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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切磋

  “小子,講真的,你不覺得你有些得罪人嗎?”

  “我在海上漂了半年,最近半年和我說過話的人一只手都數的過來,最近我得罪誰了?”王崎左手在空氣當中劃動,觀看資料,右手則拿著一塊燒餅慢慢啃,佐菜是魚湯和酸菜:“如果你指我半年之前…我感覺我得罪的人太多了。”

  “你忘了嗎?馮落衣是縹緲無定云劍的創始者之一。你昨天當面說他的理論‘扯淡’…”

  “是啊,很扯淡。仔細想想,誰特么會相信‘觀察’本身決定世界?這很不合道!”

  真闡子覺得自己和這個小鬼完全無法溝通:“他沒翻臉教訓你,就已經是師道有度了!”

  “私以為,‘觀察者’的解釋乃是輕慢之心的表現,是一種‘得道’的妄想‘今法已經接近天道了’!這種狂熱的想法讓一代人都相信了這個愚蠢的解釋。”王崎搖頭:“我說的沒什么錯。而且縹緲之道確實陷入了瓶頸。”

  “瓶頸?縹緲無定云劍已經是術法之巔頂了吧?那種逆因果的攻擊…”

  “我以前一直想錯了。戰力高低可不能用來衡量一個法術的技術含量——不然大家打什么仙人呢?跪舔就行了不是?”王崎抿了一口湯:“縹緲無定云劍只不過是建立了一個自洽的解釋,然后靈氣將之體現了出來——而且這個解釋還不是完全自洽。”

  哥本哈根學派在后期曾經遭受過惡評——“玻爾給整整一代人洗了腦。”年邁的天才最終淪單純為信仰而戰的信徒。但是,哥本哈根派解釋還是免不了被主流所拋棄。

  而在神州,“洗腦”的效果要好很多。

  因為哥本哈根學派解釋最終形成了縹緲無定云劍,而若是以mwi多世界解釋來構筑縹緲無定云劍,事情就很尷尬了。首先,修行者沒辦法證明自己這一劍砍下去。在這個宇宙砍中了對手,可也存在無窮多的宇宙沒有砍中。而若是他飄渺無定劍尷尬的遇上了百分百miss的窘境,他倒是可以說:“我有九成九九九九九…的把握宣稱‘多世界’是正確的。”因為還有很微小的概率說明——你特么就是幸運f還不點命中。

  許多地球上應有的波函數塌縮解釋。在這個世界就被這一式劍招給砍掉了。

  真闡子聽不太懂王崎的思路,但還是悶悶的說道:“就算不怎么…‘自洽’。劍招總歸不是假的。”

  “劍招是真的,但劍招的解釋不足,那不是‘道’而是‘法’。”王崎對戒指道:“縹緲無定云劍近道而非道。是‘天地’本身幫助我使出了不合理的劍招——我根本不是解放出微觀的規律,而是…用法術再現了微觀層面的一個現象,只是規律的一個特殊表現。”

  “喲,老王,你還對那一式劍法有研究?”艾長元大聲打著招呼,直接坐到王崎對面。對店家叫道:“店家,一盤炊餅,一盅湯。”

  王崎面有得色:“實不相瞞,我可是學會的縹緲無定云劍的。”

  “哦哦!”艾長元見慣了大風大浪也是有些驚訝:“不是吧老王!可以啊你!”

  “過獎過獎。”王崎很享受同行的“吹捧”,說道:“另外,我最近覺得縹緲宮對縹緲無定云劍的劍招法理有些…扯,所以我打算著手改一改。”

  “嗯?”艾長元皺眉:“劍招之理的問題…”

  “怎么了?”

  艾長元搖搖頭:“沒。我只是聽說過類似的話。”

  王崎點頭:“世上總有懂的。”

  艾長元搖搖頭:“縹緲宮首座弟子路小茜路師姐,最近被罵了。”

  “什么?”王崎驚到:“她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嗎?這種人也會…挨罵?因為,波函數塌縮的解釋?”

  艾長元點點頭:“她師從破理真人…額,破理真人之名。你懂?”

  王崎點點頭:“噴子。”

  “形象生動。”艾長元豎起大拇指:“據說,路師姐以前沒少挨罵,但是那一次。他沒罵得特別狠…哼哼。”艾長元清了清嗓子,然后壓低聲音,怒斥道:“‘狗屎!你罩子里裝的都是狗屎嗎!我教你多久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個解釋,想一想就讓人感覺臭不可聞!’…大概就是這樣。”

  “呵呵。”王崎忍俊不禁:“路師姐多半是說了什么離經叛道至極的解釋。”

  不知道是‘多世界’,還是‘多歷史’?總之對于普通人來說,那都是毀三觀的東西。

  艾長元終于等到了自己的早點。他三口兩口吃完,然后說道:“咱們去活動活動?好久沒和一個夠分量的對手干架了——讓我見識見識傳說中的無定云劍!”

