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801”而言案子已經破了,對被蒙在鼓里的云山縣公安局來說案子才破了一半。︽天天中文,
要派人趕赴閩省提取嫌犯父母dna樣本,比對上之后要想方設法抓捕其歸案,要追查同被害人一起來過東靖的張明燕和叢霞下落,要搞清楚她們有沒有向嫌犯透露過被害人行蹤,進而確定嫌犯有沒有同謀,她們是不是同謀。
盡管仍有大量工作要做,但總比沒任何進展好。
“801”能幫著查到這個份兒上,魯民義等縣局領導心存感激,真想送點什么表達下心意。但他們不是黃港市局領導,對韓大處長并非一無所知,認為他這次又是來“報恩”的,如果搞那些他肯定會不高興,干脆什么不送。
轎車空間太小,他們坐著不舒服,于是一大早從縣委借來一輛專門接送領導的豐田考斯特客車,親自幫他們把行李送上來。
“韓處長,感謝話我不多說,只請你以后多關心關心我們云山縣局,有時間有機會常來云山看看。我們去省廳開會或者辦什么事,也想去打擾打擾你,就怕你嫌我們煩。”
魯民義一臉誠懇,緊握著手不放,韓均同樣一臉誠懇地說:“魯局,我們是老朋友,怎么可能嫌你們煩?生姜是我徒弟,你們都認識。我女朋友張琳你們沒見過,她知道我以前的事,一直念叨你們,說有機會要來感謝一下。
我電話你們知道的,以后去江城之前先打個電話,只要在國內。只要沒出差,一定要請各位去我家坐坐。給我。給我女朋友張琳,一個感謝的機會。”
真是一個知恩圖報、重情重義的人。縣公安局王政委感慨萬千,接口道:“韓處長,您太客氣了,搞得我們都不好意思。”
“那我們都不要客氣,就像正常朋友一樣交往,有時間打打電話,有機會坐在一起聚聚。”
“韓處長說得對,常來常往,保持聯系。”
好不容易把他們送下車。魯民義又回頭道:“韓處長,有件事我…我…我想請你幫幫忙,可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我們什么關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說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讓你們失望。”
你不忙人家忙,電話聯系只能說說而已,常來常往同樣不太多,魯民義可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臉尷尬地說:“去年‘801’組織的借調考試,我們縣局的一個干警沒考好。其實我們有更優秀的,可惜那幾天出去辦案了,沒趕上。韓處長。我知道這事你說了算,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們的干警也去‘801’鍛煉鍛煉。”
韓大處長樂了。禁不住笑問道:“魯局,你想讓李思進去。還是讓秦超龍去?”
魯民義心照不宣地笑道:“韓處長,你別怪我貪心。我想讓他們兩個都去。”
李思進是云山縣局刑偵大隊四中隊副中隊長,秦超龍是四中隊干警,讓韓大處長走出看守所的那個案子,就是他們兩個人無意中破獲的。
有機會當然要照顧照顧,韓均權衡了一番,拍了拍他胳膊道:“我想想辦法,有消息給你電話。”
把兩個人安排的到“801”多好,有什么事說一聲就行。
他沒一口答應,同樣沒一口拒絕,魯民義知道這事有戲,連連點頭道:“這就麻煩你了,我等你電話。”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詹升榮暗嘆“小魔女”所言非虛,在icpo眼中云山刑警絕對是全世界最好的警察,在這里他沒任何原則性可言,魯局一句話就可以送兩個人去,哪像他們一樣要考那么折磨人的試。
讓他更意外的是,車剛剛開出縣局大院,韓大處長突然回頭問:“鄧南晴,詹升榮,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案子破得太容易?”
鄧南晴被問糊涂了,詹升榮從頭到尾仔仔細細捋了下案情,一臉不可思議地說:“是太容易了!王科長經驗那么豐富,想不到ip電話可以查到位置很正常,但不可能想不到肖紅云為什么一個人來云山打工,不可能想不到去查肖紅云老家的通話記錄。”
鄧南晴將信將疑地問:“詹老師,你是說王科長破一半留一半,把剩下的一半故意留給我們?”
“小鄧,別忘了被害人在sh打工時交過一個男友的線索是他們查到的,并且有人在興臺,動靜搞得很大。”
“把臨門一腳留給我們踢?”
“我感覺是,不過他們應該不敢百分之百確定。”
想到韓大處長與云山縣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詹升榮愈發肯定他的推測,小心翼翼地問:“處長,這是不是跟您有關系,是不是王科長想讓您來解開這個謎團?”
