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佛法?”武瞾端坐在寶座之上,眼中帶著幾分玩味的神色看著大殿中央,立而不拜的師徒四人,隨即,那抹玩味之色斂去,點點頭道:“既是先帝遺愿,又有大臣坐鎮,自當風光大辦,便著禮部督辦此事,三天后,于長安東郊,涇河之畔舉行水陸大會!”
“多謝陛下。”雖然唐王不在,讓唐僧有些傷感,不過想到即將宣揚大乘佛法,并沒有發現武則天那珠簾之后,一閃而逝的玩味。
“陛下,您真的要讓他們傳教么?”安排師徒四人用膳之后,上官婉兒好奇的看向武瞾,雖然對外,她依然尊佛,但作為武瞾的親信,很多事情都是由她出面暗中進行的,自然清楚佛門如今在大唐落得如此下場,實際上都是這位被佛門一手推舉出來的古今第一任女皇一手暗中促成的,是以對武瞾如此大方的讓佛門傳教,上官婉兒很不理解。
“這種事,不能明著來,佛門在我朝雖然已經一蹶不振,但佛門可不止我朝一地,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武瞾慵懶的靠在龍椅上,任由上官婉兒幫自己按摩肩膀,神情中帶著一絲冷漠,淡然道:“而且,朕也想看看,時至今日,佛門在我朝究竟還有多大的影響力。”
對于能夠一手將自己一介女子推上皇位的佛門,》≤,..即便經過一連串抹黑和暗中打壓之后,武瞾也不敢小覷他們的影響力,能夠在暗中操縱一國帝王的更替,身為帝王,哪怕是佛門親手推上來的,但自己國內有著這么一個龐然大物,終究不是任何一個帝王都能夠容忍的。
當初李世民正是看到了佛門的危害。也曾有過暗中打壓,不過力度終究不夠,再加上二十年前,涇河龍王之事,也讓李世民不敢有過分的舉動,
同一時間。遠在十萬里之外的靈山,此刻也在做著準備,西游謀劃數千載,中間雖然出了大炎這個變數,但只要能將佛教教義傳入大唐,北俱蘆洲的損失并非不能接受,金蟬子前世就已是大羅金仙巔峰水準,借著這次水陸大會,收集大唐信仰。必能借此機會一舉突破桎梏,成就道果,成為佛教自過去、現在、未來三佛之后,又一位佛祖。
三日后,長安東郊,筑起高高的法壇,唐僧寶相莊嚴的坐在法壇的最中央,孫悟空、豬八戒、沙僧分立祭壇左右和前方。
一切已經準備就緒。然而,想象中萬人空巷的場面并沒有出現。除了長安附近幾間佛寺的僧人前來之外,佛教信徒此刻卻寥寥無幾。
“悟空,你去問一問陛下,是否錯了時日又或者沒有做好宣傳?”唐僧看了一眼寥寥無幾,加起來都不足百人的信徒,向孫悟空說道。
“是。師傅。”孫悟空點點頭,架起筋斗云飛回了長安,向武瞾詢問。
“朕早在三天前,便已經廣為宣傳,你若不信。大可去城中詢問一番。”武瞾睜開眼,目光在孫悟空身上掃過,淡然道。
“那好,俺老孫這便去問問。”孫悟空說完,也不告別,直接飛進了城中。
“這猴頭兒,好不懂禮!”上官婉兒看著孫悟空的背影,卻有些羨慕道:“只是他那一身本事,究竟是如何煉成的?若我大唐將士又這番本領,又何愁外敵?”
“會有機會的。”武瞾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淡然道,她如今已將天魔功推演至第二十重境界,已經結成紫府元嬰,算是初窺仙道,又有人皇之氣輔助,精進神速,眼下,只待徹底改朝換代,便可徹底將大唐的人皇之氣奪取,那時,她將會逐步向心腹推廣修仙之術。
另一邊,孫悟空此刻已飛回了水陸大會的法壇之上,氣氛的對唐僧說道:“師傅,我們走,這水陸大會,不開壇也罷!”
