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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萬德威嚴印

  大巴正前方的公路上,橫著一塊巨石,足有面包車大小,泥土碎石混合這雨水,在路面上攤開一大片泥沼。

  時間還是中午兩點鐘,但是天上的烏云早就將天地遮蓋成一片陰暗,暴雨連綿,左邊是懸崖峭壁,右邊是怒海狂瀾。

  乘客門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膽子小一些的直接開始哭啼起來。黎澤身邊的女人面色驚恐,緊緊的抓住黎澤的胳膊,指甲都陷入他的肉里。

  黎澤緊緊的蹙著眉頭,他曾預料到臺風過境,所以才要盡快的離開墾丁。但是預言夢可遇不可求,這受困蘇花公路的一幕,他卻是沒有意料到的。

  所幸巴士司機對這條蘇花公路十分熟悉,這種落石攔路的狀況遇到不止一次,就連塌方他也遇到過數次,并沒有任何的驚惶,而是招呼車上年輕力壯的乘客,下車準備清理路面,盡快的通過這里。

  乘客門心中害怕至極,恨不得立刻離開這里,司機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人跟著上去,頂著瓢潑大雨,賣力的清理落石。

  黎澤也跟著下去幫忙,田飛是在國內是四體不勤的富二代沒錯,但這個時候也沒什么架子可拿的,忍著雨點打在臉上的疼痛,也不嫌棄山石骯臟,賣力搬運落石。

  這山石并不是整體,墜落之后沖擊成數塊大石頭,二十多名乘客齊心協力,很快就清理干凈。

  滿身滿手泥漿的黎澤,望著遠方沒入黑暗的公路,總覺得心里十分不踏實。可現在沒有其他的退路,只能跟著乘客門重新登上巴士。繼續前行。

  唯一不著急的就是巴士司機了,他的經驗豐富,深知這個時候必須要放慢車速,以防前方的路面坍塌,車毀人亡。

  雨越下越大。到了下午三點左右,劇烈的海風敲擊著峭壁,碎石簌簌落下,像是海洋的狂瀾一般,帶著嚇人的聲浪,一波又一波嗚嗚的席卷而來。一陣陣地刮著峭壁刮著樹,風助雨勢,雨點猛烈的撞擊著車身車窗車頂,發出可怖的聲響,有時甚至揚起尖銳的悲鳴聲。就像是山中的會呼風喚雨的妖魔正徘徊在車外。

  乘客們緊張到了極點,再也沒有驚呼發出,而是陷入了可怕的死寂之中,心中只顧著祈禱,快點兒在快點兒,趕緊離開這里,一輩子都不要回來。

  田飛喉嚨里咕嚕咕嚕的沿著唾沫,對這次的臺島之行悔的腸子都快青了。(網)

  黎澤身邊的女人叫做周妍。是黎澤的校友兼女友,這個時候早就嚇得鉆進黎澤的懷中,渾身冰涼。瑟瑟發抖。黎澤伸手在她的腦門上一探,發覺她額頭溫度嚇人,竟然發起了高燒。他酷愛旅游,經驗也很豐富,行李中帶有常備的應急藥物。連忙拿了兩粒退燒藥,喂入周妍的口中。然后掏出耳機塞在她的耳中,放著舒緩的音樂。不斷的安撫著她的后背。

  半個小時后,巴士再度停下。這一次前方的一百多米的道路徹底被滑坡的山石堵死,依靠人力是不可能清理干凈的。

  巴士也就此陷入了僵局,車上的乘客們已經陷入徹底的絕望,就算有司機耐心的安慰也無濟于事,氣氛變的無比的悲傷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巴士后面又趕來四五輛車,全部都被堵在這里動彈不得。

  風越來越大,雨越來越兇,共同演奏者恐怖的音樂,不停的回放著…漫天的黑云像妖魔一樣滾滾向前,裹挾著雷電、暴雨和颶風互相攻擊。

  田飛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他的女伴更是不堪,嚇得哇哇大哭,不停的抹淚,垂泣不已地埋怨著田飛。

  黎澤抱著周妍,不斷的試探著她的額頭,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她額頭的溫度燙的嚇人,憑感覺至少要高燒40度,應急藥物并沒有起作用。而這次受困,不知道合適才能被脫困,一旦耽擱了,周妍很可能因為持續高燒對大腦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怎么辦?

  怎么辦?

  黎澤這個人心眼兒極是善良,天性悲憫,實在不忍心周妍受到丁點兒的傷害。同時他的心中也有一種執拗,一種無所畏懼的固執,好似來自靈魂深處一般,鼓舞著他。

  咚的一聲悶響,車頂鋼板突起一塊凸起,顯然是上方峭壁墜落的石頭砸過來,瞬間就把車里的死寂給打破了。

  各種驚恐的叫喊,孩子的啼哭混雜在一起,充斥著整個車廂。

  “我不想死在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快點兒,我們倒回去吧。倒回去吧…”

  “喂,老婆,我被困在懸崖上了。快報警,報警啊!”

