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審美

　　發誓賭咒的人多了，沒幾個人能遵守誓言的。

　　人這種生命想法時刻再變，言語的約束力太小了。所以，賭咒發誓一般來說，就是一種形式。

　　高正陽逼著岳啟天和陳重山發誓，可不是為了走形式。在聊天期間，他不斷使用心靈異能調整兩個人情緒狀態。

　　最后，更是催發強大殺意在兩人心靈上留想深刻印記。這個印記和誓言混合在一起，成為一種強有力的束縛。確保兩個人不會泄密。

　　這種束縛并不是絕對有效，真要是兩人心靈被摧毀，束縛就失去作用。或者，被直接讀取記憶，這種束縛也沒有意義。

　　但在正常情況下，岳啟天和陳重山都會牢記誓言，絕不會隨意泄露他們知道的所有情況。

　　高正陽也不指望著兩人保守一輩子秘密，只要其中細節短時間內不暴露，他就能留著一個殺手锏。

　　量子指環要是被外人知道了，終究不妥。還有他殺了基地那么多的星師，只要傳出去，大家就會知道他有問題。這些都解釋不清楚。

　　基地還有生化核心，別人知道他那么厲害，肯定會想，生化核心會不會在他手里。這是非常正常的聯想。

　　生化核心啊，外人還不知道基地的詳細情況，可能還不了解生化核心的價值。只怕是魯家，也沒有一個太明確的認知。

　　就算是這樣，魯家幾十年的時間里，在生化核心的投入也得有幾百億上千億了。可以想象，曾經的生化核心真正研制團隊，又投入了多少。

　　保守估計，也是萬億級別的投入。這樣的好東西，誰都會眼饞。

　　就算是李國瑞知道了，只怕也會和他立即翻臉。

　　高正陽可不想這么折騰，所以先把事情都控制住。只要別人不知道他有量子指環，就不會有那么多的想法。

　　當然，殺了岳啟天和陳重山滅口最保險。但這么做事不太合乎情理。高正陽本體是不在乎這些，但化身成北宸他就要考慮這些。

　　而且，冷酷無情的殺人滅口也不是最優解。殺了兩個人就沒了人證，有些問題就解釋不清楚了。有兩個人作證，可以完美洗脫所有嫌疑。

　　因為別人怎么都想不到，岳啟天會幫著他撒謊。

　　搞定了岳啟天和陳重山，高正陽就帶著兩人下了車。開著車回去是方便，卻解釋不了車的來歷。非常的麻煩。

　　三個人都是白銀星師，雖然沒有星甲，但只憑身上攜帶簡單裝備，在山野中生存還是非常容易的。

　　直到第二天中午，高正陽才接到了堂姐岳啟燕的消息，詢問他的位置。

　　高正陽之前和岳啟燕約好了明海星見面，岳啟燕也是今天中午才降落，落地后就給高正陽發了消息。

　　和岳啟燕簡單的聊了幾句，高正陽聽得出來，岳啟燕的情緒不高。李國瑞和魯家的事情應該結束了，李國瑞肯定是贏了，而且是大勝。

　　所以，岳啟燕這樣淡漠的人，都有著明顯情緒反應。

　　高正陽報了一個坐標，不到一個小時，岳啟燕就開著懸浮飛車到了。看到堂弟也和高正陽在一起，岳啟燕有點驚訝。

　　岳啟天多聰明，急忙把他們事前編好的謊話說了一遍。其實就是把遇襲結果改了，說他們三個利用地形狼狽逃走，車和星甲都丟了。

　　三個人也不知發生了什么情況，就在山里亂竄。

　　整件事很簡單，岳啟燕都沒多想。關鍵是她想不到岳啟天會騙她。

　　等岳啟天說完，岳啟燕沉著臉說：“你們算運氣好，要是被魯家的人抓到基地，現在都變成飛灰了。”

　　“啊？”

　　岳啟天很驚訝的說：“還真是魯家的人，他們真是無法無天，太囂張了！”

　　岳啟天的演技很浮夸，好在他平時就很沒正行，岳啟燕也并沒有懷疑。

　　她說：“魯家就是囂張跋扈，不知收斂，這才有了滅門大禍！這下家族主腦都死光了，徹底涼涼。”