“悟空,究竟出了何事?”唐僧自然不可能如此兒戲,皺眉問道。
孫悟空吐了一口惡氣,仔細的將他打探來的消息說了一遍,從皇宮里出來,孫悟空變了一個人形,出現在街道上,隨意找了一間看起來很熱鬧的酒家進去,這類地方往往也是信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他為人圓滑,很容易便融入人群中,跟一群人打成一片,天南地北的胡說一氣,眼見眾人的情緒被調動起來,才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聽說東郊那邊正在舉行一場水陸大會,乃高僧唐玄奘法師開壇,只是具體在哪里,不知哪位知道?”
原本熱鬧的場面在話語說出來的那一瞬間,整個客棧陷入一股奇異的冷清之中,所有人都以詭異的目光聚集在孫悟空身上,那眼神,令他很不爽,想打人,最終卻深深地將那股沖動給壓了下來,臉上擠出一抹笑意道:“可是在下說錯了什么?”
“唉!”一名之前跟孫悟空聊得不錯的壯漢拍了拍孫悟空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兄弟,你我一見如故,聽哥哥一句勸,這佛教,看著光鮮亮麗,但內地里卻是藏污納垢,旁的就不多說了,佛門中人不事生產,但你看這天下佛寺,哪一座,不是修建的金碧輝煌,甚至比那皇宮都要氣派,這些錢從哪里來?還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這些年在下游歷諸國,最近才回來,為何佛教如此不得人心?”皺了皺眉,孫悟空感覺問題有些棘手了,若是有人暗中搞鬼,哪怕是那女皇帝,孫悟空都有辦法應付,但現在,情況似乎與自己想象的不同。
“原來如此,難怪不知道,嘰里呱啦嘰里呱啦…”壯漢以及周圍的食客聞言,開始給孫悟空講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不對,但究竟哪里不對,孫悟空說不上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在唐僧取經這十幾年的時間里,佛門在這個國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聽著孫悟空的敘述,唐僧眼中閃過一抹傷感的神色,目光看了看周圍圍坐的一眾僧侶,先前倒不覺得,此刻才發現這些僧侶個個面有菜色,顯然日子過的很清苦。
“開壇吧。”唐僧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在確定不會再有人來之后,反而平靜下來,端坐在法壇之上。
“可是,師傅,只有這些人,我們…”孫悟空有些不爽的道。
“只要還有人愿意信佛,為師的開壇就有意義。”唐僧淡淡的說道,此刻的他,寶相莊嚴。陽光照耀下,仿佛為他披上一層神圣的外衣。
“是。”孫悟空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那寥寥無幾的信徒,這些人,能夠在這樣人人喊打的環境中依舊堅定的信仰著佛,心底的信仰必定堅定無比。
唐僧端坐下來,打開佛經。開始講法,自然不會有圣人講道那般天花亂墜。地涌金蓮,但大成佛經本就是佛教教義精髓所在,此刻由唐僧這位得道高僧念出,自有幾分感染力。
天空中,絲絲縷縷的功德之力隨著唐僧講道的持續,逐漸匯聚過來。其中還夾雜著微博的信仰之力,逐漸涌入師徒四人體內。
境界在不知不覺中攀升,然而沉浸在佛道精義之中的眾人并沒有察覺,時光流逝,越來越多的功德匯聚過來。唐僧的身上,逐漸泛起淡淡的金光,周圍的空間,逐漸被莫名的法則填充,沉浸于其中的人,臉上莫不露出寧靜而祥和的神色。
“陛下,這…是否派出部隊來阻止?”遠處,上官婉兒站在武瞾身后,駭然的看著這一幕。
“沒用的,那樣只會適得其反。”搖了搖頭,武瞾看向唐僧的目光卻充滿了凝重,在片刻之前,還是肉體凡胎,但只是這片刻功夫,對方的修為已經突破金丹期,達到與自己相若的水準,而且,看樣子還在增加。
“回宮吧。”淡淡的說了一聲,武瞾轉身,踏上車架,眼下能做的已經都做了,不過事情似乎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那唐玄奘,此刻看來,能被佛教選作取經人,顯然并不簡單,接下來的態勢,第一次讓武瞾產生一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轟隆隆”
離開前的那一剎那,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陡然間卻是烏云匯聚,黑黑的天空低垂下來,讓天地間都產生一種難言的壓抑感,在那一刻,撕裂天地的驚雷,為天地間帶來一片慘白。
武瞾皺了皺眉,看向天空,半晌,兀自冷笑了一聲,那一刻天機變動,在人皇祭壇的感應下卻是被她感應到了。
天怒了,也或者可以說,佛怒了!
