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樣的插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張晨的興致不是很高。
帶著陳夕和她的幾個室友進了貴賓間之后,張晨便坐在那里沒了動靜,只是翻看著手中的宣傳冊子。
這是剛剛宴會的舉辦方送過來的有關這一次晚宴的流程和節目單,但是顯然張晨的臉色并不是很好,雖然手中在翻看著小冊子,但是腦中一直在想著陳夕的事情。
現在隨著老張家地位的提升和周身環境的變化,張晨越發地擔心陳夕會出現今天這一樣甚至更糟糕的情況。
最令他警醒的是,透過剛才那件事情,他明白了為什么他老子張文林一定要他來參加這次晚宴。
如果張晨沒有猜錯的話,這次晚宴恐怕不是簡單的招商引資那么簡單,來自南方的企業家和海外華商來滬城干什么他并不清楚,但是他透過之前的那件事看明白了。
滬城本地的企業甚至是某些國有企業的掌控人并不想自己成為、或者說并不認同自己是白湖灣張家的代言人。
也就是說,他張晨“國內首富”的身份和地位在某些人看來只是一個噱頭而已,真正被他們放在眼里的是他們所認為的,站在“張晨”背后的張文林。
這也就意味著在張家產業的掌控人上,外界還存在這疑慮。他們并沒有認同張晨的身份。
“大勇,你跟爸爸說一下我馬上就回去,晚上的宴會就不參加了!”
大勇聞言有些遲疑。
“晨子,不許你這樣!”
張晨挑起眉毛看著陳夕臉上露出一絲不解。
“爸爸讓你來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要因為我掃興好不好。我和思思她們沒事呢!”
看了看陳夕目光中的澄澈,張晨又轉眼看了看王然幾人臉上的神色,見幾人都笑著點了點頭,便沒有堅持。
他知道陳夕并不理解這里面的道道,只是他也不好解釋這些事情,他也不想陳夕知道太多這種勾心斗角的東西。
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離晚宴開始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那行,大勇你和田哥孫哥他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晚宴結束之前不要誤事就行了。”
大勇點了點頭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晚上七點半。
宴會正式開始。
張晨帶著陳夕和幾個女孩子走進宴會廳的時候,正好看到另一側的通道那邊,張文林以及來自南方的客人一道。在舉辦方和滬城市政府代表的簇擁下也走進了宴會廳。
張文林邊走邊說笑著,抬頭剛好看到兒子從對面走了進來,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跟張晨打了個招呼。
而其他人竟然置若罔聞一般,彷佛壓根就沒看到張晨,這一幕讓張晨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只見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不遠處的主席,又看了看自己手邊的餐桌。
“夕夕,我們就坐在這里吧!”
“晨子,你不跟爸爸一起嗎?”
陳夕聞言有些不解。
整個宴會廳很大。張晨挑的這張桌子卻是恰好位于大廳的角落里,著實有些怪異,即使陳夕不懂這種宴會的座次是怎么排列出來的。但是她明白最簡單的道理,那就是以晨子的地位絕不可能會被安排在這個地方的。
只是可惜,連陳夕都知道的道理卻有人故意忽略了或者說在試探。
陳夕對張晨的了解絕不少于他老子張文林,從張晨臉上的神情就看得出來他現在很不高興。
的確。
之前發生的那一幕,張晨心里肯定是有芥蒂的,他一直認為舉辦方似乎在挑選客人的時候并沒有經過什么篩選。什么時候連那種人也能夠被邀請進來參加這種層次的宴會了。
而且后來舉辦方的處理方式也確定了他的想法。
現在之所以選擇坐在這里張晨與其說是要給臉色看,不如說是雙方都在互相試探。雖然是一次私人性質的聚會,并不會有外界的媒體人進來。但是張晨的地位擺在那里。
即使是他老子張文林,也不敢說在決策問題上干涉自己的兒子。
不管是白湖灣集團,還是微星科技公司,現在張晨都做得非常好,張文林也根本就不可能在公司的決策上對兒子產生什么重大的影響。
作為國內最頂尖的民營企業的掌控人,張晨手中掌控的企業已經不僅僅龐大到了令人忌憚的程度,而是到了一個令人仰望的層次,甚至一半人連忌憚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偏偏他們沒有顧忌到張晨的身份,這就值得玩味兒了。
“沒事,就坐在這里!”
一直到宴會快要開始的時候,張晨都沒有挪動身子,但是整個宴會的氣氛都已經變得有些拘謹了起來。
因為作為這一次會議的舉辦方,宴會的主人很囧然地發現張晨竟然沒有入席。
此刻。
在主位上,張文林有事沒事地跟身邊的極為政府的同人聊著,并沒有主動跟來自企業界的老板們交流,不僅僅如此,他彷佛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兒子張晨的舉動。
事實上,他眼角的余光已經看到了兒子張晨所在的位置,在張晨坐下的那一刻起,其實張文林就知道今天晚上的宴會恐怕那小子有要反客為主了,只是苦了他這個老子事后肯定要給他擦屁股。
“張先生,請您到那邊入座好嗎?”
張晨拿眼掃了一下酒店的服務生,臉上絲毫不動聲色。
呵呵!
此刻他已經有了一種想當場就走的沖動。
一個普通的服務員來邀請自己。張晨只要不傻就知道自己被人有意輕視了。
借他老子張文林的地位打壓自己?
看來這一次宴會是有人在試探他的態度啊!
