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黃昏 作為烏桓人的老營,烏桓人雖然已經經過一些漢化,但骨子里,草原人的習性還是占據了不少的部分,即便到了黃昏,那大多數時間里被當成擺設的城門也沒有關閉,畢竟這方圓百里都是烏桓人的活動范圍,有什么風吹草動,都可以很快得到消息,從而做出最正確的應對,平日里,除了晚上,城門大都是不會關閉的。¥℉,
蹋頓帶著幾名護衛,行走在城墻之上,對于善于馬戰卻不善于攻城戰的草原兒郎來說,站在城墻上,是一種比較陌生的感覺,即使已經得到了漢化,但許多烏桓人更愿意放棄城墻的位置主動騎上戰馬去周圍警戒而放棄相對輕松的守城工作,對他們來說,那才是一種真正的煎熬,時間久了,柳城雖然依舊被高高的城墻保護著,但若想在平常從上面看到守城的駐軍,注定是一件很奢望的事情,也只有到了晚上,負責境界的烏桓戰士才會不情愿的走上城墻。
蹋頓在烏桓人中算是一個另類,他曾隨丘力居去幽州拜訪過劉虞,見識過漢家城池的繁華,眼前的柳城相比于劉虞州牧府所在的薊縣相比,除了那四面雄偉的城墻之外,其他方面比起繁華的薊縣來,根本就像一座漢人村落一樣簡陋。
沒有雄偉恢弘的城主府,也沒有繁華熱鬧的市級,一切都顯得那樣原始,這讓蹋頓心中很遺憾,也更加欽慕漢家文化。
眼界開闊了,內心里,蹋頓并不是那種安于現狀的人物,沒有對比或許沒什么,但見識過漢家城池的恢弘。返回柳城之后,面對這座簡陋的城池,那種巨大的落差感,開始不斷滋養他內心的野望。
烏桓如今更像是漢人的附庸,揮之即來,呼之即去。他要設法改變這種現狀,而第一步,就是必須將整個烏桓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作為丘力居的從子,這無疑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不過天性,丘力居的兒子不爭氣,讓他看到了機會,同時也付諸了行動。通過自己從漢家那邊學來的知識,不斷提升著自己在烏桓中的聲望同時明里暗里的打壓本就不堪大用的樓班的聲望。
到目前為止,蹋頓所做的還是很成功的。
“大人,樓班少頭人回來了。”人總是經不起念叨,這邊蹋頓剛剛想到自己那個弟弟,樓班回歸的消息也傳來了。
“哦?”蹋頓微微瞇起眼睛,朝著遠處眺望過去,金色的夕陽下。一支馬隊正在迤邐而行,不快卻以恒定的速度朝著這邊靠近。
“看來收獲不錯呢。”看著那馬隊之后。一輛輛馬車,蹋頓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微笑。
對于樓班急切想要證明自己,提升自己在族內聲望的心思,蹋頓又怎么不知道,可是這樣的做法,對蹋頓而言。真的有些幼稚,若非他是老王的兒子,怎么可能調動兩千名族中精銳幫助他戰斗,獲取聲望?
想到丘力居臨走前留給樓班的兩千精騎,蹋頓眼中閃過一抹嫉妒兼貪婪的神色。如果自己能夠掌握這支力量的話,定能帶領烏桓,走向更加輝煌的未來。
“走,我們去迎接一下我親愛的弟弟。”蹋頓此刻心情還是非常不錯的,就在樓班離開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成功的暗中獲得了又一名族中長老的認可,這些長老可不僅僅是年齡高而已,每一個在年輕時代,都是為烏桓族立下巨大功勞的存在,每一個的隱形能量,都不可小覷,再次獲得一名長老的認可,也代表著他在烏桓的影響力又一步提升,同時距離自己的目標,也將更進了一步。
看著緩緩接近的車隊,蹋頓心中頓時生出一種優越感,草原不是中原,在這里信奉的是力量為尊,王的位置可不是一家一姓的。
而此刻的樓班,看著越來越近的城池,看著那一個個向他打招呼的族人,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后悔的情緒,他現在的行為,已經夠得上背叛了吧?
