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雄鷹之靈(下)
三位游俠帶路，他們沿著來時腳印，原路返回。巨魔時不時出現在隊伍四周，只敢遠遠觀看。游俠提出建議，清除那些斥候。夏恩卻無所謂，一路走來，從來沒有想過隱藏，泰戈七八米身高，也隱藏不了，那需要幻術學派。而且就算遇見最糟糕的情況，他也能帶上游俠逃生。沒有封鎖空間類法術，休想限制他。
靠近祭壇，臭味越來越重，重到空氣里都漂浮著綠色霧氣。在夏恩感知中，妖氣如煙柱沖天，從祭壇頂端屹立百米高，往天邊擴散，很遠很遠，最后如細雨般落下。
聚落不大，加上平民最多有兩千人口。祭壇下方，街道田字形布局，矮矮的城墻后房屋參差不齊，多是茅草與枯木結構，石質建筑只有祭壇。
處于妖氣保護中的聚落，擋不住真理之眼探查，與精神配合，像雄鷹翱翔，于空中俯瞰。城墻后沒有軍隊，他們集中到祭壇下方，而平民們被許多戰士監督，一個個走入祭壇。
妖術氣味越來越濃，血腥味從風中飄來。精神下落，飛到祭壇入口，正要進入，卻遇見一層軟軟薄膜，撞上去，像撞到氣囊，被反彈。
隔絕探查的法術嗎？
夏恩收回精神，睜開眼睛，瞳孔里奧術光芒一閃即逝。
“閣下是不要進攻？”三名游俠，很小心地說道。
“是”夏恩點頭，從種種跡象觀察，巨魔在進行血祭，以圖掙扎。“我會用法術敲開巨魔城池，揭開祭壇。此次戰斗，是屬于施法者的戰斗，你們只要保護好自己。”夏恩頓一頓：“這并不是輕看你們，因為接下來將發生的戰斗，遠遠超出游俠認知。”
法師擁有特權，實力加重權威，三名遠行者服從安排，保持警戒，等夏恩施法。
距離一千五，風速十，雙手間，奧能聚集－能量轉換－法術生成－極限壓縮－然后推動，炎爆術劃出弧線拋射。直射法術，用以精神輔助，軌跡變得更加實用。
巨魔聚落在腦中，被分割成許多坐標方格，炎爆術一個方格，一個方格打擊。主要目標落在那些戰士身上。巨魔防護綠光，像是輕輕就能戳破的氣泡，觸碰，絕不停頓，落地流暢無比。
“巨魔施法者最高水平，處于三環左右。”通過破防，夏恩很容易判斷出，巨魔施法水準。“第六發開始，法術延祭壇邊緣轟炸，真理之眼，注意彈道修正。”
“明白”
以巨魔的組織度與紀律性，二層傷亡接近極限，就算有祭司督戰，面對夠不著，打不到的敵人，不可能堅持許久。
“逃跑了！”精神感應下，平民最先混亂，帶動巨魔戰士潰散，它們由另外一面城墻逃脫。夏恩繼續追加幾發炎爆術，清除死硬分子。
敵人，只剩下祭壇內的祭祀。前后釋放二十發炎爆術，夏恩給自己灌下藍瓶，回復法力，調節精神。三位游俠沉默不語，半低頭，立在泰戈腳邊，一動不動。
“跟上”
“是，閣下”
夏恩回復得差不多，騎乘泰戈，行進到祭壇下方。抬頭望去，在眼光所向的區域，那里出現一個熟悉人影，馬拉卡斯，它要是再不出現，夏恩才會覺得奇怪。
不需要對話，從前次交手與行動，能看出，彼此都不是用語言可以動搖的人物。巨魔比上次見面更強，身周妖術翻滾如云。
“要交手嗎？不會”感到巨魔戰意不強，夏恩明確判斷他會逃跑。果然，馬拉卡斯若有實質的目光，盯了夏恩一會兒，翻身從祭壇背面撤退。
交手，它沒有勝算。三名遠行者，加上夏恩，甫一交手，可能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積蓄實力，等待機會，只要活著才有將來。巨魔里出了如此堅韌之人，夏恩感到有些棘手，但僅此而已。
敵人首領逃跑，夏恩立在門口沒動，閉目感受祭壇內妖術力量。那是自然與血祭的疊加，自然讓人寬廣，但是血祭讓人窒息，雖然不是很強，但是這力量，有著自我活力，它抽取鮮血，自發地脈動和跳躍著。
一瞬間，夏恩明白，它是被扭曲得神性，為維持存在，它吸取著犧牲者的一切，包括生命和靈魂，這是一種本能。
有種特異的波動，在說：“快來，這里有成神的力量”
又是神性陷阱。
“閣下”游俠見夏恩許久沒動，請示問道。
“沒事”夏恩抬手，施展炎爆術，丟入祭壇入口。里面還有十幾個祭司，想依靠血祭，負隅頑抗。可知識缺失，把它們陷入死地。
火球撞擊內部防護法術，爆炸，強大的燃氣沖擊波發出隆隆聲沿著通道傳遞，像只呼嘯而至的狂躁巨龍。整個祭壇地面都在爆炸沖擊波下顫抖，隨著大地的震動，灰塵一陣陣從通道里向外噴灑而下。
夏恩接二連三，揮灑炎爆術，地動山搖，石質結構經不住猛烈轟擊，祭壇轟隆，頂部陷下去一節。更致命的是，爆炸排掉了里面的空氣，愚昧總會付出代價。
祭壇內生命一個個消失，夏恩等了幾分鐘，感知中，沒有生命存活，帶著泰戈，一起瞬移進去。
祭壇里至少有上百具尸體，整齊地排在地面，胳膊緊挨胳膊，頭挨緊著頭，脖子中，鮮血流入血槽，發出梭梭聲，像是鬼魂凄鳴。
見到這種情景，沒有人會覺得巨魔無辜。踏過血肉鋪成的地面，走到祭壇中心，雄鷹之靈，它哪里還有雄鷹的樣子，看上只不過是只大號死雞。
摸上它的羽毛，比鋼鐵還要堅硬。感知所到之處，聽見一個聲音。
“我還活著，奧術師，救救我，拔掉我脖子上的匕首。”
“你是雄鷹的靈魂？”夏恩問它 “是的，奧術師。”
雄鷹靈魂散發的波動，自然舒心，與血祭的邪惡相應對比。夏恩先在手中捏一個法術，然后摸到匕首，輕輕用力，便拔了出來。
頃刻，雄鷹，白色透明的靈魂，飛出尸體，拍打翅膀，舒展它的身，純凈而自然。
“感謝你，奧術師”
夏恩默默放掉手中法術，次元錨，鎖定祭壇空間。
“你….”
