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案順利告破,包片指導偵破的省廳刑偵局楊副局長任務完成,市局邱副局長懸在心中的石頭也落下了,給被害人王一平、王小娜的家屬通報完案情,二人便連夜返回,準備明天一早向省廳和市局領導匯報。
近千名公安民警、檢察院和法院法警、駐海東武警、省兩所警校的學警及各派出所協警在凌河等三個鄉鎮大小路口設卡,“測謊”和抽血取樣人員仍然在連夜排查,其中全部學警和部分干警來自省城和周邊幾個縣市,縣委傅書記、政法委林書記等縣領導要去一線慰問。
海東化纖集團董事長王一平在海東太有名,遇害的事幾乎家喻戶曉,社會影響極為惡劣!
為配合“八零幺”的大排查,也為了一雪前恥,散會后縣長助理兼公安局長劉光延立即趕赴縣電視臺,向三十多萬海東人民通報案情,插播完一段抓捕視頻后,又趁熱打鐵地敦促沈霞案犯罪嫌疑人投案自首。
白天大小路口全是警察,夜里同樣如此。
已經深夜十點多,一輛輛警車仍閃爍著警燈、拉著刺耳的警笛在村里穿梭。縣和鎮里的宣傳車則像嚴格防控焚燒桔桿時一樣,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播送海東縣公安局、海東縣人民檢察院、海東縣人民法院、海東縣司法局聯合發布的通告。
焦春祿被堵回家之后一直在打探外面消息。除了打電話就是看電視聽廣播。去年的殺人案破了,縣公安局去幾千公里外的山溝里抓到了兇手,這個消息讓他更坐立不安、更心神不寧。
從早上起來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煙不知道已經抽了幾盒,他再次摸了摸口袋里的存折,想明天一早走又不敢走、舍不得走,同時又不敢就這么呆在家里。就在他憂心忡忡,不知道該怎么辦之時,院子外傳來村治保主任那熟悉的大嗓門。
“春祿,我長貴啊。快開門兒,派出所來了解下情況。”
不是明天下午嗎。焦春祿嚇得臉色鐵青,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推開窗戶,故作鎮定地問:“長貴,這么晚了解什么情況?”
“讓你開門你就開門。哪來這么多廢話。快點快點,還有那么多家呢。”
原來不光針對他一個人,焦春祿稍稍松下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正趴著窗臺上往下望的媳婦和兒子,一連搓了好幾下臉,這才下樓打開院門。
這是“打草驚蛇”計劃的一部分,清查組成員并沒有出面,被連夜指派來走訪詢問的派出所民警不明所以,舉起手電照了照。半開玩笑地問:“焦春祿,你小子拖拖拉拉不敢開門,是不是做過虧心事。”
派出所的包村民警。看上去挺眼熟,他身后跟著的兩個協警就是本村的,焦春祿又松下口氣,拉開鐵門嘿嘿笑道:“瞧你說的,我一不賭二不嫖三不偷雞摸狗,連違章都沒有。哪有什么虧心事。”
民警帶著兩個協警走進院子,看了看停在一邊的收割機和農用車。回頭道:“焦春祿,你現在一年賺十幾萬,不偷雞摸狗我信,不嫖也有可能,至于賭不賭就兩說了。你一個,小店老錢算一個,還有賣化肥的老吳,警告你們一次,以后玩小點,不然落我手上一人先罰5000然后再拘留。”
“什么玩小點,我們不玩了,要保養機器,沒時間玩。”
“不玩最好。”
民警滿意的點了下頭,指著客廳催促道:“焦春祿,你老婆孩子在家,我們就不進去了。你進去找找,找一張十來年前的照片,我們不要你的,就翻拍一下。”
焦春祿明知故問道:“要照片做什么,身份證上不是有嗎?”
“你管我們要照片做什么,配合公安民警辦案是公民的義務,快點,別浪費時間。”
“我多少年沒拍過,誰沒事去拍什么照片啊。”
“真沒有?”
