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東瀛風云(五)
得了陸錚的許可，沙狂欣喜若狂，它本就是兇猛的大白鯊，自從被點化之后，還一次戰場都沒上過，還憋屈的在東海海槽守了好幾個月的珊瑚海床，對于血腥和戰斗的渴望，早就饑渴難耐了。
大白鯊的字典里就沒有‘害怕’這兩個字，即便面對是體型大過它兩三倍的海怪，它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撕碎它！
背鰭劃過海面，海浪呈V字形倒卷，在海面上形成一條鋒利的軌跡。
妙月看著沙狂遠去的背鰭，有些擔憂道：“龍哥哥，那海妖的體型如此之大，讓沙狂獨自迎戰，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陸錚之所以敢派沙狂孤身對戰，除了考驗它的戰力之外，最重要的是，那海怪的底細，他了解的一清二楚，他自信一笑道：“它還算不得是妖，頂多是個大個兒的怪物而已。一沒內丹，二沒靈力，就是看著唬人，掀不起多大風浪的。”
很快，吉祥和妙月就理解了陸錚的話。那怪獸看似形態猙獰，體型龐大，在遼闊的大海中，儼然一座移動島嶼。
可正因如此，問題就暴露了，笨拙，十分的笨拙，尤其轉身的時候，驚濤翻涌，看似聲勢浩大，但速度實在太慢了，慢的就像一頭陷入泥沼的耕牛。
大白鯊出身的沙狂，和它有著天壤之別。它的智慧雖比不上鯨類，且性格魯莽，但在水族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再加上獨來獨往的生活習性，單兵作戰能力出類拔萃。
事實也正是如此，沙狂以極快的速度，先圍著海怪游曳了兩圈，輕而易舉的避過觸須的攻擊。最終找準了它的弱點——腹部，遁入海中，由下至上，猛烈攻擊那處最柔軟的所在。
近一尺長的倒三角尖牙，密密麻麻足有三層，布滿口腔前部，輔以千噸級別的咬合力，摧枯拉朽般在那海怪的腹部開出卡車車頭大小的血洞。
噴濺而出的鮮血，對于鯊魚來說就是最佳的興奮劑，它的力量和速度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強，連它都不知道，這就是它身為大白鯊的天賦——嗜血。
望著那劇烈翻滾，掀起道道巨浪的海怪，吉祥問道：“有沒有點化的可能？”
的確，這么大的海怪，要是能點化收為己用，說不定會成為龍宮的一員猛將。熟料陸錚仍舊搖頭道：“這東西很怪，非魚非獸，靈識駁雜不堪，像是…像是硬生生拼湊出來的構造物，本身不具備神識，全靠本能行事，或許算不上生物。”
“況且。”陸錚嘴角勾起笑容道：“咱們龍宮可不是收容所，這種渾身流膿，七拼八湊的丑陋東西，還沒資格進來呢。我剛才用通幽術試探過了，它的腦仁頂多核桃那么大，就算強行點化，將來十有也是智障。”
“智障啊…”妙月吐吐舌頭道：“那還是不要點化了，我們鮫人最看不起智障了。”
陸錚奇道：“鮫人也有智障？”
“有。”妙月神色一黯，低聲道：“鮫人的繁育很困難的，泉先池十年一胎，又十年孕期胎衣才破，再服抱龍丸定身，龍星麝定魂，才能成長。這二十年間不得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否則的話，輕則軀體畸形，重則先天殘疾，肢體不全，智障、瘋癲、狂躁都有可能。”
吉祥有孕在身，對于生育問題十分敏感，不由得道：“竟如此艱難？”
“是啊。”妙月認真道：“鮫人繁育全賴泉先池水，而池水即是珍貴的寶鼎龍涎，所以我們世世代代依賴龍君的庇護。”
“等會兒，什么是抱龍丸、龍星麝、寶鼎龍涎？”這下輪到陸錚好奇了，他當龍也有些日子了，可妙月口中的什么抱龍丸、龍星麝、還有寶鼎龍涎，他聽都沒聽過。
妙月瞪大了眼睛看著陸錚，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好大一會兒才道：“龍哥哥，你竟不知道？”
陸錚攤攤手道：“沒辦法，誰讓你的龍哥哥是半路出家，也沒個前輩教導。”
“好吧。”妙月理解的點點頭，詳細解釋起來。
所謂抱龍丸，是一種丹藥，由鮫人的煉丹匠師在冶靈臺煉制，有歌曰：琥珀抱龍星草枳，苓淮參竺箔朱香。牛黃抱龍星辰螺，苓竺腰黃珀麝僵。明眼三方憑選擇，定身安固保平康。
丹歌里包括十來種藥物，且需要煉丹師明眼三方，細心權衡，才能成功煉制出抱龍丸。
當然，妙月的專攻不是此類，所以僅僅知道歌訣，無法煉制。
龍星麝就要簡單的多，實際上是一種海底草巢中生的珍貴海草，在抱龍丸中也有用到。這種藥草經過提煉之后，可以安神補腦，鮫人之所以天生聰穎，過目不忘，就有龍星麝的功勞。
