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么簡單,就能找到,聊的來的伴…
看著花白胡須大佬率眾離去的背影,朱平安在心里唱起了這首《沒那么簡單》,欲哭無淚,果然做官沒那么簡單…
不管是神仙打架,還是大佬撕逼,殿試放榜后的程序還得繼續往下走。
下面是殿試放榜的重頭戲御街夸官,也就是游街夸官,狀元郎騎著高頭大馬在皇城御街上走,享受萬民夸羨的榮耀。當然榜眼和探花郎也會如此,只不過要落在狀元郎后面,至于其他進士只能步行了。
其實御街夸官的目的就在于表彰狀元郎等進士,激勵天下眾人的上進心,尤其是學子們的上進心,鼓勵他們向狀元郎學習,以他們為楷模,積極努力,奮力攻讀,參加科舉考試,為我朝天子效力。
在禮部和鴻臚寺官員的安排下,朱平安和榜眼、探花郎由人引領去了偏殿。因為御街夸官是很注重顏面的事情,要給一甲三人更換喜慶、耀目的衣服才可以。
偏殿里有小太監和宮女早早拉起了帷幔,分割出來了三個換洗間,朱平安三人分別由人引領進去,更換狀元、榜眼、探花郎的專屬冠服。
進了帷幔遮蓋的單間,朱平安發現在里面候著的小太監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就是昨天自己面圣挑選賞賜時,自己將選金雞時向自己眨了下眼的那個小太監。自己之所以能有此刻狀元加身,多多少少都跟這個小太監那一眨眼有著關系。
“哦,原來是公公,昨日因為不便,平安未曾當場向公公道謝,還望公公勿怪。昨日多謝公公提點了。”朱平安認出這小太監后,便拱手道謝。
“呵呵,狀元郎客氣了,咱家昨日可是什么也都沒做。狀元郎能有今日,一來是圣上的賞賜。二來是狀元郎自己聰慧過人,可跟咱家沒有關系。”小太監微微搖了搖頭,笑著回道。
“公公說笑了,平安雖不才卻也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昨日若非公公提點。平安幾乎就要行錯了。”
“狀元才是說笑了呢,咱家可真是什么都沒有做。”小太監臉上的表情是承認了,不過嘴上卻是說著否認的話。
“敢問公公如何稱呼?”朱平安微微拱手相問。
“稱呼談不上,一個賤名而已,咱家俗名馮保。恐污了狀元郎的耳朵。”小太監自謙的說著。
哦,你叫馮保啊。
朱平安聞言心里并沒有意識到什么,正要說什么的時候,忽然間恍如一道閃電劈來一樣,驀然驚住了,等等,尼瑪,你叫什么來著,馮保......
馮保!這尼瑪可是未來的牛人啊,這可是太監中的戰斗雞啊。也是未來張居正最為重要的政治盟友,未來張居正之所以好幾次在跟政治對手交鋒中能夠笑到最后,馮保這個政治盟友可是出力甚偉啊,無論是干掉高拱,還是一起蹂躪神宗共掌大明權柄,這馮保的作用都是不可忽視的。
歷史上,這馮保可是一個雙面體,一面是可是聰明過人,文化素質高,胸懷大志。另一面則是貪財、貪權,有野史還記載這馮保還貪色。這貨是有名的“太監政治家”,以后不僅是司禮監掌印、提督東廠兼掌御馬監,而且還是顧命大臣。權傾一時,可以說這貨把太監這門職業做到了最巔峰!
真是沒想到,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太監竟然是馮保,朱平安恍若雷劈。
小太監馮保才說完自己的名字,便看到狀元郎好像被雷劈了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
“狀元郎......”小太監馮保詫異不已。
在小太監的呼喚下。朱平安才回過神來,然后定定的看著小太監馮保,很是正式的開口道:“昨日之事,平安多謝馮公公了,馮公公好名字,不管公公信不信,平安雖是初聞公公大名,但卻相信馮公公將來定會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狀元郎玩笑了,咱家只是宮里粗使打雜的奴才,可當不起狀元郎的謝。況且咱家只是一介閹人,名字好壞又有何用,又怎敢奢求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狀元郎切莫拿咱家玩笑了。”馮保搖了搖頭,似乎是想到了當初一刀的傷心事,有些失落的嘆息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公公又何必妄自菲薄。”朱平安開口勸慰道。
“可咱家只是一介閹人,又有何前途可言。”小太監馮保自嘲道。
現在的馮保完全沒有未來史書上寫的那般老謀深算、權勢熏天的霸氣,反而自帶一種自卑感,還有三分的不自信。
此,奇貨可居也。如果此時投資,將來的收益可是巨大的,未來張居正的發跡也是有賴此人,自己何不分一杯羹呢。
驀然間,朱平安想起了現代一個頗為流行的段子,剛好適合此時,真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于是,朱平安忽地大了聲音,義正言辭的打斷了馮保的話,“公公此言,請恕平安不敢茍同!”
“哦?狀元郎何出此言?”馮保對朱平安突然的激動,有些不解。
“何出此言?”
“敢問公公可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天下第一通史巨著,是何人所寫?”
“敢問公公,可知改良造紙術,使得天下文明得以傳承千古,使得紙張成本降低,寒門子弟得以學習圣人之言,普天下士人莫不沐浴此人恩澤光輝,是何人所為?”
“敢問公公,可知武則天退位后,唐中宗上臺,不幾日太子李重率領禁軍逼宮發動政變,群臣束手無策,中宗大哭,是何人主動請纓一刀劈叛軍先鋒,使得叛軍自潰,力挽狂瀾、扶大廈于將傾;其后于唐玄宗時,越南酋長梅玄成起兵叛唐,又是何人取道故東漢馬援南征時小路行軍,直擊敵酋一舉平定西南?”
“敢問公公,可知又是何人赴湯蹈海七下西洋,揚我大明龍威于萬里之外?”
朱平安用上升的語氣重復了一句何出此言后,便是啪啪啪,甩了一連串的反問,就像一股洶涌的龍卷風一樣,席卷了小太監馮保,腦子都被洗白了。
“司馬遷......蔡侯......楊思勖......鄭公......”小太監在朱平安的語言風暴下,不自主的喃喃自語道。
“他們又都是何出身?有何共處?”朱平安趁熱打鐵,再一次一連串追問了起來,“馮公公剛才妄自菲薄,豈不是也一同菲薄了他們?”
在朱平安的語言風暴下,小太監馮保眼睛驀然亮了,這一刻有一顆叫野心的種子在他心里生根發芽了!
司馬遷雖不是正統,卻也是受漢武帝去勢之刑,是閹人;蔡倫蔡侯是太監,是閹人;楊思勖是太監,是閹人;鄭和鄭公是太監,是閹人!
他們能做到,他們能青史留名,我為何不能!
小太監馮保心里的那顆叫野心的種子,迅速生根發芽,茁壯成長起來!
“多謝狀元郎點醒咱家!”小太監馮保將目光看向朱平安,目光灼灼閃亮,發自肺腑的開口道謝。
“馮公公說笑了,我也是什么都沒有做。”朱平安臉上復制了剛才小太監馮保一開始時的表情,微微笑著否認道。
再然后,兩人相視一眼心照不宣,笑了起來。
歷史的車輪呼嘯而過,沒有一絲停留,碾過一顆石子,顛簸了一下,繼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