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昂帶著菱紗公主從大瓊國都出來,看她頗有不舍的回顧片刻,笑問道:“你可是舍不得這里?”
先前陳昂幾次敲打,在菱紗公主心目中已是極有威嚴的人物了,好在此世風氣如此,她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師道之威,如父如君,別說敲打一二,若是犯下什么過錯,實行師門家法處死也不為過。聽陳昂所問,便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徒兒并未有什么留戀的人了,縱然有一二好友,也有四哥與我照顧。只是念及昔日的坐騎,乃是和師尊結緣之物,留它在這里為人所役,難免不舍。”
陳昂這才想起那只龍鯨,師徒緣分皆源于此,此中因果舊情,實有可諒解。
便道:“此事易爾!你隨為師去南海開府,海眼廣大,莫說一只龍鯨,就算成群結隊也養得。我們先耽擱一會,去把它牽來,一起帶上便是。”
菱紗這回心理還擔憂,龍鯨通靈,她平時也是極愛的,另有促成她拜師之緣,更讓她高看一眼,此次出海修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畜生,總擔心它為人所虐待。此時一聽,便有些雀躍,往礁石群西北部一指道:“我國鯨苑就設在那里。”
陳昂一看正是那招待商人客留之所,皺眉道:“為何把四方客人安定在那里?豈不占據了鯨苑的位置?”
菱紗忐忑的回答道:“鯨苑水最深,暗礁最少,四方客船停靠,只要不深入水道,就沒有擱淺觸礁之危。”陳昂這才點頭道:“也是此理,那就隨我去罷!”
此時礁石上的商鋪都漸漸繁華起來,這里的人也沒時間搭建房子閣樓,就算有時間,也不會管這些,海上風浪何等巨大,風暴以來,不拘你何等堅固的樓舍,也要被摧垮,大多數海商直接把貨物晾在礁石上,任由往來的船只查看。
若有意者便可靠船過去,因為水道極寬,也不虞有人被堵在后面。
去往鯨苑的水道要從這片海市中穿過去,陳昂有心領略一番,便放慢船速慢慢駛過,海市乃是四海商人的一次大會,因為四方洋流,四時風暴各類原因,四海商人往來各有巧合,能風平浪靜一齊到來的時間難得。
故而有四海通達的所在,在一年中極其巧合適合四海海商通行的時間,設立這海市,一年一市或兩市,吞吐海貨數量極大,兼之沒有稅收,那一天便極為熱鬧。
但鮫人國此次海市并非這一種,而是鮫人王散出嫁女的消息又開放海國的物產。鮫人國特產向來不愁賣,在四海之中極為稀罕,前來的商人特別多才形成了這次的海市。
市場中販賣的一干海貨,陳昂皆不在意,他在菱紗珠宮之中打碎的珍寶,怕是能買下這里半個市場,凡人在富,怎么富得過仙人?只是因為銀錢一物因果太重,不然陳昂一人怕是能把整個大明養起來。所以他只朝海上交流信息所在而去。
商人行走四方最重的就是信息,海市交匯四海、容納八荒,乃是信息最靈通的所在,四方海商當然不會錯過,更有無數海國依靠此地來打探四方的消息,所以海市之中居然有一處荒礁布置了許多作為作為茶樓,更有一些小船擦著礁石而過,上面的人靠吼著,與其他人交流。
陳昂剛到這里,便聽到有一伙大明打扮的海商在高聲談論,其中一人道:“還是虧了鶴領劍王大俠,西北才能結社自保。如今西北四省互保將流寇驅趕出省內,不知道拯救了多少同鄉本土的鄉親,王大俠真是萬家生佛,功德無量啊!”
旁邊另有人冷笑道:“王銘賊子勾結地方,視朝廷為何物?驅趕流寇入回部,放言稱此乃驅狼吞虎,又視國法為何物?都是你們這群西北武林奉他為武林盟主,還當我不認識你嗎?在這里為他張目!我敢斷言,亂大明者,必王銘!”
那放話的人才看回去,嗤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這幫奸邪,盟主揭露你們真陽劍派勾結流寇,養寇自重一事,率我西北盟滅你宗門,我就料到會有漏網之魚,沒想到居然逃到了海外!盟主鎮壓流寇,使朝廷能放心應對韃擄,有功社稷,豈有你們這賊污蔑,受死!”
兩人各拔出武器,便要拼命,只是被其他人拉住道:“不得如此,引來鮫人國的護衛,必有禍患啊!”這才沒打起來。
但兩人一個罵:“亂臣賊子,狼子野心!”一個喊:“勾結韃擄,倒賣鐵器糧草!”一個是陜西士族,一個是山西晉商,都有國仇家恨,恨不得將對方五馬分尸,斬為兩段。
原來王銘修習道法回到西北之后,雖然裂家而出,但畢竟是家里是西北土豪,有良田千畝,所交朋友具是當地士族,關系無數,憑借絕高的武力,反倒做了西北當地的武林盟主,率領陜西各大地主家丁戰了幾場,因為法力神通相助,居然數戰數勝,名動一地。
因為根正苗紅,被朝廷委以重任,訓練西北民團自寶,一個不留神,就讓他搞出了大動靜。
他居然聯絡西北數省結盟自保,如今已是一方總兵,位高權重,更實在武林之中聲望顯赫,隱約有入主中原武林之勢。
而另一方這是山西晉商,似乎被揭露出與北擄勾結,朝廷沒證據,卻被王銘率領武林人士血洗一空,掠去無數財產。
雙方乃是血仇,幾無共存的可能,即便在萬里海疆之外,也要分個死活。
糾纏了一會,晉商拜入真陽劍派的那人忽而冷笑道:“王銘奸賊不過仗著劍俠異人傳授了幾分本事,如今我們已經從海外請回了一位真正的仙長。如今正為鮫人國主的座上賓,乃是海外黑風島二島主黑煞散人,使得一口黑風叉。有此前輩相助,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菱紗公主好奇的問陳昂:“師尊,大殿之上可有此人?”
陳昂回憶一下,好像是有這么個人,但連叉子都沒拔出來就被他一劍殺了,去對付王銘也是送死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