　　這下岳啟天真驚了，“魯家完了？不會吧？”

　　“魯家一群腦殘，為了保護明海星基地的秘密，把三支嫡系軍隊都調過來，和李云揚帶領兩支艦隊對峙。”

　　岳啟燕冷笑說：“魯家怎么都沒想到，李國瑞帶著第一軍團就在天工堡外圍星域埋伏。接到消息立即出發。只用了十個小時，就攻克天工堡。戰事激烈，魯家大軍領導層盡數被殲滅，軍隊有六成都戰死了，其余盡數被俘。天工堡只剩下千萬婦孺家屬。”

　　“領導層盡數被殺？”

　　岳啟天更震驚了，魯家人又沒瘋，打不過肯定投降啊，怎么會盡數被殲。

　　岳啟燕瞥了岳啟天一眼，冷然說：“不用懷疑，李國瑞就是這么心狠手辣。我們還覺得他是好好先生，真是看走了眼。

　　“這家伙好陰險啊…”

　　岳啟天很慶幸的說：“好在李國瑞第一刀捅的是魯家。而且，他很快就要離任了。”

　　“李國瑞干了件大事，還不是為了升職。”

　　岳啟燕輕輕嘆氣說：“誰知道以后他會走到哪一步啊。我們這一步只能退了。”

　　“魯家無法無天，死了也好。”

　　岳啟天突然有點興奮的說：“魯家沒了，對我們也不是壞事。”

　　魯家是四大世家，在獵戶星域占據很多重要資源星球。魯家滅掉了，岳家當然要從魯家資產中狠狠割下一刀。

　　“這不是你該想的。”

　　當著高正陽和陳重山兩個外人，岳啟燕不想多聊這個話題。

　　事情非常復雜，魯家留下的資產是大肥肉，可也不誰都有資格吃一口。

　　李國瑞玩了這么一手，岳家、王家、楊家都嚇了一大跳，三家現在都很緊張。生怕李國瑞發瘋，想要一舉端掉所有世家。

　　這種可能性非常小，但也不得不防。魯家留下的資產雖然豐厚，卻還沒到分資產的時候。

　　現在岳家上下其實都很忙，突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該用什么姿態面對軍方，該如何撈取好處，這些問題千頭萬緒，非常復雜。

　　岳家的領導層，整天都在開會。岳啟燕作為家族這一代的代表，雖然還沒資格發表意見，卻至少可以參加會議聽取機密。

　　但岳啟燕聽了大半天，就對這些會議失去了興趣。家族的長老們，大多數昏庸無能還異常貪婪。

　　和這群人在一起議事，完全是浪費時間。

　　岳啟燕索性就乘著飛船來到明海星踐約。順便也看看明海星的情況。

　　隸屬于魯家的三支軍團，已經投降了。因為家屬都在天工堡，不降也不行。魯家當然也有死硬派，但這種人畢竟是少數。

　　聯盟政府還是有著極強凝聚力，帶領大軍和軍方對峙沒問題，但真舉兵造反，沒幾個人愿意。

　　所以，投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魯家的高層當然會被清算，但中下層軍官那么多，不可能全部清算。