當局時迷,出局時清。
昨晚確定嫌犯早死了之后,韓均回想了一下整個案情,推敲嫌犯到底有沒有同謀時,赫然發現王思強已經排除掉那么多可能,甚至頂著巨大壓力大范圍提取dna樣本進行比對,并且這是二科第一次清查,怎可能放棄他們辛辛苦苦找到的新線索?
他猛然意識到這是王思強道歉的一種方式,讓他親自破一個案,還云山縣局一個人情。
他暗嘆了一口氣,若無其事地笑道:“也許我多想了,也許真跟我有點關系,所以我們不能驕傲自滿,畢竟不管怎么說,要是沒二科的線索,我們不可能在一天內破案。”
一個故意拖延時間不通報真相,一個有可能在讓功勞,一個明明是代主任卻把姿態放得很低,什么事都要向眼前這位請示匯報。
方黎明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都想不通“801”的幾位領導到底怎么了。
被潑了一盆涼水,頭一次主導偵破,剛過了一把“最有權”癮的鄧南晴再也高興不起來,干脆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韓大處長沒多說,詹升榮不敢多問,趴在前排椅背上打起瞌睡。
云山離江城真很近,兩個小時不到,考斯特客車便把他們送到了目的地。
“法官大人”在bj參加研討會,對面律所周末放假,韓均實在沒地方可去,一反常態來到警務室二樓指揮中心,想看看四科那個案子的進展。
齊兆友在休息室睡覺,不用問就知道熬了一夜,夏莫青和一科干警沙志會值白班,正坐在一排液晶顯示器前關注清查指揮部的一舉一動,記錄指揮長邰超,副指揮長劉化峰、李忠臣下達的每一道命令,并對其進行評估。
“處長回來了,小沙,這邊我盯著,去給處長煮一被咖啡。”
“是!”
韓均大大咧咧的坐到最中間的位置上,看著顯示器里哈欠連天的寶貝徒弟,好奇地問:“夏主任,情況怎么樣,有沒有進展?”
夏莫青飛快地敲擊了幾下鍵盤,點了點鼠標,指著右邊第二個顯示器上出現的一張照片笑問道:“處長,這個人跟陳江區29年前的那個被害人像不像?”
“那個案子的案卷我沒看過,聽說檔案里的照片已經花了,是不是一個人?”
“沒全花,其中有一張相對清晰。”
夏莫青調出另一張照片,把兩張排到一塊,低聲介紹道:“這個人叫朱曉國,29年失蹤,由于失蹤前游手好閑,到處惹是生非,有前科,在當地屬于一霸,失蹤后沒人報警。這張照片是在他姐姐家找到的,而且就這一張,找不到第二張。
雖然看上去極為相似,但為了確定是同一個人,指揮部正在等dna比對結果。如果跟他姐姐比對不上,那只能實施第二套方案,于今夜10點秘密開棺驗尸,提取其父母骸骨的dna樣本。”
“他直系親屬不多?”
目前通過對dna鑒定確定血緣關系有幾種基本方法,父系通過y染色體追蹤比對,母系通過線粒體(細胞質遺傳)。兄妹或者姐弟倆基因是父母隨機提供二分之一,基因差別大,不可控,鑒定困難,韓均才有此一問。
“他父母早去世,又沒姑姑作為參照,所以很麻煩。”
“至少他父母去世時沒火化,只要找到骸骨,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夏莫青放下鼠標苦笑道:“關鍵墳多年沒人去祭拜,墳頭早平了。那一片相當于亂葬崗,埋得死人比海東縣那個案子被害人墓地周圍更多。要么不挖,要挖就是一大片,又不能打草蛇驚,崔主任一直找到縣委書記,才把這事敲定下來。”
大半夜去刨墳,并且要刨很多墳,那場面肯定很壯觀,韓大處長晃著腿笑道:“或許在他們看來,這個朱曉國死就死了,沒必要去查。”
“處長,您別說,要是不干警察,我也認為沒必要查。”
“這讓我想起吳卓羲查的那起墜樓案,被害人同樣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再壞也罪不至死。就算真該死也不應該由哪個人去替天行道,不然要法律做什么?”
“您想通了?”
“我是律師,從來沒有想不通過,只是感覺有點不舒服。”
“如果這個案子能查實,如果嫌疑人跟那起墜樓案兩個嫌犯一樣是出于義憤,估計我會跟您一樣不舒服。”
韓均回想了一下大概案情,搖頭道:“人死在東州,離濱安幾百公里,嫌疑人又有前科,我感覺應該不是出于義憤,應該不是什么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