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是早上六點半起床的。
如果是按照以往的習慣,他的憊懶性子足足能夠睡到七點才會睜開眼爬起來伸個懶腰,如果公司當天沒什么事情,照舊要繼續躺回去睡到八點。
今天是例外。
大清早人還睡得正香的時候,張揚就把他給拍醒了,不錯,真的是拍醒了,小小的巴掌打在臉上,大清早那種感覺可想而知。
“揚揚,你信不信我把你從這里扔下去。”
兄妹兩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樣子,一個在床上躺著睡眼惺忪,一個站在門口笑嘻嘻。
張揚才七歲,生日還有兩個月才到,但是小家伙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了,張晨有時候也想,怎么就給當初那個一身肉的小家伙張晨現在這樣子了。
“哥哥,你昨晚說送我去學校的,快起來,馬上就八點了!”
“八點?”
張晨簡直就是簡直了!
當他不識數還是咋的,墻上的石英鐘上明明連七點都沒到,這瞎話快到八點了。
“你下去吃早飯,我馬上起床,媽媽呢?”
“媽媽去市里了!”
今天市里有公共活動,張文林帶著張晨他老娘一塊出席活動去了,要不然送小朋友去學校這苦差事也不會落到他頭上,原本劉愛萍的意思是讓揚揚早上起早點跟他們夫婦倆一塊去的。
結果張晨自己嘴賤,竟然說他早上沒事,可以送揚揚去學校。
兄妹倆吃過早飯已經到了七點。
白鶴市第一小學上午是八點開始上課,平常早讀揚揚都是在家里或者路上完成的。倒也不耽擱,校車都是7點才到全市接學生,時間上肯定是來得及的。
但是那小東西就跟個催命鬼似的在邊上一直叫嚷個不停,恨不得張晨立馬就開車一溜煙兒把她送到學校。
“揚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張晨從后視鏡里看到揚揚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沒想成這一問還真有問題。
小丫頭一聽哥哥張晨的話,立馬聯手上的書也不看了,小臉蛋兒漲得通紅,半天都沒憋出一句話來。
張揚從小就不會撒謊,一碰到這種情況就臉紅,張晨清楚得很。所以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小丫頭肯定有事情。
“說給我聽聽,說不定我可以給你保密。”
“那你不許告訴媽媽!”
“行啊!”
“我們班的九月說他以后要娶我,他也不看看自己長什么樣,大眼睛那么大聲。
我—我”
說著說著,小丫頭就卡主了。
張晨緩了緩腦中十萬只草泥馬崩騰而過的沖擊波,他簡直就被張揚的話雷得外焦里嫩了。
這可是在02年,不是12年,現在的小孩子難道這么早就發揮了九零后逗比萌的無極限技能?
“你是不是打他了?”
連想都不用想,自家小妹子張晨還不清楚么。
倒車鏡里小張揚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怎么打的?用拳頭還是用大耳刮子?”
“拳頭。”
“打了幾下?”
“兩下!”
“打哪兒了?”
“鼻子還有—還有嘴巴!那個我第一下是想輕輕打的,誰知道被他躲過去打到嘴上了。我一生氣就抱著他的腦袋打了上去,一下子就打到鼻子了,然后就流鼻血了。我手上都有。”
嘟著嘴巴,臉上一副氣憤的樣子,張晨直看得頭疼。
他早就該知道昨晚這小丫頭一個勁兒地攛掇老媽跟老頭子去參加活動,讓自己送她來學校沒好事的,偏偏還是少了個心眼被她忽悠上來了。
小騙子一賣萌準沒好事。
車里陷入一片沉寂,張晨也沒說話。總之自家妹妹打人總是不好的,這事搞不好班主任是讓小家伙叫家長去學校的。
劉愛萍雖然疼自家小閨女。但是要是被她知道小家伙竟然上演了這么一出“飛揚跋扈”的戲碼,搞不好小屁股真要挨揍。
不過這話說回來了。現在的小孩子是不是也忒那個啥了一點,小丫頭的性格他最清楚,畢竟從小到大就是他手把手地抱著長大的,性格嘛是火爆了一點。
她剛開口說話會走路的那會兒老張家的條件就已經漸漸變好了,是蜜罐子里泡大的,但是也絕對是嬌生慣養,衣來伸手,飯嘛!自己吃。
脾氣是有點,不過她很誠實,也很善良,最起碼是很懂禮貌的,按理說是不至于讓她在那么多同學面前打人的。
一想到這兒,張晨竟然對那個叫做九月的小家伙有些感興趣了,小朋友蠻厲害的嘛,竟然成了小丫頭的克星,這可是他從張揚四歲開始就渴望成為的人。
只是可惜一直到現在,頭希望都沒有,每次兄妹倆斗嘴斗得不行了大山一出,立馬鎮壓,連聲都不帶吭的。
“行了,等會哥哥去跟你們楊老師好好說說好不好?那個叫九月的小朋友家住在哪里?”
