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華夏禮大于天,甭管出自什么目的,傳承至今,隨經歷多少此的變革,其中精髓保留了相當多。
前蘇,王家新墳地旁邊兒,還有座骨灰堂,這是對外公開的叫法,誰都知道,那是王家祠堂。
不但供奉著王家的祖宗牌位,還有相當多按照祖制不能入墳的。
有因事不能的,比如犯罪什么的,此類人卻是王家血脈,死后總算給了個地方安置,祖墳是不能進的。
更多是因為不滿足入墳條件的。
近年來,前蘇經濟條件好,娶陰親的比較多,減少了一些。
還有很多王姓女子,沒有出嫁的,也留在這里。
最多的就是等候的,比如林子琪,她要進墳,還得等王老實蹬腿兒。
入祠堂也不是小事兒,如同小喪一般,整個儀式要三天。
王老實沒有從簡的意思,就按照老例辦。
林國棟跟邵大媽都來了,意外的是,還有幾個林家的人跟著過來了。
還有唐唯,她回到前蘇,陪在王老實身邊兒,沒有出席各種儀式,但也公開露了面兒,這就難能可貴了。
劉承君也跟著王馨回來了,一家人算是湊齊。
他回來,恐怕也是眼下瀛城的不自在,來躲清靜的面兒大。
三天里,王老實幾乎沒跟這個姐夫談及他工作的事兒,談了也沒意思,宮二自己不處理好,別人沒辦法動。
心里邊兒呢,王老實也是有打算的,如果宮二守不住,那就把姐夫調出來,反正劉承君也沒犯什么錯誤,莫須有的東西,還拿不到臺面兒上說。
入祠堂,正式進家譜,林子琪算是徹底進入王家,邵大媽哭了個昏天暗地后,當晚就跟林國棟返回京城。
其他人也沒留下,王老實家吃了頓團圓飯,王嘉起跟一子一婿喝酒,王馨、唐唯跟著李梅忙活飯。
三人沒再談林子琪,首先是王老實精神頭不濟,沒必要再說,第二,唐唯還在,說了更沒意思。
更主要的是,劉承君這女婿要跟老丈桿子討教。
王嘉起大體上知道點其中的事兒,放下酒杯,鄭重的說,“政治,最死人,不進則退,沒人會給你逃避的機會,再想重新再來,談何容易。”
他反對王老實那個轉進想法,而是希望劉承君頂住壓力堅持下去。
大道理沒錯兒,可眼下的事實呢,劉承君根本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宮二如何,決定了他的命運。
劉承君不喜歡。
王老實更不喜歡。
改弦易轍沒人想過,那還不如自己抹脖子痛快,所以,伸向劉承君的橄欖枝,絕對就是死路。
其實,劉承君調走,也算是改弦易轍,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兒。
王嘉起倒不是多擔心,那么多年,他經歷了太多,喝了一口酒繼續說,“承君,我看讓王馨調過去吧。”
王老實大概明白了點,沒做聲,看著自己姐夫,決斷還得他自己。
“你自己沒什么違規違紀的事兒,他們至多就是把你閑置,現在有落實在外,我想某些人不會過分到栽贓陷害,就是真敢,直接撕破臉就是,咱家未必怕他們,有起才有落,當官,不就是起起落落嘛,沒什么大不了的。”
劉承君遲疑了一下問,“非得讓王馨過去?”
沒等老爺子說,王老實提醒他說,“那是你表明立場,無聲的堅定。”
第一,給宮二和宮家看。
第二,給魯東的人看。
最后,將來會有更上邊兒的人想到,劉承君曾做如此選擇。
原先王老實還沒大捋清楚,經過老爺子點撥,他已經明白了,這次將會是姐夫積蓄底蘊等待勃發的機會。
至于眼下的坎坷,看似危難而已。
已經當了區委書記還兼著市委常委,劉承君自然有他的智慧,猶豫不過是事關自己,很快,他就懂了,立場,他的立場不容動搖,這時候,不能說,只能做,讓妻子調到瀛城,是最正確的選擇,沒有可替代的。
見女婿已有決斷,王嘉起又扭頭跟王老實說,“回頭小宮那里,你提前知會一聲。”
王老實立即點頭,“好的,我明天就辦。”
有了大方向,事情就沒了糾結,順著辦就好,劉承君也更不彷徨,大不過就是到冷衙門坐幾年。
晚上,王老實與媳婦回到自己院子里。
洗漱完,躺在床上,唐唯依偎在王老實身邊,抱著王老實胳膊,她喃喃的說,“跟我說說她吧。”
說什么呢?
王老實自己也不知道,只好揀著林妞兒過去的一些事兒說了幾件。
轉天早晨,王老實在院里呆坐,錢四兒去而復返。
唐唯對王老實這幫朋友都很客氣,但很少參與話題,這次也一樣,準備好堂屋的東西,她就去找婆婆說話,賢惠媳婦。
好一段時間里,王老實懷疑自己的年齡疊加了,心思總在變老,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煙扔給四兒,問,“又跑過來干啥?”
林子琪靈柩抵達濱城時,錢四兒是在機場迎候的,一直跟著,才離開沒多久。
錢四兒滿臉興奮,根本掩飾不住,手舞足蹈的說,“三哥,還記得你讓我買的那本書版權嗎?”
記得,事兒是從吳楠悅那兒來的,當初王老實沒少花心思琢磨,“怎么,他們片子拍完啦?”
錢四兒還是那德行,笑嘻嘻的說,“導演是那姓章的,掛名兒。”
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王大老板若無其事的問,“怎么個意思?”
坑完作者,那幾個貨并不在意,大張旗鼓的拍完片子,又找了關系,掛了章導的大名,本來打算賺一筆。
可沒想到,錢四兒已經放出風去,說了版權的事兒。
擱原作者,用不著搭理。
錢四兒卻不行。
本來就不對付,猛然間,話把落在四爺手里,腦子不壞都知道,錢四兒買版權就是圖惡心人來的。
無奈,找了中間人,遞話兒給四爺,怎么解,沒報價。
錢四兒憋著摟一把,不過,他還是跑來找王老實,潛意識里,使壞,還是三哥地道。
“那邊兒什么路數?”
錢四兒告訴王老板,那邊兒主事兒的是個廣告公司,拿了國視幾個時段,主要做魯東市場,他舅舅在魯東當副書記。
一聽名字,王老實樂了,冤家路窄,宮二這事兒里,挑頭兒的就是那貨的舅舅,魯東本土派的扛旗人。
當初買版權,純屬閑著沒事兒,替吳楠悅跟錢四兒解憂,沒成想,還落個利器在手。
要是沒說透徹姐夫的將來怎么走,沒準兒王老實也不會有心思,既然都注定要死磕,沒必要讓著。
王老實問,“他們投了多少錢?”
錢四兒說,“六千多萬吧,魯東方面已經高價要買首播權。”
肯定是怎么回事兒,無利不起早。
恐怕賺不賺錢都無所謂,重要的是錢進去轉一圈兒,變干凈了才是大頭兒。
王老實輕松的往后倚了倚,笑著說,“四兒,這事兒啊,你還得去問問宮二哥,他沒準兒有些想法呢。”
他,錢四兒懵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