只是事已至此,就算怒了又能如何?
嘴角牽起一抹嘲諷的冷笑,在她身后,上官婉兒并沒有太多的感受,只是疑惑的看了看天空,催促駕車的侍衛快點反回皇宮。
“地皇,原來是你!?”夾帶著驚怒的聲音中,三道人影出現在正在看熱鬧的李軒身邊,文殊此刻壓抑不住胸中的怒氣,死死地盯著李軒,絲毫沒有佛教大德的樣子,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看來佛教大興,也未必就是天意呢。”李軒回頭,對于文殊的指責,沒有絲毫理會,而是將目光放在與文殊一道來的另一個身影身上,瘦削的身形,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僧袍,臉上永遠掛著令人感到親切的笑容,看起來,像是個老好人。
不過李軒卻并沒有絲毫輕視,老好人,是鎮不住文殊這等人物的,而且周身散發著的晦澀難明的法力波動,看向李軒的目光里,并不像文殊那樣苦大仇深,只是帶著幾分無奈的苦笑道:“地皇陛下當真是好手段,我教數千年謀劃,一朝成空,更逆改了我佛教大興之勢,這份手段,當真令人可敬!”
李軒看著眼前的佛陀,眼中帶著幾許好奇道:“佛教有過去、現在、未來三佛,不知你是哪一位?”
“阿彌陀佛,貧僧燃燈,見過道友。”燃燈微笑著向李軒稽首道。
“原來是燃燈古佛。”點點頭,對于佛教道果境高手究竟有幾人,李軒是不得而知的,不過過去、現在、未來三佛必然是道果境。
“慈航在我大炎過的不錯。”莫名的,李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看著燃燈道。
兩人顯然被李軒這沒頭沒腦的話說的有些糊涂,不明所以的看向李軒,靜待下文。
“朕觀燃燈大師與我大炎有緣,不如隨朕一同回到大炎,朕愿以國師之位待之!”李軒微笑著看向燃燈道。
燃燈:“…”
文殊:“…”
目光在空中碰撞,隱隱間,仿佛有火花爆出,良久,燃燈終究嘆了口氣道:“可惜,眼下大劫將起,不能向陛下討教一番,實乃憾事。”
嘴角,泛起一抹無聲的笑意,搖了搖頭,看了看晦暗沉悶的天空,李軒一揮手,頃刻間,煙消云散,看著燃燈道:“既如此,那便就此別過了,佛教此番所贈功德,朕就代我大炎臣民多謝佛教慷慨了。”
西游目的一為斬妖除魔,二便是東傳教義,既然站在對立陣營,而很長一段時間內,雙方都無法將對方徹底夷滅,那最終的結果,也只能采取折中的方式來評價。
大炎開疆擴土,雄霸北俱蘆洲,斬妖除魔自然不在話下,而唐僧師徒四人一路西行,雖然在數量上,所斬殺的妖族無法與大炎相比,但在質量上,卻是要勝出不止一籌,除此之外,大炎還要洗清一些被降服妖族的殺孽,最終在這一項上,雙方可說是不分高低。
而傳教一項,至少在如今看來,并未能發揮出如原著中那般恐怖的影響力,信徒寥寥,即便以大神通,所能夠再挽回的信徒也不會多,這樣的情況,是佛教無論如何都沒法預料到的,最終的結果,恐怕也是將這次所賺取的功德雙方平分,甚至佛教還必須分出一分給武則天,因為這里也算在量劫之中。
李軒說完,卻是沒有理會對方難看的臉色,帶著祝玉妍,駕起祥云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