“在學校,他是是”
“在學校?”
這一下張晨可真愣住了,心里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媽媽就是楊老師!”
張晨頓時懵逼了。
這小丫頭可以啊,打誰不好偏偏逮著人家班主任家的孩子使勁兒揍,揍完了不說還老有理了,難怪班主任要叫家長。
誰家的孩子不是心頭肉,何況還是老師自己班上的,這次還真是個苦差事。
白鶴一小是早先的壩頭中心小學擴大改建的,學生數量很多,老師自然也很多。
最重要的是,一小作為白鶴市重點建設的小學,老師和學生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學生入學還有考試,雖然張晨也覺得似乎有些不妥當,但是你也不可能去糾正,這畢竟是人家自個兒的事情。
現在可還沒有就近入學的政策出現,張晨已經憋了好幾次想跟他老子張文林提這個事情,畢竟現在雖然時間只有一年多。
但是自從全市統一教育系統以來,所謂的重點學校和普通學校就已經分的很清楚了,民間自有定論。
白鶴市如果想避免后來滬城首都那種教育局面的話,就必須盡早在慣例還沒有形成的時候確立就近入學的管理體制,只不過這樣一來又會催生所謂的學區房經濟。
這是一盤很大的棋,要下好還真是不容易。
從這一點上看得出來一小的老師基本素質還是有的,這個問題張晨很放心,他相信絕對不會存在老師家的孩子被學生揍了,老師就要找回場子那種情況,畢竟還是張揚自己打了人,今天賠禮道歉肯定是免不了了。
只是他不確定小家伙的班主任楊老師認不認識他,如果不認識事情搞不好還好辦點,但是現在這種概率真不大。
七點半的時候車子就開到了一小的校門口,因為是上學高峰,所以學校不允許私人車輛進入,除了老師的車有通行證以外,一律不許進,要為校車留出空當和方便。
不過特權等級畢竟還是存在的,就像張晨這輛車,校門保安室里,保安一見張晨車上的通行證就立馬放行了,這張通行證是一開始上學的時候劉愛萍找學校的保衛處辦的,就是為了接送揚揚上學放學方便一點。
當然車子很普通,這車是劉愛萍自己開的一輛很普通的奔馳車,其實在旁人看來也不算普通了,畢竟五六十萬的車價擺在那里,再普通也改變不了它的檔次。
關好車門,已經快到上課的時間了,校園里都是匆匆跑過去的學生,家長都被關在校門外面不允許進來。
張晨拉著小揚揚往教學樓走了過去。
一小的環境還不錯,跟白鶴市花園城市的建設理念很相符,校園里找不到一棟超過三層的建筑,都是那種低矮的連體別墅,硬件設備還是很可以的。
要知道當初建這所小學的時候白湖灣集團可是捐贈了整整五千萬的款子,現在校方立的那塊動土的碑上還有記錄。
“第一節課是不是楊老師的課?”
“不是,楊老師上數學,第一節課是語文課。”
“那我們先去找楊老師,知道她的辦公室在哪里吧?”
“知道!在二樓的辦公室。”
一口氣爬上二樓,張晨找到辦公室的時候,里面已經沒有幾個老師了,一路上碰到好幾個老師拿著課本還有尺子之類的東西張晨都是低著頭沒有說話,盡量不讓人看出來。
楊新萍很年輕,應該只有三十出頭一兩歲的年紀,而且保養的不錯,所以看起來只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張晨剛開始聽到張揚叫她楊老師的時候嚇了一跳,因為既然她兒子都上一年級了,怎么也有三十吧,誰知道這一看就像個二十五六歲的大姑娘。
不過幸好人臉上還看得出來那種結過婚的女人才有的成熟。
“楊老師您好,我是張揚的家長!”
楊新萍站起來看了看張揚,又看了看張晨,隨即才跟張晨握了握手,臉上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像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
不用說,張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這個楊老師認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