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悔不當初
倭寇殺來了!事關身家性命，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應天城。
升平了數百年的平靜生活被打破，整座城池都陷入了震恐之中，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大街上空無一人，彌漫著惶恐的氣氛，偶有人出沒也是逃也似的飛奔回家，躲在家里的人們有的收拾金銀細軟卷鋪蓋，做好隨時離家逃難的準備，有的緊閉房門，上了一道又一道鎖，甚至緊急開始挖起了可供躲藏的地窖 唯一興奮的或許是街上唯恐天下不亂的地瘙流氓，他們盯上了一個個商鋪和富戶，難備借倭寇攻城，趁亂打砸搶，好好的大撈一筆。
相比于平民百姓，應天官場圈子消息更靈通，應天城的三巨頭——兵部尚書張經、鎮守太監何綏、應天守備魏國公徐鵬舉第一時間緊急召集應天大大小小衙門的正副職官員召開緊急軍事集議，集議如何應對此番上虞之倭寇攻城的威脅。
集議在兵部舉辦。
一時間，應天城內大小衙門的一把手、二把手齊聚在了兵部衙門，由于倭寇殺來的消息過于重大緊急，而且與他們的烏紗帽息息相關，一個處理不好輕則烏紗不保重則性命不保，大家互相推卸責任，互相推諉扯皮，以至于兵部衙門像是菜市場一樣吵鬧。
“哎，這該死的倭寇怎么說來就來了。”有官員交牙切齒咒罵不已。“
“咋滴，倭寇來之前還要跟你打個招呼不成!”聞言，頓時有官員譏笑道。
“呵呵，倭寇沒有給咱們打招呼，但是有人給咱們打招呼了。”
旁邊很快有一位官員接過話茬道。
“誰”上一位官員問道。
“提刑按察使司金事——朱平安朱大人。上次兵部還有戶部以及諸位將軍集議，我雖不在場，可是聽說朱平安朱大人前來報送了上虞登陸之倭寇將來襲擾應天的緊急軍情，可惜在場的諸位沒有誰當回事，還把人家編成了笑料，什么鬧鬼啊之類的，傳遍了應天，惹得滿城嘲笑人家朱大人“當世趙括’，呵呵，結果呢，上虞登陸之倭寇還真的來了!跟人家朱大人三天前報告的緊急軍情一模一樣!”那位官員哂笑的掃了一眼數位兵部及附近武官，嗤笑道。
這位官員話音一落，整個集議現場都陷入了絕對安靜之中!
落針可聞!
在場的官員幾乎個個都面色通紅，尤其上次參加兵部集議的官員更是面紅耳赤到燙人的程度，想到自己等人當初恥笑朱平安的模樣，此刻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鉆進去!
誰能想到，上虞登陸之倭寇真他娘的來襲擾應大了。誰知道這伙倭寇如此兇殘厲害，先是三千聯軍吃了大敗仗，繼而隱匿兩日后一舉擊破了江寧營，殺了三四百江寧兵，連素有武略戰功的朱襄都被殺死當場，武舉人出身的副指揮蔣升也受了重傷，接著又攻陷了江寧鎮，一通燒殺搶掠，徑直向著應天殺了過來!
真是啪啪啪打臉!
他們的臉都被打腫了!
哎，說實話，此刻他們也后悔，后悔沒有聽朱平安的緊急軍情!
不然，何以至此啊!
現在，不僅是他們的臉面問題了，是整個大明的臉面問題了!
倭寇攻打大明陪都!大明的臉面何存，圣上的臉面何存!
這事大了啊!
集議現場安靜了片刻后，有人嘆息了一聲開口道，“哎，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倭寇已經殺過來了，還是商討商討對策吧。亡羊補牢猶未為晚也。”
“要說對策啊，有什么好說的，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倭寇殺來了，那就將擋就是了，咱們應天兵營不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就是用他們的時候了，派他們上就是了。”
“王大人，你這話怎么說的，怎么倭寇一來就全是我們兵營的責任了沒你們刑部以及其他衙門的責任嗎，這個時候想把自己個摘干凈，您覺得可能嗎!”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次倭寇來襲，誰都跑不了責任”
“呵呵，那不一定，人家朱平安朱大人肯定就沒有責任，人家提前三天都通報緊急軍情了，可惜，沒人重視啊，白白浪費了這三天寶貴時間，若是當時重視了人家朱大人的緊急軍情，焉有今日之禍啊。”
“都說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趕緊想輒吧，倭寇眼瞅著就殺到城下了!”
現場像是菜市場里迎來了一群鴨子一樣，嘎嘎嘎嘎，要多嘈雜有多嘈雜，甚至有的官員吵的面紅耳赤上了頭，直接擼起了袖子。
兵部尚書張經與鎮守太監何綏、應天守備魏國公徐鵬舉一道從外面走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張經看到亂糟糟的現場，不由的皺眉呵斥了起來，“夠了!都安靜，一個個身為朝廷命官，如此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張經一聲呵斥后，現場官員頓時收斂了許多，現場安靜了不少。
鎮守太監何綏臉色依然不善，瞇著眼睛掃了一眼現場的一眾官員，翹著蘭花指陰惻惻的說道，“雜家與張大人和魏國公將爾等叫來，是商討對策的，不是聽你們吵架的。區區一伙倭寇殺來，就讓爾等失了分寸、沒了體面，爾等這樣算什么大丈夫，如何為圣上分憂，還不如去勢進宮服侍圣上和貴人們。”
何綏一席話后，在場的官員頓覺襠下一陣涼風，下意識加緊了大腿。
聽到何綏說“去勢”，臨淮侯李庭竹不由想到了家里不學無術的幼子!這個小王八蛋一句“生孩六月，慈父去勢”差點沒將自己氣死，何綏這句話讓自己回憶起往事，此刻仍不免牙癢癢。
魏國公見張經和何綏都開口了，想著自己是不是也開口說點啥，張了張嘴巴，發現不知道說點啥，只好咳嗽了一聲了事。
集議現場安靜后，張經與何綏端坐主位，魏國公稍次一席，其余官員按照品級就坐。
“諸位，如今上虞之倭寇已經破了江寧營陷了江寧鎮一路向我應天殺來，諸位可有良策教我”何綏耐不住率先開口道。
安靜。
現場一片安靜，這種危急關頭，沒有人愿意做出頭鳥唯恐擔了責任，惹得事后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