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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同鄉憤青

  與李夫人推心置腹談過一次之后,葉行遠未來的路也算是基本確定reads;。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樂—文當然這前提是他會試過關,要是被刷了下來,或是落到同進士出身,不但是面上無光,李夫人這邊也不好運作。

  京中過年與鄉中相比雖然熱鬧,卻顯得年味不足,葉行遠獨在異鄉為異客,意思也不大,只與李成、李夫人、唐師偃、朱凝兒等人一起吃了頓大飯也就算了。即使是在正月之中,他也專心備考,不敢有絲毫懈怠。

  到了元宵,京中大放花燈,尤以大相國寺門外楊柳河畔為最妙。葉行遠看慣繁華,本也不想出門,偏朱凝兒又拉著他不肯放。

  “大相國寺南面一片空地,鴉神信徒已籌了善款三萬兩買下,日后便要在此動工興建大廟。主公受鴉神重托,自當去為我掌掌眼,免得看錯了風水。”朱凝兒這個約會的理由光明正大。

  大過年的你們就花了幾萬兩銀子買地?葉行遠之前聽朱凝兒提過一嘴,不過沒想到他們動作如此迅速,這么快連地都買下來了。

  大相國寺南面本就是富庶之地,這邊隨隨便便一座宅子都要數百兩銀子,要建一座大廟的空地還不真要三萬兩?不過好像聽說籌集的款項總共就兩三萬,這么就全花了好嗎?

  葉行遠遲疑問道:“單這地皮便花了三萬兩,之后動工興建,不知又要花費幾何?可還能籌得出錢么?”

  朱凝兒傲然道:“皇上親封鴉神。祥瑞救駕,這等大事做出來。要個幾萬兩供奉何足道哉?教中有一信徒,要為鴉神鑄通體金身呢!我想著費這錢不必,從中也不好撈油水,這才改成鍍金,若有結余,也可為日后軍費。”

  鴉神教的信徒還真是虔誠而有錢!葉行遠一剎那間都有些動搖。如果只圖富貴。似乎當個教團領袖比當官還要舒服得多。

  不過葉行遠乃是有理想的一代文士,哪里會為金錢的誘惑暈頭,趕緊將這些都摒之腦后。只斥責道:“什么軍費,莫要再胡言亂語!”

  朱凝兒一笑不語,但挽著葉行遠的胳膊出門,一路便沿著朱雀大道西行,直去大相國寺。

  此時尚未立春,京兆府靠北,天氣仍舊滴水成冰。(但游人們依舊興致不減reads;。街頭巷尾掛著各式花燈爭奇斗艷,小孩子們提著老虎燈兔子燈尖叫奔跑,歡聲笑語不絕。

  如果只看京兆一府,本朝自然是國泰民安。豐亨豫大,便是歷朝歷代的京城也未有今日之繁盛。

  按照前年的戶籍統計,如今京兆府已有三十萬戶,人口或破百萬。這便是前朝盛世也絕不敢想象的一個數字,而且京兆府民富庶,外地客商在此羈留,天南海北的貨物一年四季不絕。

  天下間元氣不足。雨水不足,但京兆府從來沒有這個問題。朝廷諸位大佬溝通天機,輕輕易易便能讓京城風調雨順或是風和日麗。蒼穹蔚藍,樹木蔥郁。夏日用冰,冬日用炭,從未有過短缺。

  去歲幾個藩國之主曾來朝貢,都像是鄉巴佬進了大觀園,一個個嘖嘖稱嘆,贊為天朝氣象。

  值此元宵佳節,更是一派祥和富貴。葉行遠心不在焉的觀賞花燈,心中卻如明鏡一般,看得透這浮華表面暗藏的危機。

  如果四方之地,盡皆如此,那這當然是不可否認的盛世。可惜不說那些偏遠的山中,便是省城、府城與之相比都是不及其萬一。

  定湖省天下糧倉,但葉行遠村中父老,不過勉強可以度日罷了。因為周知縣的一意孤行,也有好幾個鄉年關亦有饑饉,雖不曾聽說餓死了人,但總不太好過。

  至于周邊諸省,荊楚大荒,餓殍遍野,流民四起自不用說,其余諸省過年也是一塌糊涂,哪還有什么心思賞花燈?