焦春祿連連搖頭道:“真沒有。”
沒有很正常,民警也沒懷疑什么,掏出警務通手機,“沒有就算了,把燈打開,我幫你拍一張。”
難道那晚真有人看見了,不然絕不會要照片,焦春祿心里七上八下,又不敢不配合,只能硬著頭皮開燈讓干警拍照。
送走派出所的人,焦春祿的心情越來越焦躁,輾轉反復怎么都睡不著。
凌晨三點多,他幾經權衡終于下定決心,給老婆孩子留下十萬存款,自己帶兩萬存折,天亮后先去信用社取錢,然后從鎮上直接去縣里,從縣里坐汽車或火車出去避避。凌河的李四下午說了,公安采到樣之后要半天才知道dna比對結果。被采到樣就不回來,如果過關卡時運氣好,公安沒采樣,那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凌晨三點四十五分,迷迷糊糊剛睡著,縣公安局治安大隊干警又在派出所包村干警帶領下開始了新一輪調查、走訪。這次不是要照片,而是了解12年前的情況,事無巨細問了半個多小時,嚇得焦春祿差點露陷。
韓律師昨晚睡得早,今天起得也很早。
接下來的一天很重要,他沒有和往常一樣跑步遛狗,一反常態地走進行動指揮部,同值夜班的海東縣公安局刑偵副局長馮愛軍研究起案情。
“7號嫌疑人的情況基本上搞清楚了,涉嫌盜竊,排查民警在他家豬圈里起獲三輛來歷不明的電動車,責任區刑警隊已接手;監聽記錄顯示28號嫌疑人也是涉嫌盜竊,不過是小偷小摸;
從12號嫌疑人過去19個小時的反應及我們的側面調查看。基本上可以斷定兇手就是他。他當年不僅經常去案發現場那一帶張長魚(釣黃鱔),并且案發沒幾天就出去打工了,一出去就是一年多。”
馮愛軍放下側面調查的筆錄。接著匯報:“韓處長,政治攻勢起到了應有效果,如果再堅持一天至兩天,我相信能夠一舉擊潰他的心理防線。但這么做風險太大,我和王組一致認為應該盡快控制住嫌疑人,以免嫌疑人脫逃、自殺或狗急跳墻。”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萬一他精神崩潰挾持個人質就得不償失了。韓均權衡了一番。淡淡地問道:“你們認為怎么控制比較合適?”
馮愛軍從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胸有成竹地說:“韓處長。我省農用車管理存在很多問題,2000年的時候,省第九屆人大常委會第13次會議通過的《農機管理條例》,規定農機部門對拖拉機、聯合收割機、農用運輸車實行牌證管理。包括嫌疑人焦春祿在內的我縣很多農用車主。駕照都是縣農機監理站核發的。
而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管理條例》,由農機部門核發的農用運輸車牌證的車輛和農用車駕駛證的駕駛員,一律不得在城市道路和公路上行駛和駕車,一經發現就要按無牌無證處罰。令出多門,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最難受的是廣大農用車主。
縣里考慮到農用車給交通安全帶來的隱患,考慮到農用車主的實際困難,組織我們公安交管部門和農機局開了好幾次會。最終決定縣農機局農機監理站今后不再核發農用車駕駛證和農用車牌照,并將已核發的全部歸口到我們公安局車管所管理。”
韓均反應過來,饒有興趣地問:“馮局。你們是不是想組織他學習,考機動車駕駛證?”
馮愛軍微微點了下頭,拿起文件念道:“為切實解決農用車主朋友在考取機動車駕駛證過程中的培訓難問題,縣公安局車管所和縣農機局開展‘送培下鄉’活動,深入鎮村為農機戶講解道路交通安全知識和農用車駕駛技術,并按照正規程序嚴培訓。讓農機戶不用出鎮就能學機動車駕駛,最大限度做到便民、利民。”
“把他們集中在一起學習。這個主意不錯。”
“本來打算過半個月搞的,現在把這項工作提前半個月,我和王組打算從清查組抽調幾個面生的干警,扮成交警、農機局干部和農用車主,專門給他辦一個班。當然,為了不讓他起疑心,也通知紅旗鎮的其他農用車主參加培訓,地點設在紅旗鎮水利站大院,培訓時間暫定為三天,從早上8點至下午6點,吃喝拉撒全在大院里。”
刑警扮成交警和農機局干部授課,再安排幾個刑警扮成農用車主跟他一起上課,在變相控制住他的同時可以零距離施壓,考慮得很周密,韓均一口同意道:“就這么辦,先熬他一天,到下午5點時再視他的反應決定下一步行動。”
“是!”
正說著,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原來是張琳。這么早打電話,肯定有什么事,韓均歉意地笑了笑,起身走到外面去接。
“親愛的,想我了?”
“想,”她聲音顯得有些慵懶,甚至帶著幾分撒嬌,反問了一句你想我了沒有,便說起了正事:“你托祁教授他們認的那兩個字有消息了,許教授一大早給我打電話,他說長州的一位收藏家朋友,在道光七年版的康熙字典里找到了這兩個字。”
韓均欣喜地問“真的?”
張琳哈欠連天地說:“真的,第一個字在字典的《巳集遺補》中有,念‘定’,第四聲,意思是小山包上突出的地方;第二個字在字典的《子集遺補》中可以找到,念‘樂’,也是第四聲。字典中沒寫是什么意思,但根據當地方言,應該是干的意思,連起來就是在山上干活。”
有據可查,這個應該比較靠譜,韓均沉吟道:“吳定樂。”
“我感覺是個男人的名字,你可以去查查。”
“太好了,我的法官大人,如果這個案子能破,哪怕能以此查清被害人身份,我都要給你們專家顧問團記一功。”
張琳撲哧一笑道:“拜托,我現在是警嫂好不好,軍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不要你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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