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的神情也有些恍然,左右四顧,看見一臉微笑的陸錚,再看見座上的龍王金身,忽的有些明悟,訝然道:“恩公,這神像變作你的分身了么?”
“談不上是分身,勉強算是耳目。”
陸錚看了看時間,驚訝的發現竟然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可他的感覺上,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不過一刻鐘。
自從來到雙橋鎮之后,龍鱗就在自發的顫動,龍鱗虛影在神像上打上印記之后,顫動才逐漸放緩。從此之后,這座神像就變成了龍鱗的一部分,只要他心念所至,就可以觀察這里所發生的一切。
貓頭鷹眼珠子咕嚕咕嚕亂轉,偷看了陸錚一眼道:“小哥,你剛才對本座做了什么?為什么本座感覺屁股很疼?”
應該是腦袋很疼吧。
陸錚滿臉無語,想起它提起的名字,瞇著眼睛問道:“老火,我來問你?小天是誰呢?你的姘頭?”
貓頭鷹眼中滿是莫名其妙道:“小天?什么小天?本座還強東呢。”
它眼中的迷惑不似作偽,當時問的時候,它也是經過極其艱難的回憶和挖掘,才勉強回答出來,它似乎也并不確定。
“沒什么。”
貓頭鷹急道:“什么叫沒什么?小天是誰?他對本座的屁股做了什么?本座的屁股為什么這么痛?”
它一邊說著一邊挪挪屁股,回頭一看,大呼小叫道:“卑鄙,無恥。竟然用這么大的暗器襲擊本座嬌嫩的屁屁。”
順著它的眼神一望。只見地上癱著個面人兒,尖嘴猴腮雷公臉,穿著性感的虎皮裙,手中握著一根黑又硬的如意金箍棒。
不知是哪個小孩在廟會上買的面人掉在了這里,下半身踩的稀爛。金箍棒斜斜的舉著。貓頭鷹剛才受神威所懾,跪伏下去,正好捅在屁股上…
吉祥臉頰緋紅,笑的前仰后合,胸前一陣波濤洶涌。
陸錚撲哧一笑道:“嗯,今天的月亮真圓啊。走。吉祥,咱們去賞月去。”
吉祥心中一喜,順勢挽住陸錚的肩膀,滿臉幸福道:“好哇,好哇。”說完就迫不及待的拉著陸錚繞過前殿。朝后院走去。
留在原地的貓頭鷹滿臉悲愴,恨恨的在面人兒上踩了幾爪子,無語望天道:“風蕭蕭兮易水寒,貞.操一去兮不復還…哎,你們等等本座,這里好黑…”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初五的天上月半彎。一輪新月斜斜的掛在天空中,即便月光微弱。卻仍然領袖漫天的繁星。
花間隱榭,水際安亭,后院龍潭的岸邊建著一座石雕涼亭。涼亭中石桌石椅,廊柱上寫著兩句膾炙人口的句子: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相依而坐的陸錚和吉祥,一為真龍,二為狐仙。倒還真應了這兩句話。
吉祥的手里擺弄著扎氣球贏來的一個毛絨小熊,沖著陸錚有些羞澀。又有些甜蜜的一笑道:“恩公,你會不會在心里笑話奴家?”
看著靦腆可愛的吉祥。陸錚奇道:“笑話?為什么要笑話你?”