  “爸媽,我可能回不去了。嗚嗚…”

  絕望像是病毒一樣迅速在人群中擴散著,這種被困在絕境,任何危險都可能發生的情況下,每個人都脆弱的。

  又耐心等待了一會兒,巴士不知出了什么故障,連火也熄滅了。期間不斷有碎石滾落下來,其中一塊兒甚至將后車窗砸了個粉碎,嗚嗚冷風席卷進來,沁入骨髓。

  巴士里又是一陣大亂,仿佛末日即將來臨。

  “田飛!田飛。”

  周妍衣衫單薄,黎澤慌忙將外套脫下來裹在她的身上,在這里耽擱下去,終歸不是辦法,他查閱了蘇花公路的路線圖,大致猜到現在的方位,最近三公里內有個出口,可以直達宜蘭縣。

  田飛正六神無主,聽他一身呼喚,慌忙道:“澤哥,怎么了?怎么了?”

  黎澤出奇的冷靜道:“周妍發高燒了,必須送她去醫院。在前面三公里的地方,有個出口,咱們可以先去宜蘭縣給她看病。你們去不去?”

  田飛咽了口唾沫,望了望黑漆漆的車外,苦著臉道:“澤哥,現在外面又是刮風又是下雨的,我怕咱們到不了…”

  黎澤對田飛這個人越發的不喜,厲聲道:“去不去,一句話!”

  田飛的女伴嚎啕大哭,抱著田飛的胳膊道:“我哪兒也不去,我哪兒也不去。出去就算不被石頭砸死,也會被風吹到海里去的。”

  “艸!”黎澤罵了一句,一把揪住田飛的衣領子道:“他媽的不去更好,趕緊把衣服給我脫下來給我。”

  田飛滿心羞愧,可他的膽子實在不大,只得脫下來外套遞給黎澤。黎澤接過外套給周妍裹好,然后從行李箱里拿出一張毛毯裹住,最后加上便攜雨衣。

  雙臂用力,把周妍背在背上,黎澤蔑視的看了田飛一眼,立刻拉開巴士的車門,不顧司機的阻攔,朝著遠方快步跑去。

  山石阻隔了巴士的行進,但是人勉強可以通過。只是雨勢太大,敲打在他的臉上,看不清前路,單是穿過落石路段,就摔了好幾個跟頭。

  三百米落石總算過去,前路開始平坦起來。黎澤嘴唇咬的血都快出來,心中一股莫大的勇氣爆發出來,像是瞬間充滿能量一般,發足狂奔起來。

  很快,他就繞過盤山公路,將巴士遠遠的甩在黑暗之中。

  樹木、山石在耳邊呼嘯,風遇上峭壁,由上面、側面、下面吹來,帶著殺豬一般的狂叫,卷著泥沙碎石,襲擊著所遇到的一切事物。

  連大海似乎都變的更加的狂暴起來,似乎一切都在打顫,一切都陷入了混亂,天馬上就要塌下來,地馬上就要翻上去。

  整個天地,只有風和雨的狂舞,使人意識到大自然的可怕之處。

  黎澤正悶頭狂奔,忽然轟隆隆一聲巨響,聲音之大,甚至蓋過了風雨之聲,大地似乎都震顫起來,前方的公路路面,瞬間皸裂,緊接著仿佛一個怪獸突然在公路上咬了一口一樣,巨大的豁口坍塌下去。

  黎澤腳下晃了兩晃,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背上的周妍申吟一聲,夢囈道:“澤,我們是不是快死了。”

  “不!我們不會死的。不會死的。”黎澤絕望地看著前面的塌方,勉力站起來,抱著周妍躲在峭壁的一個凹洞處。

  懷里的周妍顫抖的伸出手去,摸著黎澤的滿是泥漿的臉頰,嘴角扯出苦澀的笑容道:“澤,你真的是個好人。能跟你死在一起,我也沒有什么遺憾了。”

  “不許胡說!”黎澤抹了把臉,緊緊的捧著她的臉頰,抵著她的額頭,大聲道:“相信我,我們不會死的!”

  周妍笑了一下,嘴唇喃喃地道:“抱緊我,我好冷,好困。”

  “不能睡,聽到沒?不能睡!”

  任憑黎澤拍打著周妍的臉蛋,她最終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徹底的陷入昏迷之中。

  “啊…”

  黎澤撕心裂肺的一聲叫喊,胸腔里一股強烈的暴虐之氣散發出來,渾身熱血上涌,眼前一陣陣發黑。

忽然,佛號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不生不死時,可結萬德威嚴印!”

  萬德威嚴印!

  迷迷糊糊的黎澤,雙手緩緩的屬在胸前,交叉做了個復雜的大手印。

  天空中一道驚雷引動,蜿蜒的電火當頭劈下。頭頂的天空頃刻出現了燒焦的破棉絮一樣的云層,混混沌沌中,似有一線光明穿透云層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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