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待會寧安去榮福宮給杜娘娘請安,你可別急著走哦。”在長春宮前分別時,寧安公主揮了揮小手,特意對裕王叮囑道。
長春宮是沈皇貴妃居住的宮殿,寧安公主3歲時母妃曹端妃涉“壬寅宮變”,被方皇后借機處死,之后寧安公主就被沈皇貴妃收養,一直居住在在長春宮。
“嗯,快回去吧,別忘了代我向貴妃娘娘問安。”裕王點了點頭,然后目送寧安公主一行進去長春宮。
等寧安公主進入長春宮后,裕王一行人繼續向前,穿過了一個花園就到了榮福宮。
“裕王殿下到了,快去回稟娘娘。”
榮福宮本來是寂靜的,可是當榮福宮的宮女太監看到裕王后,一個個喜形于色,紛紛奔走相告,榮福宮也就熱鬧了起來。
回廊,花圃,假山,屏風......
裕王站在宮門口,看著榮福宮熟悉而陌生的一草一木,不由自主的怔住了。
那個向陽的回廊是小時候自己最喜歡看書的地方,因為那里的陽光最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自己在回廊看書的時候,還被來看母妃的父皇夸獎了呢,當時夸的是什么,哦,記起來來了,父皇說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
假山上的那個老樹根還在呢,小時候自己爬假山,一腳踩滑了摔下假山,多虧了中途抓住那個老樹根才沒有被摔破頭......
還有花圃,小時候自己跟圳弟和寧安很喜歡在里面玩過捉迷藏......
不過,這里的一草一木,看著熟悉,但卻又很陌生。
比如花圃,記得以前花圃里種的牡丹最多,母妃最愛牡丹了,每年夏天的時候花圃里紅一片,紫一群,粉一簇,滿園都是五彩繽紛爭奇斗艷的牡丹花。
花季的時候,父皇來榮福宮的次數也多,也時常會有娘娘貴人的來榮福宮求花。
真可謂是“牡丹春御正稼華,有旨今年不賞花。剪落金盤三百朵,內批分賜近臣家”。
可是現在呢,花圃里的牡丹花怎么不見了,反倒種了這么多的菊花......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雖說菊花也好,可是母妃什么時候換喜好了。
“裕王殿下來了,快請隨奴婢來,娘娘剛剛還念叨殿下呢。”
在裕王思緒飄揚的時候,一個身著藍色宮裝的女子,快步走了過來,年約二十余歲,溫婉而干練,行在裕王跟前行了一個萬福,一臉激動的說道。
“多謝瑾瑜姑姑了。”裕王看到來人,臉上不由浮現笑意,拱手行了一禮。
“殿下折煞奴婢了。”瑾瑜宮女側了側身,避開了。
“小時候本王搗亂,好多次都是瑾瑜姑姑替我遮掩,代我受過。別人受不得,瑾瑜姑姑受得。哦,對了姑姑,母妃不是最愛牡丹了嗎,什么時候改種菊花了?”裕王自小與瑾瑜宮女熟絡,說話的時候,語氣要比對其他人親熱不少。
“都是盧靖......”瑾瑜聞言,想到花圃改種菊花的緣由,眉毛不由微皺,正要開口說明緣由,就聽到身后傳來了杜康妃的聲音,于是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垕兒來了,快,快讓母妃好好看看我的垕兒。”
杜康妃一邊喚著,一邊推開了宮女的攙扶,手里捏著一個金絲鳳紋帕子快步走了過來。
杜康妃身著一襲華貴的粉紅宮裝,繡著一只金鳳,裙幅褶褶如牡丹花瓣盛開于地,一頭青絲挽成仙云髻,斜插上一支綴著細小圓潤珍珠的步搖,一雙眸子看著裕王滿是喜色,雖然激動不已,但儀態仍是萬千,舉手投足間都是一股子撲面而來的華貴之氣。
雖然早已年過三十,可是杜康妃保養的卻是極好,即便是眼角不見一絲紋痕,容顏依舊,風華仍在。
“母妃。”裕王快步迎上前,面上擔憂不已,“母妃身體微恙,怎么不在屋里將養著,見了風可不好。”
“咯咯......我垕兒長大了,知道心疼母妃了。”杜康妃咯咯一笑,打趣道。
“母妃,我早就長大了......”裕王面紅耳赤,被杜康妃當著眾宮女太監的面打趣,很是不好意思,半是轉移話題,半是認真的問責緊跟著杜康妃的兩個宮女,“你們怎么照顧母妃的,怎么不勸著點......”
“殿下恕罪。”兩個宮女低頭告罪。
“不干她們事。好了,不逗你了。實話告訴你吧,母妃身體好著呢。”杜康妃揮了揮手,微微一笑,柔聲道。
裕王聞言一怔,眸子里滿是懷疑。
“母妃只是太想你了,這才稱病的。不然,你父皇怎么肯讓你進宮見我呢。”杜康妃眨了眨眼睛,一雙眸子如同琥珀半清澈明亮,微微一笑說道。
“不信,你問瑾瑜。”杜康妃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瑾瑜宮女。
在裕王和杜康妃的注視下,瑾瑜緩緩點了點頭。
“你看,是吧,瑾瑜可是從不撒謊的。”杜康妃嫣然一笑,然后伸手拉住了裕王的手腕,就像是小時候領著他蹣跚學步時那樣,拉著裕王往宮殿內走去。
路過花圃的時候,杜康妃伸出纖纖玉手,指著花圃里的菊花,一一的向裕王介紹道,“垕兒你看,這一叢赤色若丹,如牡丹般大氣的菊花,名叫墨牡丹;那邊,那一叢純白無瑕,像遺世獨立的仙子的,名叫白牡丹;這兒,你別看只有一株,可是它卻是最精貴的,是嶺南百年養花世家進獻給你父皇,你父皇賞賜給我的,在整個大明都不超過百株,它名叫瑤臺玉鳳,你看那白色的花瓣圍繞黃色的花心層層相繞,是不是有一種雍容的美感,就像瑤臺仙子似的,所以它叫瑤臺玉鳳真真個名不虛傳了;還有,那兒......”
杜康妃介紹完最后一種菊花后,一雙眸子揉著溫柔的光,臉上也浮現了如新人婦一樣的羞澀紅暈,柔聲對裕王說道,“所以說呢,皇上待我——也是上心呢。垕兒你在外面才建府,多多用心你父皇分派你的差事,莫要為母妃擔心。”
跟在杜康妃和裕王身后的瑾瑜宮女,聽著杜康妃娘娘的話,眼睛不由紅紅了起來,一滴淚幾乎要滴下來,慌忙伸手抹去,臉上擠出笑容,附和道,“是的殿下,皇上對娘娘很上心呢。”
“皇兒省的。”裕王在杜康妃注視下點了點頭。
杜康妃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美了,人比花嬌,拉著裕王拾級而上,緩緩步入宮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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