自從張晨的身份被曝光以來,盡管并沒有公開的排行和明確的數字,但是媒體已經認同了張晨國內首富的地位。
但是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驟然爬到這個位置上,張晨所面臨的情況可想而知,在業界更多的人認為這只不過是張家父子上演的一出雙簧而已。
大多數人都認為張家仍然是張文林在背后操作。張晨在此時被推出來只不過是張文林應對外界輿論的一種手段而已。
事實上他們都不怎么把張晨這個剛剛成年的“毛頭小子”放在眼里。
其實張文林早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現象,只不過有時候作為張晨的老子,他根本就無法去做這個解釋,因為張家父子現在都站在輿論的刀尖上,而且以他的身份也決定了他不可能去做這樣的辯護。
一切都需要張晨自己來證明,而這一次則是張文林為兒子張晨準備的出場秀。即使沒有之前發生的那件事,恐怕今晚也不會很太平。
眾人在張文林猶自跟自己身邊的人交談的時候就發現了氣氛有些詭異,因為不管是兒子張晨還是老子張文林,張家的這一對父子似乎完全沒有相溝通的意思。
這在外人眼里看來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但是事實就是真的這么發生了。張晨完全就像是沒有看到自己的老子一樣。
張晨身邊。
那個服務員有些尷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認識張晨,甚至很崇拜張晨,但是在這一刻,他卻希望站在這里不是自己。
一個普通的服務員就想請自己過去,真的有些滑稽,張晨臉上雖然看不出什么,但是眼底的那一絲栗色還是很清晰。
“不用了。謝謝!”
服務員離開后,陳夕已經看到張晨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有些抖動,輕輕將手握在張晨的手背上。陳夕看著他沒有說話。
“沒事,你們餓不餓?”
王然和李思思三人也看出來張晨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只是她們以為張晨還是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
事實上最滑稽的是一直到宴會開席,再也沒有一個人來邀請張晨入座到主席上。
張晨抬頭看了一眼頻頻與張文林碰杯的那些人,眼里不由得閃過了一絲笑意,心里頓時有些想笑。
人最可怕的并不是沒有能力。畢竟能力是可以培養的,最可怕的應該是沒有眼光。或者說自以為是。
眼前的這些人便是如此。
主席上,為首的那幾位主辦方的中年男子頻頻跟張文林和滬城市政府的代表碰杯。而在另一側,南方的企業代表和華商代表卻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這一次他們來滬城參加這一次的投資和商業會議,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因為舉辦方曾經說過可能會邀請張晨參加。
在他們這種很純粹的商人眼中,張晨的地位無疑要遠遠超出張文林本身的地位。
但是事實上,他們眼中看到的這一幕甚至有些令他們難以接受,作為最尊貴的嘉賓,張晨竟然受到了冷遇,而恰恰相反,目前并不掌控張家名下產業的張文林卻受到了了非同尋常的重視。
難道這一群人真的不懂商業規則么?他們很困惑。
“王老板,為什么張先生他”
說話的是一位有些上年紀的新加坡華商,姓李,他的家族同樣靠房地產發家,后來進入運輸行業,家產億萬計,也是一個不小的巨富。
他的話音剛落下,同桌的七八位商人紛紛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中間的那位大陸王姓氏富商。
王偉是嶺東省一家生產家具和廚具的企業老總,產業規模并不大,但是這兩年得益于外貿增長,企業發展得非常快,這一次來滬城一是為了開辟內地業務,其次最重要的其實就是想結識張晨。
白湖灣集團的規模越來越大,發展的速度越來越迅速,房地產開發跟家具生產和廚具生產同樣有著天然的聯系。
只是他同樣沒有想到張晨竟然在這里被當做了一個陪襯,這令他十分吃驚。
“各位,不如我們過去跟張先生喝一杯怎么樣?”
王偉的提議瞬即就得到了眾人的認可。
所以正當作為舉辦方的滬城本土企業老總以及相關的十來位老總以為自己試探出來老張家真正的決策人到底是誰時。
另一側,南方的企業家和華商們卻紛紛站了起來,在整個宴會廳數百人詫異的目光中,井然有序地往角落里張晨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一幕毫無疑問是極為壯觀的!
“張先生正是年輕有為啊!”
“您過獎了!”
“哈哈哈,張總,第一次見面,我敬您一杯!”
“我敬您才對!”
對于來人的敬酒,張晨幾乎是來著不懼,其實他都只是淺淺地抿了一口,但是敬酒的人哪里會理會這么多。
等三十多人的企業老總紛紛跟張晨碰過杯之后,張晨儼然已經成了整個宴會的中心,這種驟然而起的巨大變化,不僅僅把主辦方弄了個措手不及,也讓某些有心人后悔不已。
其實權勢就是這么簡單。
張晨手中因財富而握有實權,認不清實際的人總要為錯誤的選擇付出代價。
酒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張晨便帶著幾個女孩離開了,在離開之前,除了跟南方的企業家以及華商道別以外,張晨甚至連跟主辦方和戶城市政府的代表們打招呼的想法都沒有。
但是因為張文林的存在,張晨卻做足了低姿態。
如果不是自家老子,張晨甚至絕不會做這樣的低姿態,只是他的這個低姿態,卻再次讓參與宴會的人感受到了來自這位“最年輕的大陸首富”身上的真實力量和壓迫。
牽著陳夕的手,張晨帶著女孩子旁若無人一般走到餐桌主席附近,可以說張晨的一舉一動都會引發眾人的關注,從他起身的那一刻起,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而當看到張晨牽著陳夕的手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顯然,他們都認出了那個女孩子。
“張晨啊,來,伯伯跟你喝一杯!”
當張晨在主桌附近站定的時候,來自主辦方企業的一個中年負責人立馬就站了起來。
然而張晨的話卻令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你好,不知道你是哪位?”
直到此時,他們才真正明白他們到底忽略了什么,只是可惜他們已經沒有機會了。
因為在陳夕跟張文林和秦友松喝完一杯之后,張晨連睬都沒有睬他們便離開了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