　　按照李國瑞的命令，三支軍團在原地打散重組。姓魯的中高層軍官全部帶走。

　　這些投降的軍官，當然不能隨便殺死。都要送上軍事法庭審訊定罪，走正當程序來處理。

　　至此，李國瑞在此戰中大獲全勝。明海星域停留的艦隊，也全部離開。明海星域的封鎖也解除了。

　　所以，岳啟燕才能輕易進入明海星。

　　聽岳啟燕講完，高正陽也算是了解了第一手的新聞。不過，李國瑞做的這一切并沒有超乎他的預料。

　　一行人稱作飛車回到營地，獵戶軍校的學生已經重新集結，其他組織的成員也都回到大營。

　　這次狩獵節才開始，就遇到了這種大事，當然無法進行下去。

　　很關鍵的一點是，魯家是狩獵節的金主。每年都是魯家出大筆資金召開狩獵節。現在金主倒了，狩獵節組委會都很懵逼。

　　尤其是幾個姓魯的委員，封鎖一解除就都坐著飛艦跑了。現在姓魯的人人自危，有能力的都跑了。

　　狩獵節停擺，聚集的這么多人卻不可能立即就離開。組委會所在的大營里，就亂成了一片。

　　獵戶軍校到是很有組織，問明情況后，決定立即找飛艦離開。不過還有很多學生在狩獵，還需要時間把人員都集合起來。

　　高正陽把岳啟天和陳重山都打發走，他和岳啟燕去了附近的一片海灘。

　　明海星的沙灘大多是白色的，海水藍的通透，兩顆恒星照耀下，海景就異常漂亮。

　　因為狩獵節出事，這片旅游勝地也沒有游客，空蕩蕩沙灘反而更有自然質樸的美感。

　　高正陽和岳啟燕在沙灘上并肩而行，兩人都對海景興趣不大。高正陽是見的多了，岳啟燕是對這些完全沒興趣。

　　“你其實應該多看看美景，提高一下審美。”

　　高正陽眺望大海，突然對岳啟燕說了這么一句。

　　岳啟燕穿著藍色軍裝，帶著軍帽和墨鏡，站在碧海白沙中間，頗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她看了眼高正陽不解的說：“這些景色有什么意義？若論壯闊雄奇，什么景色能和星空相比！”

　　“星空自有星空的美，但美無處不在。”

　　高正陽目光從上到下掃過岳啟燕身體，目光又在她胸口位置停留了一下，“就像你的身體，其實也很美。只是你自己的審美束縛了它。”

　　岳啟燕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她冷著臉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高正陽一笑：“我在教你審美。你看你身材不是很高，但腰腿比例好，胸也挺，關鍵是氣質冷冽傲然，很適合黑色皮衣，有機會你要試試。性感貼身的皮衣，對于一般女人來說會顯得過于嫵媚妖艷，但你的氣質能駕馭的住，會美的異常冷艷…”

　　“對我的劍術有什么幫助？”岳啟燕反問。

　　“只有理解了美，你才能懂得極光，才能用出真正的極光劍。”

　　高正陽說：“你的計算型戰斗風格其實很好，并沒錯。錯的是你計算能力不夠。你無法計算的太多，激烈戰斗是時候，計算還會出現錯誤，會丟失很多關鍵數據。想要彌補你這種缺陷，唯有直覺。”

　　“直覺？”

　　岳啟燕更不解了：“這不是所謂的瞎蒙么！”

　　高正陽失笑：“普通人的直覺，自然是瞎蒙。但對我們來說，直覺其實是由視覺、聽覺、觸覺以及思考綜合而來的感覺。感覺瞬間生成，你無法解析感覺的由來，就是你還不夠了解自己…”

　　岳啟燕說：“你讓我去審美，就是學習直覺應用？”

　　“聰明。”

　　高正陽說：“高級的審美，一定是符合規律，符合邏輯。你懂得了審美，你在瞬間的直覺就是正確的。戰斗的時候，就能輕易贏得勝利。”

　　“戰斗只有輸贏，沒有美丑。”岳啟燕反駁說。

　　“那是你的層次太低了。”

　　高正陽解釋說：“審美并沒有標準，規律和邏輯也是個體獨有的，不需要和其他個體相通。如果你懂得了美既是好、美既是對這個道理，極光劍就成了。”

　　岳啟燕似懂非懂，似信非信，只是一招星力技能施展劍法，高正陽卻說的特別玄妙，這讓她非常難以理解。

　　劍招就是實實在在，出招力度角度，時機判斷，輸出多少星力等等。劍招不需要任何虛的東西，一切都可以量化。

　　偏偏高正陽講這些，沒一句實的，沒一句能量化。

　　高正陽想了下說：“你可以這樣理解，你渴望勝利，勝利就是美的。你渴望擊殺敵人，那擊殺就是美的。你懂得了勝利和死亡的美，你就能發現一些很精妙又微妙的東西，讓你能把握勝利把握死亡，這就是美的意義…”

