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悔不當初

　　“你好，我是黃文華，李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你好！”

　　李簡剛剛進入滋味齋的辦公室，就見到一位看起來似乎很疲勞，貌似有點眼熟的中年人，帶著一個應該是秘書的年輕人迎了過來。⊥，

　　對于陌生人的熱情，李簡有些不大習慣。但人家手都伸出來了，李簡也不會沒禮貌的拒絕。

　　有些敷衍的跟這位市長大人握了握手，客氣的道了聲好后，李簡疑惑的問道：

　　“又？黃市長之前說又？我們見過么？”

　　李簡一副不冷不淡、保持距離的態度，讓黃文華怔了一下，然后連忙再次回復熱情道：

　　“李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們一個多月前剛剛見過。你忘了？

　　就是有人帶蟲子來搗亂那天…我和我妻子、女兒三個人就坐在他們旁邊桌…我女兒四歲半…小名叫囡囡…”

　　“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你是囡囡的爸爸！”

　　聽到黃文華提到那一天，說到‘囡囡’，李簡心中浮現起一個圓圓的可愛蘋果臉，尤其是一雙大大的眼睛，純凈剔透至極，就像是會說話一樣。然后，由這個可愛的小女孩，終于想起了眼前的這個黃文華。

　　那天中午，自己前腳剛剛送走如今已經化成灰的李子聰，李子聰就找了兩個混混來上門搗亂，胡吃海塞一頓后，把自己帶來的一只蟑螂扔進鍋里，大吵大鬧的聲稱是在鍋里吃出來的，想要攪合自己的生意。

　　那時候，就是這個叫‘囡囡’的小女孩兒第一個跳出來指證兩個混混故意搗亂的圖謀。

　　等自己把兩個混混收拾一頓之后，還跟這個小女孩兒聊了一會兒。是個很可愛，很有趣的小丫頭。

　　后來自己為了感謝小丫頭的仗義執言，想給他們免單，被他們拒絕了。

　　后來。為了還這份人情，自己還點出了黃文華的老婆頭部有疾的事兒。

　　只不過，當時這個黃文華可不是現在這個態度，而是一副高不可攀的德行，就好像自己跟他說話是要有什么圖謀似的，說話的表情、口氣，處處與自己保持距離。

　　不過現在想想也就了解了，原來人家是市長，不想跟自己這種不上臺面的小飯館老板扯上關系。

　　一瞬間，李簡心里轉了多少彎兒。黃文華就算是人精，也猜不出來。但是，他見李簡終于記起了自己，卻很是高興，興奮的連連點頭道：

　　“對對，就是我，我就是囡囡的爸爸！囡囡這段日子以來，可是一直念叨著你這個好厲害的叔叔呢！還說你是第一個拿她當大人看的叔叔。總是自稱囡囡小姐…囡囡總說…”

　　黃文華借著話頭，拉起了家常。儼然一副跟李簡很熟。全家跟李簡都很熟的架勢。

　　雖然是通過女兒的嘴評價李簡，但其中頻頻透出對李簡的贊許，甚至馬屁。

　　黃文華前倨后恭的態度，以及拼命的拉近關系的作為。讓李簡錯愕之余，很是有些不習慣，而且黃文華說的什么囡囡這么久一直念叨著自己，說自己多好多好的話。李簡更是壓根兒就不信。

　　一面之緣，幾分鐘的事兒，一個四歲半的小丫頭就能看出這么多？再說了。四歲半的小丫頭能有多大的記性，能記這么長時間？

　　黃大市長，你是騙鬼呢，還是糊弄二傻子呢？

　　越聽越別扭，越聽越不自在的李簡，干脆也不跟他打太極拳，玩兒什么一團和氣了，直接硬邦邦的打斷了黃文華滔滔不絕的扯淡，開口道：

　　“黃市長，您貴人事忙，突然來找我肯定是有事兒，你就直接說吧！我就是個開飯館的小老板，你這種大人物犯不著在我這兒耽誤時間。你要是吃飯，我歡迎，打折也沒問題。你要是想招待客人，包場也可以商量！”

