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人心隔肚皮,鬼知道誰到底在想什么。
吳楠悅快速離開,就是不想糾纏,免得生是非。
她猜測,這幾個見貨恐怕有什么要跟自己說,還不是什么好事兒。
到了王老實家,少有的,吳楠悅露出一臉疲態。
“我跟你說個事兒。”
“我找說點事兒。”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說了話。
王老實反應快,伸手一讓,“你先說。”
已經講規矩了,那就得到底,吳楠悅謙讓,搖頭說,“還是你說吧。”
“大為科技還有聯系嗎?”
吳楠悅臉上一愣,茫然的搖搖頭,“我不清楚。”
王老實扭頭看向錢四兒,大為科技的事兒他記得很清楚。
美譽國際依托浩宇打造了全華夏最頂級的銷售體系,甭管哪一家同類產品的公司都想打入這個銷售體系里。
大為科技就是其中之一,他們花的心思最多,堅持不懈的努力著實令人唏噓。
鑒于與蘋果的協議,美譽國際一直沒有開口,哪怕不少領導打招呼過來,王老實也頂住了壓力不松口。
難道大為死心啦?
王老實疑惑是有理由的。
錢四兒尷尬了,這個事兒不說清楚了,他可把自己坑了,“最近一段時間,大為科技都沒什么動作,我覺得他們可能是死心了吧,就沒跟吳總提這個事兒。”
吳楠悅認真的在聽,剛才的疲倦一掃而光,她知道大為科技這家公司,卻不知道和美譽國際有這種關系,她扭頭問錢四兒,“他們希望進入我們的銷售渠道?”
還用問,明擺著的事兒,華夏人無論是做事兒還是做買賣,都喜歡追求第一,寧為雞頭、勿為鳳尾的民族性格使然。
什么事兒都要爭,有利有弊,從個人角度來說,某些方面可以,也有一些沒必要,王老實逢事好弄險,實則是個求穩的貨。
他早就憂心蘋果在這個銷售渠道中一家獨大,苦于沒有機會。
按照眼下的情報分析,蘋果沒準兒就鬧出點什么來,簡直就等于是老喬那貨傻不啦嘰的往自己手里塞把柄,不用對不起人家。
至于選擇哪一個品牌填進去,大為科技是第一首選,他也知道還有些不著調的所謂國產品牌,但從做企業的態度上看,那些都不夠格。
有些話沒必要說太清楚,解釋起來顧忌太多,王老實板了板臉跟錢四兒說,“這個事兒你知道的詳細些,回去整理下資料,轉到楠悅那邊兒。”
沒什么好說的,錢四兒巴不得,他真不適合干那個。
吳楠悅若有所思的說,“你的意思是要跟大為科技正式接觸?”
“嗯,我是有這個想法。”
吳楠悅不解,蘋果在美譽國際占了很大比重,是主要盈利業務,正是有了這個,美譽國際才撐得起眼下的格局,而不需要王老實不斷注資進來,“蘋果公司呢?他們的態度不需要考慮?”
再次拿起那個杯盞,王老實語氣輕松的笑著說,“接觸怕什么,談談嘛,又沒有真的進來,至于蘋果,有必要那么在乎?”
吳楠悅翻了個白眼兒,耐著性子說,“真違約了,你看他們怎么讓你在乎。”
王老實還是那種不屑一顧的勁兒,砸吧了下嘴,說,“不就是扯皮打官司嗎?打唄。”
吳楠悅瞪大眼,跟看神經病似地。
抬頭看了一眼吳妞兒,王老實帶著自信的說,“沒事兒,美帝打一場曠日持久的官司,再跟咱國內打一場,看最后誰倒霉。”
吳楠悅頓時沒好氣的說,“你倒霉!”
這個結果王老實不反駁,他還是那副模樣,“咱打個賭嗎?”
錢四兒這貨一直不敢插話,一聽賭,立即來了精神,巴巴的問,“賭什么?”
吳楠悅臉一澀,沖著錢四兒揮舞了一下,“一邊兒玩去。”
很受傷的錢四兒苦著臉不言語了,最近是得意,可心里的怕永遠抹不去。
王老實看了馬上一樂,愁了錢四兒一眼,回過頭來說,“你也別找別人,就大為科技,跟他們說,咱要跟蘋果打兩年官司,他們一準兒的,把錢給咱送來,用多少送多少,就算賠的錢,照樣一個字兒不少,你賭不賭?”