吉祥拿著小熊抵住下巴,俏皮的吐吐舌頭道:“奴家是不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啊。嗯,記得以前奴家也聽說過廟會上有很多好玩的,就是一直都沒膽量去看看。”
“為什么?”陸錚莞爾一笑道:“你可是狐仙啊。”
吉祥癟癟嘴,委屈道:“就是因為奴家是狐仙嘛,聽說廟會的時候最容易碰上降妖除魔的道士和和尚了。萬一一不小心被抓了去,就完蛋啦。”
古時的廟會是祀神的重要節日,基本上都會有僧侶道士做法事開道場,其中不乏道法佛法精湛的大德隱士。
人妖殊途,對于名門正派來說,尤其是頑固執拗的老和尚老道士,看見妖怪的第一反應,基本都上上來就打,管你善也好惡也好,宰了就是功德。
吉祥的法力低微,有所顧忌十分正常。
“不過。”吉祥捧著小熊,咭爾一笑道:“現在不怕了。天大地大,龍王最大。除非哪個和尚道士傻了,才敢來尋奴家的晦氣。”
落在亭子頂上的貓頭鷹,鳥爪倒掛角檐,跟蝙蝠一樣,嘎嘎怪叫道:“夜黑風高,星月爛漫,如此良辰美景。你們都不做點兒羞羞的事情么?本座在這里掛著好辛苦。”
吉祥兇巴巴的比劃了一下拳頭道:“我數到三,如果你還不消失,別怪我不客氣哦。”
“牛什么牛?什么姿勢本座沒見過?”貓頭鷹不甘的嘟囔著,扇動翅膀飛到遠處的一棵樹上。
“口無遮攔。”吉祥臉紅紅的小聲嘀咕一聲。
溫婉可人,嬌媚入骨,一顰一笑似乎都牽動心弦。望著她瀑布般的秀發,皎潔柔嫩的側臉,就連陸錚都怦然心動。
從某種方面來講,吉祥與自己才是真正的同類,在她面前,可以無所顧忌的分享秘密。而自己則是她唯一的依靠,唯一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吉祥輕輕的把頭依偎在陸錚的肩膀上,腦子里暈淘淘的,嘴角掛著滿足的甜笑,輕輕地,柔柔地說道:“緣分這個東西真的很奇妙。從前,我是山林里一只普通的小狐貍,無意間結識了前任龍君,有他的照拂,才活了下來。本以為就此會泯滅靈智,重新回到原點。卻沒想到,竟然能夠遇見繼承龍君之位的你。有時候我常常會想,老天對我真的很好,我很幸運,很幸運能遇見你。”
陸錚調侃道:“那前任龍君呢?”
吉祥嘿嘿一笑,輕輕的抬起頭,幽幽的說道:“你不會是吃醋了吧?前任龍君與我如同恩師一樣,時常會在修行上點撥我。而且,他可早有婚配哦。”
陸錚猛然想起龍宮里的婚書,好奇地問道:“他到底成婚了沒有?”
吉祥眼中滿是黯然道:“這些事情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只是有所耳聞,他戀上了凡間的女子受到了懲戒。而與他訂婚的那位河伯之女,一怒之下,曾打上門來。敗了以后就再也沒聽說過了。”
“有這回事?”陸錚奇道:“龍君看來也是個專一的人。為了一位凡間女子,連河伯之女的面子都不給。”
“專一?”白狐嘻嘻笑道:“身為南海龍君太子,壽命綿長,最容易喜新厭舊了。其實三太子在南海的府邸,還有三位獨守空房的妃子呢。不過聽說那位河伯之女是東海龍王陛下親自賜婚,許的是正宮之位。可三太子偏偏不同意,所以才打上門來的。”
“這倒也是。”
三太子被貶謫之前,縱橫南海數百年,是正牌的太子黨。按封建禮教和他騷動的心性來說,在正式成婚迎娶正宮之前,有幾位妃子填房,排解寂寞很正常。
東帝汶有句俗話說的好,太容易啪到就不會去珍惜。三太子的妃子必然是百依百順極盡逢迎,天長日久自然容易膩歪。
所以三太子要換換口味,才會費盡心力的去討好一位凡間女子甜豆兒,而經過艱難曲折才得到的感情,才會顯的彌足珍貴。
當然,以上這些都是陸錚不負責任的猜想。
溫香軟玉在懷,低聲說笑了一會兒。陸錚的目光緩緩的落在水潭上。
水潭是人工蓄滿的死水,如果失去補充,很快就會蒸發干凈。這可是陸錚的一座行宮,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略一思索,陸錚站起身來,來到水潭邊兒上,沉吟道:“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既然我來了,就讓它變成一汪活水。”
吉祥甜笑道:“恩公,奴家覺得你明天白天的時候施法更合適。到時候萬千信民眾目睽睽下,枯泉涌露,必然聲名遠播,飲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