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項琪就帶著王崎向辛山上走去。
項琪看著身邊少年,面色古怪:“喂,王崎,你今天怎么笑得這么…瘆人?”
王崎一愣:“有么?”
“目光呆滯,腳步虛浮,但是笑得…笑得很是猥褻。”項琪一幅難以形容的表情:“你昨晚不會沒睡吧?”
“總覺得師姐你的話意有所指…”
項琪狐疑地看了他一會,最終搖頭:“和萬法門的家伙呆久了變得古怪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你是在自黑嗎…
王崎忍住吐槽的想法,轉而向辛山山頂上看去。
不準道人的手稿全是將高深理論轉為精妙法門的過程、對于王崎這樣前世就是科研工作者的人來說,這份手稿里的思路與經驗的價值簡直不可估量。現在自己只要得到了今法的功法,盡可以逐步掌握功法的奧妙。這樣,他就不難在不準道人這位逍遙修士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而功法嘛…嘿嘿…
王崎看向辛山山頂的目光就像守財奴看著財寶一般。
項琪無奈地抓住他的腦袋。往另一邊一扳:“看這邊!”
“痛痛痛!你干什么?”
“山頂是仙盟金殿。我理解你想要修習神功妙法的心思,但是,你修行的地方在半山腰。”
辛岳仙院,坐落于辛山山腰,乃是仙盟一等一的學府,五絕真傳,倒有三成是在此選出的。
王崎隨著師姐一路向山上走。只見隨著海拔漸高,人群也漸漸稀疏,不復剛入內城時的繁華,卻生出幾分空靈。辛山南坡平緩,但土層較薄,甚至還有巖層裸露,養不出參天巨木。但仙家妙法調節氣候后,此地也算得上草木繁盛,顆顆矮松點綴于怪石之間,別有一番風情。
而王崎的目光,卻忍不住飄向坐落在半山腰的三座大像。三座大像應是就地取材,以本地巨巖開鑿而成。三座大像足有百米高,乃是三位道人打扮,一坐二立。三位道人手上各持一柄長劍,氣勢逼人。
項琪見師弟好奇,解釋道:“那三人,乃是仙盟人人敬仰的三位前輩。左邊那位,就是當日捉拿不準道人的四位前輩之一,天劍宮副宮主,‘五師寂滅’錢學深錢前輩。右邊那位,就是另一位副宮主,‘三強劍圣’錢秉穹前輩。中間那位,則是天劍宮宮主,‘劍鳴蒼穹’鄧稼軒鄧前輩。”
王崎疑道:“為何獨獨為他三人在此處立像?”
項琪道:“你可知天劍宮宗旨是什么?”
王崎搖頭表示不知。項琪回答道:“隱世護天,庇佑萬民。”
“今法雖已壓過古法,調養天地,神州大地,再無一人滅殺天地供養自身,但是,海外諸多島嶼仍有古修余孽。”
“四方海域,海妖萬千,數量遠遠超過人族。龍族天生善戰,龍王更是尋常逍遙修士都不能輕易勝之!而海妖難馴,不似陸地妖族早服教化,日日犯我神州海疆。”
“就連神州內部,也不乏人心動蕩之亂象”
說道這里,項琪苦笑一下:“而今法,你已經初入門,就應該明白,想要有大造詣就得苦苦求索,全心參悟。現在,除了幾位逍遙修士外,今法仙道頂尖智者都已隱居世外,全力探求大道了。成百逍遙,全部仙蹤渺茫。”
王崎若有所思:“我根本沒聽說這類事…是因為這三位前輩?”
項琪嘆道:“總有一些人愿為天下放棄求索之樂。這三位就是。數百年前,不準道人分裂縹緲宮造成仙道大亂,幾乎波及整個人族。古修反撲,龍王出關。危難時刻,天劍宮以絕世大力鎮壓內部,撥亂反正,外斬古修,將海妖殺退三千里,逼龍王立城下之盟,龍族永世不得接近九州海岸三千里。事后,無數逍遙大修感嘆,自身存在破壞了人族內部的平穩,遂紛紛遁世。只有一批修士留在天劍宮,擔起庇佑神州的職責。”
“山頂的通天堂,乃是專為那些革新了今法的天縱奇才、巔頂大修立像。雖然天劍宮主精善斗戰,但純以道行論,還比不得通天堂里留名的那些大宗師,但若以功德論,天劍修士比起那些革新今法的前輩也不遑多讓。”
說罷,項琪對著半山腰的三尊大像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王崎照葫蘆畫瓢施了一禮。他今世生在神州,也是受了這幾位大能的庇佑。
項琪接著說道:“另外,鄧前輩也是辛岳仙院的院主。他早年修持天劍之法時受了內傷,很少行走,一直呆在辛岳。這個你要記死了,莫要失了禮數!”