“不賭。”吳楠悅又不二,咋還聽不出王老實的意思來,蘋果打了這個官司,大華夏區的銷售算是完了,他們沒辦法指望水貨能占領華夏市場,大為科技就有了充分的時間布局跟占領市場,等蘋果緩過氣來,華夏已經跟他們說拜拜了。
女人有時候特會算賬,反問王老實,“咱可沒好處啊,損失可不小。”
放下杯盞兒,王老實站起來扭了下腰,“怎么沒好處,第一,我高興了,第二,蘋果不高興了,還不夠嗎?”
第三點,他沒說,憑吳楠悅的聰明,應該能想出來。
覺悟上吳楠悅是沒問題的,敏感度上也不差,秒懂了王老實的意思,真不容易,再瞅旁邊兒的錢四兒,一臉欠抽的愁眉苦臉,絕比不懂,連裝懂的機會都沒有。
吳楠悅斟酌了下,問,“我先接觸著,等你說的時機?”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王老實揚了揚眉毛說,“不能光打雷不下雨,實質性的東西也能談一談,不妨給他們設個時間段,比如六個月。”
六個月?
吳楠悅頓時眉頭微蹙,她無法理解為啥是六個月,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問,看向王老實。
看到沒有?
當然,王大老板卻如同沒看見一般,反而問,“你找我什么事兒?”
得,這是不想說,不說就不說,吳楠悅扭頭看錢四兒,努了努嘴兒,意思是你丫是不是該避一避?
其實四爺早就坐不住了,麻利兒起身說,“我去廚房轉一圈兒,剛才三哥說吃鍋貼,吳總您沒問題吧?”
吳楠悅很滿意錢四兒的機靈,鮮有的好臉色賞了一個,說,“行,我有日子沒吃了,去吧。”
“得嘞!”錢四兒一溜煙兒就沒了影兒。
回到自己的家里,鄭仝精神徹底放松了下來,到底也是人,他還能如正常人一樣感受到家的安全。
鄭可爽在路上提了幾個人的名字,說晚上會一起,歡迎三叔回國。
“算了吧,咱自家的事兒,就別興師動眾了。”鄭仝拒絕了,語氣是不容置疑的。
進了屋,不大高興的鄭可爽只略待了幾分鐘,就說還有事兒,先走了。
等侄子走了,鄭仝媳婦換好了居家衣服過來問,“可爽怎么走了?”
鄭仝擺擺手說,“他還有安排。”
他媳婦心思縝密,坐到鄭仝旁邊兒,撇著嘴說,“怕是不高興了呢。”
鄭仝眼睛瞇起,不悅的說,“不知道的別瞎猜。”
“哼!”夫人低頭,拿起手機來,不知道鼓搗什么。
保姆按照鄭仝習慣,端了一杯咖啡進來,放在鄭仝面前,轉身安靜的去了廚房。
鄭仝端起來,聞了一下,滿意的舒展眉頭,掃了自己老婆一眼,說,“這次回國,事關重大,你們如果沒有必要,最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其夫人抬了下頭,發現自己丈夫說話的時候非常認真,就沒反問,略不情愿的點頭說,“嗯,我知道了。”
說完,她站起身,向樓上走去。
多年夫妻,鄭仝當然知道老婆心情如何。
沒辦法,這次事兒真的很重要,他又預感,想要成功,不容易,阻力會很大。
這也是他拒絕侄子晚上邀幾個朋友熱鬧的原因。
鄭仝在外闖蕩多年,也見多識廣。
他不相信自己那個侄子能夠有什么朋友值得自己去結交。
去了的結果就是浪費時間,暴露自己。
咖啡喝了一半兒時,鄭仝夫人快步從樓上跑下來,舉著手機說,“是二嫂的電話。”
鄭仝搶上一步,從妻子手里拿過電話,語氣恭敬的說,“二嫂,是我,小江。”
時間不是很長,鄭仝拿著電話愣了半天神兒。
他妻子發覺出異樣,過來輕輕推了推他,“你沒事兒吧?”
“沒什么。”鄭仝回過神兒來,很快,他跟自己妻子說,“過會兒你給可爽打電話,今天晚上那頓飯不去了,咱在家里吃。”
鄭仝老婆頓時驚愕的問,“出問題啦?二嫂說什么了?”