　　岳啟燕懷疑的看著高正陽，卻并沒有再質問。這個道理她到是勉強接受了，只是還不知道該如何入手。

　　“你的技巧練的非常好，只是極光劍是一種很特殊的劍招，需要精神力進入一種微妙狀態才能激發星力變化，才能把劍招威力全部釋放出來。”

　　高正陽說：“這不是玄學，而是最上乘的大道。”

　　頓了一下他又說：“這種道理宇宙間沒幾個懂，能說清楚的人就更少了。你日后有所成就，就會知道我說的這些價值萬億。”

　　岳啟燕不說話了，只是淡淡的看著高正陽。那意思很簡單，你只管吹，我聽著呢！

　　高正陽哈哈大笑，突然伸手拍了岳啟燕，“其實你也挺可愛的。”

　　高正陽伸手的時候，岳啟燕就想躲，但她肩膀才動，高正陽的手就拍到了。這讓岳啟燕周身肌肉不由收緊，精神力凝聚出的無形星力刺都準備好了。

　　精神力量達到岳啟燕這種層次，不需要御物，只憑精神力就能把星力化為無形兵刃殺敵。二十步內，她的無形星力刺堪比狙擊槍。

　　高正陽收回手，輕笑說：“不管你信不信，你凝聚的星力沒用。”

　　看著高正陽俊美陽光的笑臉，岳啟燕真想給他臉上來一下。最終，她還放棄了這種沖動。

　　為了一句話殺死自己的劍術老師，這不符合她的道德觀。

　　岳啟燕和高正陽聊了一番，感覺什么都沒學到，帶著滿心迷惑走了。她還把岳啟天也帶走了。

　　這個時候，岳啟天也要參加家族事務，至少旁聽見識一下。

　　獵戶軍校也很有效率，晚上十點就帶著所有學生乘坐飛艦返航。

　　到了第二天晚上，高正陽和陳重山回到獵戶軍校。

　　獵戶星域發生巨變，軍校為了防止意外，實行了全面禁制。所有人都不允許離開校區，更不允許請假外出。

　　非常時期，每天晚上十點都要強制點名報道。點名不到者，給予重罰。

　　一連串的嚴厲措施，也讓所有師生都老實了。

　　程清韻和童穎都不知情況，更不知高正陽去干了件大事。兩人只是覺得軍校現在加強紀律管理很約束。

　　所以，沒課的時候就只能待在寢室玩高正陽了。

　　高正陽也不怕被玩，每一次深刻的交流，都會的極大加深感情。

　　軍校禁制一直持續了十天，才宣布取消禁制。學生和老師們都大大松了口氣。

　　高正陽知道大事已定，李云揚也該來找他了。

　　果然，當天晚上高正陽就收到了李云揚的邀請。還是那間茶室，高正陽又見到了李云揚。

　　和第一次見面相比，現在的李云揚神采飛揚，完全沒有了之前的低調內斂，整個人都顯得有點飄。

　　這也難怪，一舉端掉四大世家之一的魯家，收獲無數資源。又立威星域，把所有世家都壓下去。聯盟軍方應該也給予了重賞，李國瑞肯定會得到提拔重用。

　　星域級別的最高統帥，再向上一步就能進入軍部的領導層。這一步太關鍵了。

　　李云揚才多大年紀，距離寵辱不驚差的太遠了。只怕他老子李國瑞現在都有點飄了。

　　“小北，這一次你立了大功。”

　　李云揚笑吟吟的說：“我父親都夸獎你了。”

　　“不敢居功。都是李大哥和伯父神機妙算，才鏟除魯家。”

　　高正陽一臉的謙遜，別人正得意呢，他當然要配合。

　　李云揚對高正陽的態度也很滿意，他說：“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這是軍隊規矩。你立了大功，肯定不能給你相應待遇和榮譽。這次會給你頒發一等金星勛章…”

　　一等金星勛章是軍隊極高榮譽，一般來說只授予立過大功的低級軍官。金星勛章比英勇勛章的等級可高多了。相應的待遇自然也有很大提高。

　　高正陽擺手說：“我不是軍人，領金星勛章不合適。我也不想出名。”

　　李云揚有點意外，他豪氣的一揮手說：“那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說，我盡力滿足。”

　　“我還真有點事要麻煩李大哥…”高正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