  “求之不得。”王崎活動手骨,道:“在海上呆了大半年,沒化形的不經打。化形的不敢惹,就怕打的是龍族——骨頭癢啊!”

  朗德西秦港。朗德城為數不多的民用港口。不過,這地方并不如何擁擠——由于又發達的儲物技術。神州對于運輸業的剛需一向很小,而且也沒有哪一家商行會瘋了在妖族出沒地帶開海運。

  長久以來,它便承擔起了另外一個作用——斗法。

  新來的守疆使不習慣海上戰,需要斗法;修士有了磕磕絆絆,需要解決;或者純粹是武瘋子興致來了,想要切磋…朗德修士需要打架的理由實在太多了。這里是與妖族奮戰的第一線,來的修士要么是純粹的武斗派,要么是既能研究也能戰斗的學霸型,心氣高火氣大。是以,朗德城的地方法規和辛岳、雷陽截然不同——這里是允許私斗的,只要不影響別人就行。

  而大海,就是最好的斗法場地。能上戰場的修士起碼也是筑基期,懂得飛行,不需要實地。而海水也能吸收沖擊,起到良好的緩沖作用。

  久而久之,西秦港也成了武斗派修士匯聚的場所。一班子人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指點江山,自然會有人冒出來充當“解說”,以示自己見多識廣,對于那些比眾人不知道高多少的高階修士、天才弟子也能一一品評。

  白君捷就是這樣一個弟子。他是萬法門外門弟子,金丹圓滿修為,目前正在完成最后一段煉心,調整自己的心態,尋找那一絲元神契機。金丹圓滿而未摸到元神天關的修士是最閑的人群,而白君捷好歹也是萬法門出來的,見識過無數高水平斗法,實戰且先不論,眼界也是一等一的毒辣。泡在西秦港茶寮里喝一杯釅茶,觀看遠處修士之間的斗法,再被周圍一圈修士吹捧一下,簡直就是生平快事。因此,他每日至少有兩個時辰是泡在這里“灌水”的。

  “白大哥,你看那邊!斗法好激烈!”

  白君捷看著自己同袍指的那個方向,懶洋洋的說道:“沒什么意思。那個歸一盟弟子明顯沒有出全力啊。你們感受到他法力真意了嗎?那股包羅萬象的氣勢,明顯是天歌行呀!他現在只是當做爛大街的《雷霆真法》來使的。但是,天歌行修到筑基期,不可能不會電光兩變、電磁一體對面那個…額,我好像看出不他是那個小宗派的,估摸著就是得罪了人。這是報仇呢。”

  果然,盞茶功夫,那個使用天歌行的修士就聚光成兵,破開了對方的護身罡氣,然后被自己的隨后按在水里一頓猛揍。

  “無聊。”白君捷叫同伴給自己續上一杯茶,腿翹到種子上,懶洋洋的看著海面。他占據了臨海的窗子,海風吹得很舒服。

  現在剛剛日出,沒多少人有心思打架,所以海面上斗法的人也少。

  就在這時,一個正在吃早點的修士突然指著海港港口:“看那邊那兩個,好像是一個歸一盟弟子和一個萬法門弟子!”

  兩個大派修士勾肩搭背,一副狐朋狗友的架勢走了過來。這種明顯私交不錯的修士過來,要么是交流法術、要么是切磋。而大派弟子之間的切磋,總是很能讓人飽眼福。

  白君捷掃了那邊一眼:“哦,兩個筑基…筑基后期。倒是有點意思。他們有一個是我同門啊,希望那個萬法門的能夠贏吧。”

  “哈哈,老白,不是我說你啊,你眼瞎嗎?”

  出言嘲諷的修士名叫黃師云,也是個喜歡在茶寮“灌水”的——不得不說,這群閑漢的存在,倒是帶動了朗德城第三產業的發展,而且儼然有形成一種獨特文化的趨勢。

  白君捷放下茶杯:“老黃啊,你這是唱哪出啊?”

  “你說,希望你那個小同門會贏?不可能不可能啊。你也不看看將他拖過來的人是誰。”黃師云指著遠處那個歸一盟弟子:“艾長元!那是艾長元啊!”

  “艾長元…這個名字好像聽過?”白君捷撓撓頭:“啊,這不是那個…那個…”

  “道根之賞的提名者啊!”黃師云道:“練這個都不知道,你還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談天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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