道:“他自取辦理入門的事情去了。”
這時,陳景云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話。當初王崎離開萬法門還是他促成的,現在談論也不大合適。陳由嘉等了片刻,然后頭也不回的逃開了。
在陳由嘉走遠之后,陳景云的書房才出現另一個人的身影。
“陳門主。”馬忠尚拱拱手,看了看陳景云的書桌:“門主無愧是刻苦之才”
“‘刻苦之才’多是形容希門主的,我與之相比只是一個駑鈍的愚夫罷了。我就算勤,也難補拙。”陳景云搖搖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書桌:“最近幾年,越發覺得自己簡直毫無靈性。”
“我時常跟在馮先生身邊,也聽說過,算學非常吃天賦。”馬忠尚有禮貌的發表著自己的看法:“你們也因此非常注重天才?”
算學就是這樣一個領域,什么樣的天資都顯得不夠。陳景云的天資與常人相比,已經算是難得,但是他在這個領域舉步維艱。算主希柏澈比陳景云更強,已經是常人難以企及的巨人,但是在算學的領域,他卻是以“勤能補拙”而聞名。算君和蒼生國手那種與常人生出隔閡的,才能稱得上“好天資”吧。
“攘夷使的指揮使來我這兒,卻是有什么大事?”陳景云坐下,問道。
作為萬法門的門主,他也是認識馬忠尚的。
“你們萬法門的一個弟子,正在進行元神晉升評估。只不過他密級非常高,不適合一般門派與陽神閣下屬機構自行進行評估,所以是由我們暗部專門負責。”馬忠尚道:“這可算不得小事。”
“王崎…”陳景云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神色有些復雜。
“作為萬法門的門主,您倒是有權利知道這一份評估。另外,我也通知您,目前這個年輕人的評估值很好,晉升元神幾乎不會受到阻礙。”馬忠尚道:“根據您早期的報告,您曾經懷疑他是謫仙。但是根據我們后來的分析,此人童年時期長期處于無人理解的自閉狀態之下,內心寂寞到極點,甚至有根據民間流傳的古算書自行創造出低等算學運算符的跡象也正是因為他曾經有著這樣的經歷,所以他將自己向日所思歸納進今法的理論之后,也就完成了一日破通天。也正是因為這種極端自閉的過去,所以他的心靈與常人有所不同,言行怪異簡而言之,就是另類的算君。您今日應該對他沒有懷疑了吧?”
“算君一般的人物嗎…”陳景云搖搖頭:“那幾乎就是生而知之了吧?”
“按照馮落衣先生的評價,還有其他算家的評價,王崎當得起這個稱呼。”馬忠尚道:“我們在推演王崎心靈的時候,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參照了算君的。我聽說因為這件事,你和王崎之間還存在一絲誤會,所以…”
“沒有什么誤會。當年的事情,確實是我的不對”陳景云結果報告,翻閱了一下,然后目光銳利起來:“可是,由暗部來做元神晉升評估?你是準備拉王崎進入暗部?他才結丹期!”
馬忠尚眼神當中露出一絲無奈:“最近好像被人這么說了好幾次了…”
王崎和陳由嘉都不知曉陳景云書房里的那一場爭執。
萬法門足足有幾十平方公里大。由于陳由嘉不再身邊,所以王崎根本找不到宗務司在哪。半個小時之后,他才放棄了自己找路的想法,隨手拉了一個結丹初期的萬法門弟子紋路。
那個萬法門弟子一聽王崎是要去宗務司的,眼前一亮:“這位師兄也是去換洞府的?”
幾大門派都有類似規矩。練氣期的新入弟子住的是集體宿舍,十人共一個臥房。練氣期的弟子則是三到四人功用一個洞府,洞府里包含著齊全的器具、配套設施。而是結丹期弟子才有單人獨棟的洞府。
這倒是為了照顧天靈嶺、焚金谷那些偏重實證的門派了。筑基期配套齊全的多榮洞府,能夠讓低階弟子合起伙來,自行做一些普通的實證。
而每晉升一階,就要去換一次洞府。
王崎道:“額,我是去領洞府…”
“那不還一樣嗎?一起一起呀!”這個萬法門修士道:“我也只最近才突破到結丹的,研究的范疇是算器你知道判定性證法的衍生物嗎?我現在就在做這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