很親和的拍了拍自己老婆的后背,難得溫柔的說,“是好事兒,一會兒你還得辛苦下,準備幾個好菜,晚上有人過來。”
吳楠悅談的是棒子的事兒,由王老實授意,錢四兒具體辦理的,風潮愈演愈烈,整個棒子國的娛樂產業風聲鶴唳。
華夏國內一些都立項的合作項目紛紛下馬,引起了棒子國政府的強烈關注。
王老實一聽,忍不住拍了下桌子,不樂意的說,“嘿,真邪門兒啊,放個屁都砸腳后跟,按在我頭上啦?”
吳楠悅翻了個白眼兒,反駁說,“怎么叫按你頭上,可不就是你干的。”
“別!”王老實身體向后靠了靠,搖著手指說,“這鍋我可不被,你去掃聽掃聽,有一句話說咱國家封殺嗎?”
“沒有嗎?”吳楠悅追問。
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王老實反問,“你到底哪兒頭的?”
“你別說我,也沒誰找你不是。”吳妞兒回避了問題。
真是環境培養人,生在那樣兒的家里,說話就是謹慎。
王老實伸了伸胳膊,拿起煙盒說,“走,咱院里去,今兒好好給你上一堂政治課。”
吳楠悅忍不住樂了,捶了幾拳,“你可真無賴。”
她完全沒想到,王老實還真就給她上了一堂課,講得還頭頭是道。
王老實說華夏與棒子之間的關系,其實根本不能用眼下的親密來看待,說白了,錯位了。
吳楠悅聽著奇怪,忍不住問,“那應該怎么看?”
“大國博弈!”
王老實很好為人師的繼續說,“甭管是棒子,還是倭子,其實都是美帝養的狗,現在美帝顧不上這邊兒,那就由著華夏跟他們和睦唄,他美帝還落個好名聲,得實惠,等他騰出手來,你看吧,不知道要鬧成什么樣兒!”
“不至于吧?現在可是”吳楠悅滿臉的不相信。
王老實嘿嘿一樂,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美美的吸了一口說,“舉個例子說,你鄰居不在,他家的狗特招人待見,你閑著沒事兒又喂食還給洗澡的,沒事兒逗著玩兒,關系處的跟親的一樣”
話有點糙,吳妞兒臉微紅,低聲罵,“你怎么說話呢,什么親的啊,真難聽!”
“就舉個例子而已。”王老板渾然不覺有什么,接茬兒說,“它主人回來了,跟你鬧翻了,那狗還得跟你呲牙,以前你對它多好都等于喂了白眼狼。”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吳楠悅竟然無言以對,沒底氣的說,“美帝會”
王老實滿臉擔憂的樣子,說,“同志喲,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一直都在,放松警惕可不應該,看吧,我才過不了多久,美帝鬼子就該來我們家門口惡心咱嘍!”
吳妞兒陷入沉思,她明顯被王老實的話給說懵了,腦子跟不上節奏了。
“所以啊,像棒子和倭子那樣改不了的國家,根本不用多在意,大勢所趨,不信你回去問問你二叔,他們明白著呢。”
吳楠悅點了點頭,說,“你抽完了吧?”
“什么?”
“還什么,進屋兒啊,這都熱死了。”
王老實干笑兩聲,趕緊說,“是有點熱,光顧著說了,走著吧。”
還沒進屋兒,錢四兒已經探頭進來,“三哥,差不多可以吃了,是端進來,還是去餐廳?”
看了一眼吳楠悅,王老實停住腳步說,“還是去餐廳吧。”
飯還沒開吃,就有人趕著飯口進了門兒。
“喲,老邱,你最近倒是忙啊,連個人影兒都瞧不見,干嘛去了?”錢四兒碰見老邱,立即覺得自己有伴兒了,今兒算是把四爺給別扭死了,連遞句話兒都覺得費勁。
老邱還是那樣,跟誰都樂呵呵的,“錢總,您也在呢,我說看著院外那車眼熟呢,這不是有點事兒,得跟老板說說,怎么樣,老板今兒精氣神兒還成吧?”
錢四兒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大概還可以吧,我說不準兒。”
“錢總您這是逗我吶!”老邱一看,頓時明白了,錢四兒這是拿自己開心呢。
他真冤枉人了,錢四兒是確實沒個準譜兒,壓根就沒覺察出今天王大老板到底是高興還是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