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礙于內心的焦慮與不安班長大人幾乎要心肌梗塞,但幸虧得益于步川小姐從站在這里開始就一直都表現得十分淡定。
而她自然也被感染了。
原本瞬間萎縮成一小團的心臟稍稍緩解幾分,臉上猛然涌出的熱意與紅暈也隨著她漸漸可以控制情緒終于有了褪下的趨勢,不過只可惜兩只耳朵已經因為過度充血而通紅無比,想必在步川小姐的視角看來一定分外顯眼——頗為心虛地側過視線、不敢與步川小姐那雙能夠透徹心靈的眼眸對視而上,班長大人不再張口結舌,下意識順著對方給的臺階走下來,眼神飄忽不定地答道。
“對、對啊…”
“畢竟這片小樹林是學校的悠閑圣地,當、當然需要我們來好好維護…”
聽起來誠然還有些磕磕碰碰,但總歸可以吐出完整的句子來了,自然也證明班長大人已經找回自己的理智了。
然而不等步川小姐挑起沒有再說什么調侃的話語,班長大人她自己才剛剛說完便忍不住立馬伸手雙手緊緊捂住臉頰,完全就是一副已經沒臉面對步川小姐的模樣,仿佛這里要是有一個地洞她就會至二級跳下去自我埋葬一樣。
——救命!
——她怎么能這么湊不要臉!
是的,班長大人知道自己即便順勢就坡下驢也無法隱藏自己剛才正在偷窺的事實,反而還有一種欲蓋彌彰的味道。
甚至還因為步川小姐難得一次的善舉而自己自己更加卑劣無比。
“那班長大人你可真是盡職盡責呢。”
不過步川小姐自然不會知道班長大人都在糾結什么,吊兒郎當的模樣倒是流露出一種不甚在意的無節操態度,在隨口附和一聲之后便側著腦袋懶洋洋地揚起一抹笑顏…之前就已經說了,她根本不介意班長大人躲在暗處偷窺自己和若月未央,畢竟班長大人不是那個總是喜歡惹是生非的洛小傾不是么?再加上班長大人只是看著沒有出現妨礙交易的進行,所以步川小姐自然沒有理由生氣,況且顧念到對方可是擁有特殊價值的人形ATM機,所以她又何必表現地那么惡劣?
總歸一句話。
步川小姐今天心情甚好。
若是心情極差無比肯定沒有這么好說話,指不定開場就直接倆一句“偷窺得開心不”讓班長大人徹底無地自容,當場去世。
而班長大人再怎么羞愧肯定也能感覺到步川小姐毫無追究之意,而步川小姐此時臉上正肆意揚起的笑容也在證明這一點,于是臉紅半響的她終于從自我唾棄之中掙脫出來,心中除了僥幸還是僥幸。
畢竟偷窺這種事情總歸不會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雖然說嚴重不嚴重,但要是說沒有問題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反正全看步川小姐是怎么想的。
要知道午休的時候班長大人可是詢問過此事,更是從不設防的步川小姐口中得知放學要和若月未央在小樹林約見面,然而她現在卻是在一個頗為巧妙的時機出現于這個地點,任誰都會第一時間斷定她絕對是故意的不是么?步川小姐又會怎么想呢?一旦步川小姐因為偷窺事件對她的印象變差、還覺得她未免管得太多而噌噌噌地狂掉好感度的話,你說班長大人之后該如何面對步川小姐才好?
還好…
幸虧步川小姐不知為何只是調侃她而沒有較真這些事情,要不然班長大人真要解釋起來根本無話可說,只能老老實實地來一個土下座認罪。
——總之她一直在撲騰撲騰亂跳的小心臟總算可以安分下來了。
當然,沒有追究可不是在代表步川小姐對于班長大人的調侃已經迎來結束。
看著班長大人明明已經從原本的忐忑不安放松下來、然而身體卻仍然一直傻不愣登地維持著之前的蹲姿沒有改變,于是她便再一次開始壞心眼地捉弄人家,一邊擠眉弄眼一邊說著風涼話。
“還不起來?”