由于已經出了人潮擁堵之地,項琪干脆帶著王崎展開身法,向目的地趕去——內城雖禁止飛遁,卻不禁疾行。
不多時,二人就到了目的地。辛岳仙院其貌不揚,占地也不算大,只有十來座閣樓,連同較為寬闊的演武場在內,占地都沒有達到一個普通大學的標準,是以在山下看也不是很顯眼。仙院也不設圍墻,只立了個大門,上有一匾,上書“辛岳仙院”四個大字。
項琪放下師弟,與他一起走上去。
王崎道:“師姐啊,送到這里就可以了。正所謂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項琪算是自己在仙道中僅剩的朋友,這幾日待自己也算照顧,現在又送自己過來。據他所知,項琪成為護安使本就是結丹前的歷練,卸任之后就要回焚金谷閉關沖擊結丹。所謂修真無歲月,一想幾年不能見,王崎就有些心酸。
——尤其是項琪長得還挺好看的。
項琪搖頭:“我不是專程送你來的。”
王崎不解地看著師姐。項琪解釋道:“昨日我師門前輩知曉我的經歷后,認為我現在心情激蕩不宜閉關,要我花一年去平復心境。我就順道申請了個仙院助教的任務——說起來,其實應該昨天晚上就送你過來的,不過我的調令要今天才到…喂,王崎?你怎么了?”
王崎欲哭無淚:“把我的感動還回來啊!”
不知道其實我很急嗎?本來還覺得你對我無微不至來著,沒想到其實是又耽誤我半天!
帶著復雜的心情,二人向山門,或者說長得像山門的校門走去。
王崎遠遠地看見,校門處早有人站在那。見有人走來,遠處那人也迎了過來。待到看清對方的臉之后,王崎大吃一驚:“蘇兄?”
正是昨日和他玩過幾局牌的萬法門修士蘇君宇!
蘇君宇毫無意外之色,親熱的招呼道:“喲,又見面了啊,王崎。還有,一別經年,別來無恙啊,暴力女?”
項琪怒道:“昨天我聽王崎描述就覺得熟悉,果然是你,死土豪!”
王崎目瞪口呆:“你們兩個認識?”
蘇君宇笑道:“我們是同一家仙院的同期同窗。當然了,我和這只母老虎不是很熟的。”
項琪微微一笑:“幾年不見,你皮患想必是加重了吧死土豪?要不要本姑娘幫你換一身?”
蘇君宇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笑道:“我可是來迎接你們的,上面的任務是讓我引導新來的助教和新入弟子融入仙院。你可不能動手啊。”
項琪冷笑:“想揍你也不急于一時,帶路吧!”
蘇君宇比了個手勢,說道:“請”,轉身走向大門。就在項、王二人準備跟上時,一件怪事發生了。
一名黑衣修士突然從三人身邊路過。修士感知力遠勝凡人,三人中,蘇君宇和項琪更非等閑修士,可是,誰都沒能提前發現這個黑衣人。王崎更是清楚地聽到,在黑衣人出現的時候,真闡子在他靈識里“咦”了一聲。這個黑衣人,居然瞞過了大乘期的感知!
黑衣人的每一個動作都不甚連貫,仿佛是離散的,不成章法。但是,他行走的步伐卻連貫而穩健,所有動作都仿佛經過了精心的計算,精準異常。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上一個動作的復刻,身形體勢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這是…高人?
王崎驚疑不定,然后內心瞬間火熱起來。
這份身法,瞞過大乘修士靈識的本事,絕對是高人啊!更別說那仿佛在沉思的氣度。走路都能保持這種閃爍著智慧光芒的氣度,連撞柱子都撞得這么瀟灑…
誒?撞柱子?
就在王崎腦補對方“宗師氣度”之時,黑衣人一頭撞在了山門的立柱上。
而且,由于黑衣人展開了身法,撞上之前還沒有減速,這不明材質的石柱居然被他撞裂了!黑衣人猝不及防,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由于仙院門口是個斜坡,黑衣人幾乎是頭下腳上的狀態。王崎這才看清對方面目。
此人相貌平平,眉眼之間尚有幾分憨厚之色,略略肥厚的嘴唇還在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項琪和蘇君宇大驚失色,當即行李:“弟子拜見掌門師伯(陳掌門)!”
真闡子悄悄對王崎解釋道:“此人雖然其貌不揚,但一身修為已臻化境。若是他想,隨時隨地都可晉升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