　　黃文華是混官場的油子，習慣了有什么事兒先繞十八個圈再說正事兒。再加上他位高權重，遇到一般人也愿意跟他扯閑篇，拉關系。突然碰到李簡這么直來直往的人，還真有點不習慣。

　　不過還好，黃文華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李簡的應對硬邦邦的，但他稍微錯愕了一下，也就恢復如常。見李簡不愿意扯淡，他也就直接單刀直入的道出了來意：

　　“是這樣的，我的妻子前段時間，因為被一個混蛋用酒瓶子打破了頭，陷入了昏迷中。經過醫生檢查才知道，我妻子的頭部不知道什么時候長了一顆腫瘤，惡性的。這顆腫瘤也因為這次頭部受創而破裂，一直到現在已經八天了，還沒有清醒。

　　據醫生說，很危險，隨時都有可能…”

　　說到這里，黃文華臉上閃過一絲掙扎，似乎不忍心把結果說下去。臉色痛苦的停頓了一下后，黃文華才再次抬起頭來，用充滿希冀的眼光看向李簡，用懇求的口氣道：

　　“李先生一個多月前，不需儀器，不用診脈，只是一眼就看出我妻子頭部有異物。想來李先生一定是個隱藏于民間的神醫國手。所以，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妻子。她還很年輕，我不能失去她。囡囡也還小，不能失去媽媽！”

　　面對黃文華姿態很低的懇求，李簡毫不動容的搖頭：

　　“對不起，我不是醫生。而且，你也并不相信我，因為如果你相信我，那就不會等到你妻子病發的才知道，她腦袋里長了腫瘤。

　　所以，我不會幫你的！”

　　李簡回答的很決絕，但是黃文華作為黃家自幼培養的官場精英，‘聞弦歌而知雅意’的本領登峰造極，卻從李簡的話中聽出了不同的味道。

　　李簡雖然嚴詞拒絕，但李簡的話中卻沒有說‘我幫不了你’，而是說‘我不會幫你’。也就是說，自己妻子的病，他并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不想幫。

　　于是，黃文華的姿態更低了：

　　“李先生，求求您，您一定幫幫我。我們不是不相信你，真的。其實那天離開滋味齋之后，第二天我的妻子就去醫院檢查了。正是因為沒有檢查出來，所以我們才會忽略您的告誡的。”

　　“我當時有說過，讓你們十天之后再去檢查。因為在當時現在的醫療設備根本檢查不出來！”

　　聽到李簡這么說，黃文華更有底了，心中對李簡醫術的最后一點懷疑也煙消云散去。很顯然李簡當時點出妻子頭部有腫瘤，并不是冒蒙的，而是真的通過診斷得出的結論。這種診斷簡直神奇，居然能夠比最先進的科學檢查儀器，還提前十天知道病情！

　　雖然只是診斷，但正所謂‘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由此推知，李簡的醫術也絕對不簡單。

　　所以，黃文華的口氣更加熱切了：

　　“對不起，我們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李先生的診斷這么神奇，居然比最先進的儀器還厲害。李先生，我們錯了，求求你，幫幫囡囡的媽媽吧！”

　　說著話的時候，黃文華臉上的后悔神色始終揮之不去。

　　當初黃文華和妻子雖然完全不相信李簡的‘胡言亂語’，但是人的地位越高就越怕死。本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心思，再加上憑著黃文華的地位，根本不會出現看病難的問題。所以，第二天，林清雅還是去醫院檢查了一下。

　　當拿到檢查結果，確定一切正常之后。黃文華和林清雅雖然沒有回去找李簡這個‘胡說八道’的家伙算賬，但也是狠狠的在背后把李簡罵了一頓。

　　至于李簡所說的什么‘十天之后檢查’，夫妻兩口子都沒放在心上。

　　因為他們至始至終就沒有相信過李簡。相比于只看過兩本醫書的飯館兒老板，他們更愿意相信這些從外國花大價錢進口來的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