“地上的風景就這么好看嗎?”
這兩句話自然惹得班長大人好不容易才褪下的紅暈再次升溫了幾分,有些不好意思地連忙站起身子。
可以確實挺好看的啊…
回想起自己剛才那個姿勢正好可以隱隱約約看到步川小姐裙下若有若無的風光、一對圓潤白皙的大腿迎著夕陽的光輝幾乎能閃瞎任何一雙眼睛,班長大人忍不住在心里嘀嘀咕咕地抱有反對意見,明顯有一種看不夠的意思——不過現在她既然已經站起來了自然是不敢再蹲下去偷偷摸摸地欣賞美好風景,而且也完全不敢當著步川小姐的面說出這些話,畢竟她可不想被一拳頭直接捶死。
然后發現因為長時間保持蹲姿導致制服有些褶皺之處,于是班長大人又慌慌張張地伸手將其撫平。
而步川小姐則是默默看著這些反應。
——果然如此。
——看來是她的危機意識(讀作被害妄想癥)太強所以想太多了。
本來她是懶得把班長大人就出來的,畢竟班長大人只是蹲在大樹后面啥事都沒干、然后根據人家比常人更為和善的溫吞性格想來也是一個人畜無害的主,卻不料在臨走之前步川小姐卻又忽然改變主意了。
要是有歹徒冒充班長大人就是故意想讓她放松警惕該怎么辦?
是的。
重度被害妄想癥患者就是這樣的,不僅想得比較多,而且一旦有了靈光一閃就會莫名覺得可能性十分之高。
于是步川小姐才會一路走來。
然后現在目睹班長大人的表現和自己記憶之中完全一致,臉皮一如既往比紙還要薄,不過才調侃一句就直接支支吾吾得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你說這樣哪里像是有陰謀?反正由于班長大人儼然將一個心虛之人該有的不安模樣展露得頗為淋漓盡致,步川小姐這才舍得打消那個突如其來的大膽猜測,不再神經過敏地質疑班長大人究竟是不是由外星人頂替的,畢竟也只有正牌的班長大人才會這么容易被人讀懂。
順便一提,她倒是沒有懷疑班長大人此時出現在這里的理由。
畢竟午休之時跟對方提到過若月未央讓自己放學去小樹林一趟的事情,知道時間知道地點的班長大人會出現也在情理之中。
——想必是看她不再社團便打算來這里碰碰運氣的吧?
然后沒有想到步川小姐仍然還在和若月未央商量交易之事便下意識躲在大樹后面,即便礙于好奇心忍不住看了幾眼,但終究不會有打擾的意思,打算躲在這里安安靜靜地等到一切結束之后再出來。
至于班長大人其實是故意過來這里偷聽的?
行吧。
步川小姐還真的不曾想過。
不僅僅只是因為班長大人一貫溫柔而又善良的正面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要是換做洛小傾肯定打死都不相信這個死蠢沒有壞念頭),更是因為她十分清楚這個地方距離自己剛才和若月未央說話的地方還是挺遠的,如果只是偷窺倒還可以,但還要加上一個偷聽的話…真是抱歉,除非像步川小姐亦或者洛小傾一樣擁有一個系統提升自己的身體素質,否則一般人哪里能偷聽得到啊?
真要偷聽肯定會選擇更加靠近一點的地方。
根本不會躲在這里。
——反正步川小姐就是如此理所當然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然后還自顧自認定自己想的這些事情一定和現實沒有太大出入。
大概覺得自己作出的設想實在有理有據令人信服,步川小姐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而且還在心里一直止不住地自夸自己真是善解人意。完全不用班長大人解釋什么,她便率先深明大義地表示不予追究,你說此等氣量到底有多么英明神武?
“所以…你找我做什么?”
“啊?”