  只有這京城首善之地,天子腳下,尚如此好大喜功,文過飾非,這絕非吉兆。

  天地元氣本就有限,為了京兆府的繁華,至少也要掠去一半,剩下五分方能普惠天下,又怎能兼濟?葉行遠瞧見有些富家小孩隨意丟棄食物,只當玩耍,不由輕嘆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朱凝兒聞言一震,再抬頭看頂上花燈,仿佛也都看到了饑民的凄楚目光,也隨之黯然道:“主公素有悲天憫人之心,凝兒遠不如也。”

  葉行遠只是隨口一嘆,并無深意,害怕這小姑娘又胡亂引申,便改口笑道:“偶有所感罷了,朝中自有賢士,可調理陰陽,養活萬民,你不要瞎操心。”

  按說宰相的工作便是平衡,京兆如此畸形的發展并非好事,連葉行遠都能看得出來,有識之士豈能不明?只不知道怎么會放任至此reads;。

  朱凝兒心道主公你又開始裝逼了,朝中若有賢人,那哪有咱們的出頭之日?只是這里人多嘴雜,她甚為乖巧,并未再行搭茬。

  沒想到她沒說話,旁邊倒是有人義憤填膺的開口道:“朝中袞袞諸公尸位素餐,我看這漫天花燈,便是千萬黎庶的心頭火。我看這楊柳河水,便是天下百姓的傷心淚。

  京兆不滅,北直不興。北直不亡,天下不盛!這位兄臺,你還在指望朝中大人,那可是錯得很了!”

  京兆府在北直省的范圍之內,但不受統屬,反而是北直省不斷供養京兆。尤其是各種農作物、礦藏,都是優先供給了京兆之后,才能留下點殘羹冷炙給北直。

  北直省人一向叫屈,自覺被京兆府吸血吸得太狠,故此有京兆不滅,北直不興之言。

  然而京兆固然是吸北直之血,但北直也是源源不斷的截留進京的物資,無論是漕運、陸運、海運,糧食、財貨等入京,都得經北直一道損折,如此一來,仿佛又是以天下之力奉北直省了。

  故此又有人說北直不亡,天下不盛。

  這兩句話讀書人私下經常會有提及,但也沒想到竟有人這么不忌諱的在大庭廣眾之下開口。葉行遠回頭望去,只見一個青衫讀書人面貌約莫二十來歲年紀,頭發卻有些花白,咬牙切齒,滿面的憂國憂民。

  這是遇上這時代的憤青了?葉行遠對這種口氣倒甚為熟悉,他有個大學舍友就經常罵政府罵社會,年紀輕輕就少白頭。葉行遠一向覺得是操心過甚所致,引以為戒。

  軒轅世界其實這種憤青也是特產,聽說京城尤其多,只是葉行遠很少出門,并不曾交往過,因此倒覺新鮮。而且此人口音熟悉,倒像是定湖荊楚一帶之人。

  葉行遠笑道:“圣人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天下大事,自有朝廷打理,兄臺既有救民之心,自可投身科舉一展才華,日后也可造福于民。”

  他說話也刻意露出了幾分鄉音,那書生一聽甚為得意,點頭道:“這個自然,我自前歲赴京,愈見世間不公之事,愈是發奮讀書不敢有一刻放松,正要求三月會試一舉得中,好報效鄉里reads;。”

  書生頓了一頓又問道:“聽賢弟口音,莫非也是定湖省人士?不知仙鄉何處?”

  果然是他鄉遇故知,京城甚大,定湖省人不多,遇到個老鄉雖然脾氣有點怪癖,但葉行遠也挺高興。尤其聽他之言也是一位舉人,便不敢怠慢,拱手道;“原來是前輩,在下乃定湖省漢江府歸陽縣葉行遠,也是進京來赴會試的,不意這般巧遇到同鄉,請教兄臺貴姓臺甫?”

  那書生聽得葉行遠名字,卻把眉頭一皺,面色有幾分陰晴不定,“你便是今科的解元葉行遠?”

  葉行遠一怔,這人之前態度還頗為和藹,聽到他名字之后反而不豫,難道說有什么宿怨?按說經過周知縣一役之后,本縣的士子都被他統統打服了啊?難道是在府城或是省城中結下的冤家?

  他點頭道:“僥幸頭名,算不得什么。”

  那書生冷笑一聲,“原來是你,怪不得如此天真。聽說你在鄉中不敬前賢,仗恃自己才高,一味欺壓前輩?又聽說你獻祥瑞進京,行幸進奸佞之事,得封爵位,為士林之恥,是也不是?”

  這還真是有過節啊!話還沒說完,便劈頭蓋臉一陣亂罵,稱呼你一聲前輩,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葉行遠不是忍氣吞聲之輩,反駁道:“學無先后,達者為先。在下尊圣人之言,凡有真才實學的前輩,從不敢有絲毫輕忽。

  至于進獻祥瑞,乃是撫臺、藩臺、臬臺三位大人指派,乃是一省百姓心聲。昔日圣人也隨百姓獻祥瑞于天命人皇之前,難道這也是奸佞之行么?”

  那書生啞然,只亂罵道:“真是牙尖嘴利!怪不得縣中好友都寄信于我,說你不成體統!歸陽縣有你這么個讀書人,真是愧煞我也!”

  此人還真是同鄉?從言語之中聽來,他也該是歸陽縣的舉人,葉行遠自忖歸陽縣大部分的讀書種子他都認識或有耳聞,這個年輕的舉子又是哪個?

  葉行遠仔細回想,突然間想起一個人來,瞬時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漫不經心問道:“兄臺也是歸陽縣人?莫非是陳簡陳前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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