而寶鼎龍涎，就和陸錚息息相關了，龍的雙腮稱為寶鼎，腮中有珠圓林列，云霧再次釀化，雷霆再次積蓄，大洋水氣由此呼吸。久而久之，珠圓的縫隙里就會凝結出一種珍貴的液體，可生死人肉白骨，驚虎豹鎮飛禽，精光射天地，雷騰不可沖，稱為寶鼎龍涎。
陸錚下意識的摸了摸腮幫子，感慨道：“居然還有這么吊的東西，作為當事龍，我竟然都不知道，真是太慚愧了。”
妙月微微一笑道：“寶鼎龍涎極為珍貴，玉玲瓏一片珠圓，六十年三分龍涎。龍哥哥才化龍不過幾年，這寶鼎龍涎恐怕還沒生出來呢。”
“白歡喜一場？”陸錚有些失望，難道需要六十年才能賺三分龍涎，那要想鮫人大量繁育，豈不是白日做夢？
妙月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正色道：“龍哥哥不必灰心，你在昆侖山晉位源龍，那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本初龍，莫說三分龍涎，僅一滴就足敷鮫人百年之用了。”
“本初龍莫非就是源龍？”
“對的。”妙月點頭道：“本初龍即是源龍，原龍，本原龍。天下獨一，而其余的則是披文龍和變格龍，所謂披文龍，就是五色龍，變格龍即是夔龍、應龍、燭龍、魚龍、雷龍、云龍、蟠龍、驪龍、鰲龍、斑龍、寶德龍、虬龍、蛟龍等等不下三十余種。”
吉祥驚奇道：“有這么多龍？許多我都沒聽過呢。”
妙月笑道：“這些都在鮫人事典中都有記載，不止是天下龍種，還有天下關于龍的詞匯、典故、包括地方傳說、民俗傳說等等，無所不包。”
“三人行，必有我師。古人誠不欺我。”陸錚一臉感慨，論道行、論戰力，一百個妙月都不是他的對手，可是論學識、論對龍族和鮫人的了解，他還欠缺的太多。
真正的龍，不僅需要力量，還需要知識。何其有幸，妙月正是給他帶來知識的人，陸錚發自內心的高興，什么神兵寶甲，法寶利器，在妙月面前，通通都是辣雞…
大白鯊與海怪的戰斗也進入了白熱化，鮮血染紅了整座峽灣，翻滾的紅色巨浪一波接一波，看不到大白鯊的蹤影，只能看見那做‘小島’宛如遭受地震辦，不斷的扭曲、顫抖。
只是對于陸錚來說，這戰斗實在太小兒科，沒多大的意思。
但是，對于山頂上目睹這場戰斗的人來說，心中早就震撼的無以復加。這是真正的巨獸戰爭，鮮血盛宴。
飽受驚嚇的土人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雕像一般佇立著，心臟砰砰亂跳，甚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起來。
極目遠眺的奧莉，忽然尖叫道：“看，快看！”
她的聲音驚醒了那些土人，酋長率先回過神來，他順著奧莉挪亞的手指，曰過峽灣中血腥的戰場，望向海面。
天海一線的地方，數座黑黝黝的小山浮出水面，呈半月形朝著峽灣緩緩的推進著，間或夾雜著高高躍起的海豚，不斷的在小山之間縱躍沸騰。
“科澤，科澤，島嶼的創造車，海洋的守衛者！”
酋長的瞳孔猛然放大，烏嚕嚕的喊了一聲，雙手舉國頭頂，虔誠的跪在地上，用土語放聲喊道：“科澤，科澤…”
其余的土人都反應過來，嘩啦啦隨著酋長跪成一片。
“科澤，科澤，科澤…”的聲音，響徹整個山頂。
“博士，望遠鏡，我需要望遠鏡！”奧莉從身邊的博士手中搶過望遠鏡，在還海面上快速的掃視一番，直到他看到了那做‘小島’，看到了上面隱約站著的人影，渾身猛然一震，瞳孔驀然放大。
隨著一座小島噴出沖天的水柱，奧莉倒抽一口涼氣，瞠目結舌道：“我的上帝，那…那是鯨群！”
“這不可能！”博士失聲道：“海洋中不存在這樣巨大的鯨類，就算是鯨鯊也不可能！”
“不，不，不。博士，那不是普通的鯨魚！”奧莉的腦海中陡然閃過一個片段，魔術師杰克，赤膊站在長須鯨身上，單手拔出捕鯨矛，在那一刻，有陽光落在他的身上，閃耀著金色的神圣光芒。
“龍哥哥，他們在叫什么？什么科澤？好古怪。”
陸錚伸了個懶腰，淡淡道：“誰知道呢，可能是異域番邦的哪路小毛神吧…嗯？等一下…這是什么？”他隨手一揮，一道激流自峽灣中化為一條白線，飛速而來。水花四濺中，一個鉛筆盒大小的金屬物品，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這是沙狂和海怪鏖戰中，從海怪皮肉中掉落的東西，被一直用通幽術掌控戰局的陸錚得到。
妙月小丫頭這段時間對現在科學了解很多，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某種電子元件。
陸錚的眉頭猛地一皺，沉吟道：“看來這海怪的身份，并不簡單。”
妙月仔細觀察著電子元件，緩緩道：“東瀛文字，這里還有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