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什么山,拜什么神。
進別家的廟,便得聽從主人囑咐。
這里是昆吾派,無論發生了什么事,都有昆吾派的人解決。
面對著那鏡面上的炫極金銀光輝,有能力出手的朱清及巨靈神宗段紅巖之所以沒有出手,就是因為這里是昆吾派。
昆吾派是天下大派,是隱隱之間有成為元陽古地諸派領袖的地方,在這里有人冒犯昆吾派的威嚴,若不能由昆吾派的人壓下,那昆吾派的臉面將無處安放。
趙無極站出來說那些話,不過是年輕氣盛,再加上他與這昆吾派是有些淵源的,無極門的門主是出身于昆吾,每一位無極門杰出的弟子都要在昆吾派中修行一段時間,算得上是半個師門。
所以,這個出手的人昆吾派,他名叫通冥子,號通冥真人,是當代昆吾掌教青冥道君的師兄。
青冥子之所以號道君,并能夠接掌昆吾,是因為他已經晉化天人,雖然青冥子身為師兄,但他卻依然卡在這天人道前,即使是差半點,也是未能入天人之門,不入籬園,安能盡得園中芳菲。
青冥真人雖不是掌門,但是他卻是掌門師兄,地位超然,掌著這整個昆吾派的陣法總綱。
窺天殿之中的事他一開始并沒有在意,直到整個宮殿都被那金銀光輝吞沒,本派弟子束手無法,只是在剎那之間,他立即趕了過來,他不能讓別人來阻擋這片金銀光輝。
通冥真人一伸手,遮天蔽日的法意,與他頭頂浮現的一片若隱若現的巍巍山脈連在一起,在他身后的人,只覺得自己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巨山。
而原本有著侵吞整座窺天殿之勢的金銀光輝被擋住了。
昆吾派果然強大,在場有些根本就不認識通冥子的,此時只覺得昆吾派隨便出來一個人都是如此的強大可怕。
“不知昆吾派何處得罪道友,令道友如此這般。”通冥子聲音有些怪,像是以一種獨特的方式,鉆入那鏡中,傳到那邊的人耳里。
他這一句話最主要的意思就是告訴鏡那邊的涂元,這里是昆吾派,如果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希望你識相退卻。
不過,他沒有得到回應。
而那金銀光輝并沒有簡單弱半分,反倒是更加的強烈,金銀兩色交織,竟是出現新的色彩,色彩斑斕,如幻似夢,仿佛一切有形之處,在這斑斕色彩之下,都變的不真實起來。
世間一切,都將化為塵埃,唯有這色彩永恒變化。
通冥子眼神一冷,在這個天下,敢不給昆吾派臉面沒有多少,即使是諸神星域里的那些神靈,見到他都還得喚一聲‘真人’,這就是昆吾派的強大,一個昆吾派若想要滅一個神國并不是什么難事。
鏡那邊的人不說話,但是他得說,因為他的身后還有那么多的人,大門大派,凡事都得占個理字,要不然會給人一種恃強凌弱感。小門小派行事可以鋒利,大派行事則要大氣,說話當然也要大氣。
“若有得罪之處,貧道代座下弟子向道友賠禮了,還望道友海涵。”通冥子再一次的說道,他這一句話之中,每一個字都是以言咒的方式發出,輕重不一,每一個字都像是一種法術。
或輕柔,或沉重,或銳利,或飄忽,循環往重,如重唱,似低吟。
他不光是在說話,還欲通過這一句話中蘊含的言靈咒意將鏡中那金銀光華給驅散。
然而他的咒音進入到鏡中,卻像是火上澆油,那光彩更加有絢麗而冷艷。
通冥子身上的那種鎮壓一切的山勢越來越重了,頭頂的巍巍青山,透著青光,但是那金銀光華依然沒有減弱半分。
光華,永遠能夠尋到空隙透出來。
通冥子須發飛揚,那伸手撐在鏡前的大手原本的厚重,這一刻竟是像烏云被太陽照耀,變得蒼白。那光輝之中的法意竟是穿透了他的手。
通冥子有些抵擋不住了,這是他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
身后,那么多別派人都在看著,若是還需要別派人來出手的話,這是就昆吾丟大臉了。
他身為昆吾派的長老,怎能讓如此之事發生。
只聽他一聲喝,喝聲仿佛喚醒了這座大殿的意識,他的意識勾連大殿上的符紋密咒,剎那之間,整座大殿都浮現出了靈光,那股巍巍之意,那種沉重的能夠鎮壓一切的法意瞬間都集中在了通冥子的身上。
他眼中閃過一絲的冷酷,他決定借這整座窺天殿的禁制,引動這一座山的靈意重創鏡后的那個涂元,讓對方知道昆吾派不是他可以隨意招惹的。
只是他的心念才動,那張揚而肆意,大有將通冥子都鋟吞的金銀光彩快速縮回,一圈圈,最終只留下鏡面上一抹光彩,仍然快速的淡去,鏡子快速的恢復澄凈。
只是最后一抹色彩消失之時,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從鏡中傳來。
“昆吾,果然名不虛傳。”
在場的都是修為高深之人,一個個都聽到了這一句話,沒有人當這句話是真的敬佩與夸贊,只當是嘲弄。
通冥子的臉色很差,他沒想到這個涂元見機如此之快,對于危險的感覺如此敏銳,竟是在自己欲下重手之時退卻,這讓他有一種如梗在喉的難受,又聽到涂元嘲語,他只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
不管,終究是昆吾長老的身份,身后還有諸派高人在。
他深暗暗的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殺念,轉身,朝眾人說道:“昆吾立山萬年,每隔個幾百上千年,總會遇上一些這般人物,天地鐘秀,確屬難得,只望這位道友能夠開宗立派,留下傳承,不至于他日羽化之際,無鐘鼎相伴。”
他這話意,只表達了一個意思。就是說,天下間得天地靈秀的人不少,但是他們一個個最終都死了,無人記得,而昆吾派屹立萬年不倒。
這些人對于昆吾派來說,就只是山前過客罷了。
他說完,又回對看那鏡子,鏡中依然倒映著一行兩人在大地上行走著。
一個大袖飛揚,一個持戟肅穆緊跟其后,耳中又有一只小小的紅龍鉆出,抬頭看著天空,一臉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