原本還沉浸在之前看到的風光之中、眼睛明顯有些控制不住地朝著步川小姐輕飄飄的百褶裙時不時看過去一眼,卻不料步川小姐下一刻忽然說起另一個完全不相干的話題,猝不及防的班長大人當然直接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明白對方這是認為自己有事找她才會來到這里的,班長大人下意識便覺得這個理由確實能拿來當成借口,于是即便心中仍然有些打鼓,但她還是詳裝鎮定地快速回答道。
“當然是找你一起回家呀…”
等等!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明明話音才剛剛落下班長大人便情不自禁地開始后悔起自己的失言,畢竟應該找一個更好的理由不是么?
好歹也要以風紀委員的事情作為借口吧!
無論如何都比這個要好太多了!
要知道若月未央前幾分鐘可是才跟步川小姐告白過,暫且先不論若月未央成功與否,現在班長大人立馬找上步川小姐說要一起回家是不是顯得有些刻意?會不會讓步川小姐察覺到她不一樣的感情?下意識小心翼翼地抬眸望了一眼步川小姐聞言之后的神色,然而不曾想對方完全無動于衷的表情簡直就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一樣,大概對于她所說的這個回答并未感到意外。
行吧。
你說班長大人還能什么?
不愧是步川小姐?
總之現實正如她所猜測的一樣,注孤生的步川小姐的確毫無想法。
雖然心里有些納悶班長大人特意跑到這里找自己一起回家未免過于小題大做了,不過想到班長大人最近放學回家的時候好像一直都是緊緊跟著她的,于是步川小姐便理所當然地想到對方說不定是沒有能一起回家的好朋友才會如此。
#班長大人:?#
步川小姐當然不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要不然班長大人怎么會淪落到天天要和一個大魔王回家?
實在是太可憐了。
明明在班級里人緣挺好的怎么就是沒有像樣的朋友呢?
——比起班長大人更加沒有朋友的步川小姐一本正經地如是想道。
正所謂人艱不拆,再加上之前和若月未央說的話太多導致現在已經懶得開口了,于是步川小姐自然不會向班長大人求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同時也在避免英特不小心戳中痛楚之處惹得人家直接化身一個嚶嚶怪…就這么一言不發地淡淡收回視線,步川小姐徑直擺出“隨你喜歡”的態度,然后迎著不知何事已經西斜到山頭的夕陽,一邊懶洋洋地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一邊踏上回家之路。
而班長大人則是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然而面對步川小姐那張毫無任何反應的臉,她實在不知自己應該慶幸還是失落。
然后兩個人就這么頗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程。
畢竟心中依舊還在惦記著之前若月未央是否告白成功的事情,班長大人的情緒顯然被影響得無法控制自如,會顯得有些低落也是自然的,完全沒有平時和步川小姐一起回家之時該有的輕松快樂。
她不敢向步川小姐直接詢問結果。
害怕被步川小姐冷著一張臉嫌棄麻煩只是一個理由,但她果然還是更加害怕自己會得到一個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然后在如此糾結之時偶然發覺今天好像有一點不太對勁的地方,于是不愿面對殘酷現實的班長大人當然順勢直接逃避到另一個問題之上,然后抬起眼眸環顧一圈四周,而那種說不出來的怪異之感也因此得到了答案…她們是不是少了一個人?畢竟往常一起回家的時候都是雷打不動的三人組合,現在只是和步川小姐走在一起的班長大人會感到有些不對勁也是合乎情理的。
驚了!
她終于想起她們好像不小心把洛小傾忘了!
下意識看向步川小姐,然而步川小姐誠然正十分日常地冷著一張魔王臉,似乎完全沒發現洛小傾不在身邊、但不知為何卻又像是在故意忽視洛小傾一樣,班長大人終究還是抵不過良心不安,于是猶豫幾番還是吞吞吐吐地詢問起來。
“那個…洛同學呢?”
原來還有這么一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