想想自己在柳城的日子也算不錯,雖然沒有人真正發自內心的尊重自己,但至少不必擔心生命的安全,雖然王的位子多半要被蹋頓那個混蛋給搶走讓他有些不甘心,但也不至于要讓自己做出背叛整個烏桓族的事情來。
依稀間,樓班看到蹋頓已經帶著一群手下非常‘囂張’的從城門中迎了出來,若是往日,他一定不會有什么好臉色,但此刻,看著蹋頓一行,卻突然發現這個便宜大哥其實還是蠻可愛的嗎,這可是一個難得逃脫魔掌的機會呢。
“少族長,柳城就要到了,開心點兒。”就在樓班想要有所行動之際,一道淡淡的聲音自耳畔響起,同時一股寒意涌自背后升起,迅速向全身蔓延。
生生的打了個寒顫,就算不回頭,樓班也知道,這一刻,在自己的背后,恐怕已經有不下十把冰冷的箭簇對準了自己的要害,只要自己哪怕做出一點點異樣的舉動,恐怕頃刻間就是變成刺猬的下場。
原本火熱的心思瞬間如同被一盆冰涼的涼水澆下,頃刻間,變得冰涼,這是一個推崇仁義和忠義的年代,在這個時代,涌現出不少視死如歸的慷慨之士,但很顯然,這位樓班少族長并不在這個行列之中,相比于自己的生命,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原本以為,有一場硬仗要打的。”樓班身后,看著即將接近的城門,李風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對于樓班這種軟弱的表現,十分的鄙視外加不屑。
“成敗在此一刻,將軍當謹慎行事。”岳飛一左一右,跟李風一起將樓班夾在中間,聞言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知道。”李風揮了揮手,怎么說也是跟著李軒建立過一個國家的人物,雖然嘴上抱怨,但他可沒有真的放松過警惕,此刻聞言回頭,眼神突然詭異的看了岳飛一眼:“鵬舉,聽主公說你槍法如神呢。”
“粗通皮毛而已,當不得主公夸許。”岳飛搖了搖頭,謙遜道。
“少來,能被主公看中的人物,可沒一個省油的燈,主公說你行,你肯定行。”李風撇了撇嘴,風林火山四大家將中,李山成熟穩重,放到行為上就是木納寡言,李林冷酷凌厲,李火則是火急火燎的性子,李風則生性跳脫,不喜歡按照常理出牌,此刻看著一臉謙遜的岳飛,突然黑笑道:“要不…此次大勝之后,鵬舉你教教我槍法如何?”
他的槍法已經達到入微之境,但總感覺少了些什么,想要再做突破,卻有種無以為繼之感,既然李軒將岳飛的槍術夸得神乎其神,在李風看來,定然要遠遠超過自己,此刻卻是動了求學的心思,風林火山之中,也就他最沒有架子。
岳飛苦笑著搖頭道:“指教不敢當,但將軍若有興趣的話,末將愿與將軍切磋一二,互相印證所學。”
“文鄒鄒的,我就當你答應啦!”李風哈哈一笑道。
兩人說話間,隊伍距離城墻已經不足十丈。
“不對!”準備迎接的蹋頓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妙,那跟在隊伍之后,一排排似乎是俘虜的家伙,無論精神面貌還是那步履行間的氣勢,哪有半分作為俘虜的覺悟。
“有詐,快關城門!”看著逐漸加快腳步的部隊,蹋頓面色一變,厲聲吼道。
“是!”雖然不明白蹋頓為什么如此反常,但作為部下,還是忠誠的執行了蹋頓的命令。
“嘖,不嫌有點晚嗎?”看著城門口出現的躁動,李風也知道自己這支部隊的偽裝遠處還行,但到了近處想要瞞過人就有點自欺欺人了,不過這個距離,已經足夠了,長槍一抖,朗聲道:“兒郎們,隨我沖!”
“將軍,等等!”看著一馬當先飛奔而出的李風,岳飛有些無奈的跟上,同時摘下掛在馬背上的雕弓。
“給我死!”說話間,李風已經沖到城門前,看著緩緩撤退的蹋頓,厲嘯一聲,人借馬勢,一槍呼嘯而至,帶著雷霆之勢刺向蹋頓胸口。
“找死!”蹋頓眼中寒光一閃,反手拔出彎刀,不閃不避,刀光乍現中,刀身一震,一個巧勁引偏了李風的攻擊,刀光一折,反手斬向李風的腦袋。
他一身武藝都是自一次次戰場殺戮中磨練出來的,比之樓班華而不實的技能,強了不止一星半點,這一刀無論力道還是出刀軌跡,都妙到豪顛,李風措手不及之下,不及回槍封擋,眼睜睜的看著彎刀斬來,一咬牙,左手棄槍,一掌拍向蹋頓的胸口,對于斬向自己腦袋的彎刀竟是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
“將軍小心!”
伴隨著一聲急呼,一枚箭簇后發先至,精準的撞在刀鋒之上,蹋頓虎口一麻,彎刀差點把捏不住,與此同時,李風的一掌已經拍至,胸口一痛,魁梧的身軀如同炮彈般高高飛起,狠狠的撞擊在身后的墻壁之上,一口鮮血忍不住噴了出來,神色有些萎頓,強撐著站起來,印入眼簾的卻是李風有些猙獰的面孔以及一點寒星不斷在瞳孔中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