“我是奧術師。”夏恩微笑著說。
“是的，是的，我明白，你與我很久以前見到的奧術師一樣，你想要什么。”
“只有三個問題，你從哪里來？神性是什么？巨魔是怎么聯系到你們的世界。”
“很難口述的問題”雄鷹靈魂沉默了一會，痛苦地啼叫一聲，靈魂被撕裂，它斷掉一只翅膀，凝聚成一個小光點，送到夏恩面前。看到這景色，被源自靈魂的疼痛，震得牙酸。
“答案全在里面，我時間不多了，奧術師，取消你的法術，快。”
精神掃描，血祭力量快腐蝕到它的靈魂。夏恩用手指接觸那點光亮，不強，卻極具穿透力的力量忽然涌入精神海，帶著他的感官仿佛要進入另一個世界。極度眩暈，靈魂都在刺疼，比一千根針扎，還疼幾倍，腳下不穩，差點掉下泰戈。依靠意志與堅定，夏恩咬牙控制身體，扶住泰戈站穩。
“發現，神性入侵，自動展開防御，保護使用者靈魂為第一任務。
‘包裹，鎮壓’夏恩根本聽不到真理之眼在說什么，咬牙出血，在神性有更多動作前，調動精神擠壓它。從成為施法者開始，他從沒懈怠鍛煉，堅持不懈，鑄就了超出凡者的韌性。
“鎮壓，鎮壓，鎮壓”精神海沸騰，掀起墻一樣的巨浪，一波又一波，拍打它，往角落里擠壓，然后，用精神組成牢籠，困住它。涓涓的暖流不停補充進入。
真理之眼，幫助者編織牢籠，也在吸收死去祭司的純凈能量，補充精神。
困在角落還不夠，神性不受控制，隨時會脫出，夏恩用精神去鞭撻它，“服從，服從，服從”無數根精神鞭笞。
神性頓時被完全激怒，瘋狂地沖在了這個小小的牢籠中，破壞，割裂，撞擊。但掀不起浪花。拉鋸戰，小小的神性，經不住消耗，夏恩漸漸掌握場面。
終于，精神海平息，這個神性本身仿佛精疲力盡，馴服地躺在角落，時間好像過了許久，但真理之眼告知，客觀時間不過三分鐘。
“神性，可怕”夏恩長出一口氣，恢復平穩，目視雄鷹，它的翅膀已經長出，個頭卻小了一圈。
“我是奧術師，你懂嗎？”。
“是的，是的，我懂的”雄鷹靈魂波動，在傳達苦笑情緒。
夏恩也沉默一會，龍鷹必須為冒犯受到懲罰，不能抵抗神性，后果必定不好：“血祭力量，快腐蝕你的靈魂，我不屑于這種力量，自然也不會讓它腐蝕你。但作為懲罰，你要帶著我的信標，回到你的世界，并且為我效力五十年，以你的神性發誓。”
“好的，好的，我發誓，以我黑色羽翼－安瓊納絲的神性發誓，帶著眼前奧術師的信標，回到我的起源世界，并且為眼前奧術師效力五十年。”
雄鷹別無選擇發下誓言。夏恩用精神做個信標，投到雄鷹額頭上，取消次元錨，空間失去禁錮。龍鷹高鳴一聲，抖落靈魂十根羽毛，開出個亮白的扭曲奇點，接著靈魂縮成一小團，進入奇點。
“接下來，怎么處理這塊，動物靈尸體？”
失去靈魂里的自然之力，血祭臭味無限制地彌漫，尸體在快速化為濃水，鋼鐵樣羽毛也在融化。
“咯咯，咯咯”
“泰戈？”
這個時候，泰戈頭部扭動，金屬摩擦聲像是說話。
“你要？”
“咯咯，咯咯”
“給你”
夏恩說道，同時記錄變化。
三千字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