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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三十八,丫的喝多了

  到了鳥語花香的時節,前蘇如同綻放的鮮花,華夏第一村的名號沒有掛上,卻不輸南邊兒那個村。

  與那村相比,前蘇村底氣更足。

  畢竟那村是舉全省之力硬生生堆出來的,依靠大項目和貸款、扶住資金。

  真要分析下,那就不是個村,就是刻意把工業模式強行嫁接到農村上。

  看上去花團似錦,聞起來疑竇叢生,吃下去一嘴惡心。

  前蘇不一樣。

  自力更生,雖說有王老實那妖孽作祟,卻真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后來也有錦上添花的,也僅僅是添而已。

  比拼實力,前蘇比起數字上的那個村不知強了多少。

  也就是前蘇不想掙個虛名。

  真正的華夏農民都知道一句話,豬怕肥的。

  幾年來,新區方面已經多次提出強帶弱,讓前蘇兼并附近的村子,逐步發展為大城鎮,走跨越式發展。

  村里很多人都是樂意的,王老實又當了惡人。

  扶持不是不行,新區提出來的模式不對,會給將來埋下禍根,人心隔著肚皮,新進來的外村村民能夠接受近距離的落差?

  王老實是打死都不信。

  后來,新區方面也就不了了之,沒有過分逼迫。

  單從人文環境上說,前蘇是個更接近淳樸的村子。

  這幾年來前蘇旅游的人越發多起來。

  曾經有過一回,村里打算設卡子賣門票,讓王老實知道了,好一頓奚落。

  從此那樣的提議再沒有。

  華夏最優秀食材供應商的發源地,前蘇有很多值得市民去的地方,遍布的農家院落,采摘園,還有小河邊兒專設的燒烤區,都很吸引人。

  四月是黃金季節,前蘇村里游人如織。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個人走得很快。

  這人叫朱孟和,三十來歲,不是前蘇本村人,他母親是前蘇嫁出去的,論起來管王老實得喊舅,很遠那種。

  朱孟和供職于前速食品公共關系部,是個負責外聯的小主管。

  別看只是民營企業,和別的地方一樣,同樣復雜。

  職位分油水和貧瘠,公共關系部,說白了,就是處理與政冇府或者其他方面的關系,是個體面的部門,但油水實在比不得其他部門。

  這個部門的員工除了薪水,出差補助之外,就能指望年終那點獎金。

  摸著良心說,前蘇食品的待遇相當不錯,欲壑不滿那就是人性的問題。

  這個朱孟和人性就不咋地。

  他跟段偉接觸,并非那么簡單。

  朱孟和與普通員工相比,身上多了一個因素,他算是前蘇外戚子弟,半個自己人,屬于可以放心那種。

  談判事關重大,其中又參雜了很多不為人所知的辛秘,王老實冇肯定不能大大方方的談,什么手段都沒有。

  也不用王老實和程志翔親自做,那新都不用出手,只需要出動一個專門應對小組就足夠了,本來就沒打算怎么著,預防為主。

  朱孟和的任務就是借其工作性質,與對方人員接觸,交好其中一兩個,能套取點什么算什么。

  這貨倒是聽話,四處胡亂折騰的時候,結果就跟段偉對上茬兒啦。

  休息日,段偉在燒烤河灘架起了爐子,約朱孟和去。

  小朱同志猶豫了下,還是跟上邊兒說了,他的主管沒反對,叮囑了幾句,就讓他去。

  河灘那里頗擁擠,路過停車場的時候,朱孟和就知道今天里邊兒會擠爆。

  果不其然,到處都是人。

  孩子們正興冇奮的滿地跑,哪怕有安保人員維持秩序,整個河灘也顯得過于鬧。

  游客們大都夸前蘇財大氣粗,不為別的,就這片地兒,設施那么齊全,還有那么多維持秩序的,打掃環境衛生的,投入絕對不少。

  一開始,前蘇的村民也覺得難以接受,后來還是王慶其從王老實那兒聽了解說,又找了個明白人給村民做工作,才沒起風波。

  如果這些人真的只燒烤,還全自帶,臨走啥都不要,那真是遇上會過日子的,沒轍,你收費人家也不來。

  但華夏人講究窮家富路,舍得在外人面前掏錢。

  河灘這里有專門的區域,那是前蘇村里的專用地方,賣一些小玩意兒,酒水之類,還有新鮮的食材,當然,也有燒烤用的各種用具。

  銷路很不錯。

  另外,凡事就怕認真,絕大多數游人走得時候都會光顧下前蘇大市場,還有采摘園,前蘇旅游的收入里,河灘貢獻很大。

  村民們這才真正服了。

  穿過人叢,朱孟和看到了最邊緣的段偉,正在熟練的忙活,小燒烤爐,一個保溫儲藏箱,好像還有冰桶,一把遮陽傘,兩張折疊椅,折疊桌,還不錯,很專業。

  其實段偉一直在尋找朱孟和的身影,他擔心最后這位爺不敢來。

  看到的時候,他真是松了一口氣,好的開始,成功的一半兒。

  “來啦、稍等一會兒,這就開烤。”

  段偉說話很隨意的樣子,用手指了指冰桶,“有冰鎮啤酒,口渴了先喝著。”

  天氣確實熱,薄外套已經穿不住,朱孟和身上燥熱,除了天氣原因,心里因素占據了很大一塊兒。

  他沒客氣,掀開冰桶,拿出一罐來,打開,大口大口的灌了一半進去,“真爽!段經理也來一罐?”

  段偉笑著搖頭說,“先等會兒,我考完這些串。”

  朱孟和從口袋里掏出煙來,剛要抽冇出來,段偉扔過來一盒,“抽這個。”

  嗯?跟外邊兒賣的那種不一樣,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特供?

  朱孟和打開,點上一根,美美的吸了一口,味道確實比自己買的那個強很多,“好煙吶,看來段經理路子很野呀。”

  段偉笑笑,不說話,專注的烤串。

  野外燒烤,吃得是氣氛,味道什么的反而不重要。

  段大廚烤了不少,兩個人其實沒有心思吃,啤酒喝得也不是很多,沒誰缺心眼兒到這種情況把自己放倒。

  你一句我一句的那么試探著,怎么聽都不著邊際。

  灌下易拉罐里的啤酒,段偉手上用力,捏癟了罐子,似乎是下了決心,看了下周圍,應該沒人能聽見自己說話,“我猜咱倆的工作應該差不多。”

  朱孟和也在發愁怎么打開話題,沒想到對方就這么直白的捅了過來,愣了下,也咬牙說,“也許吧,這年頭兒,干點啥都不容易。”

  小狐貍,段偉暗罵了一句,對方還很謹慎,說明人家還有顧慮。

  “朱經理在前蘇食品工作有多少年啦?”

  “三年半,快四年了。”

  段偉故意一臉的驚訝,說,“這么長時間,那得算元老級別了吧?”

  認同歸認同,卻不能讓別人知道,朱孟和嘴上說,“哪有,沒得比、沒得比。”

  “這么長時間了,我都沒搞清楚,段經理到底算哪一個公司的,美帝的還是部里下屬的?”

  放下手里的串子,段偉擦了下手說,“嚴格起來都不算。”

  朱孟和看著段偉。

  段偉從冰桶里又拿出一罐啤酒,沖朱孟和示意,要不要?

  朱孟和舉起自己的,還有。

  嘭,打開,喝了一口,放下,“我跟朱兄接觸了幾次后,總感覺我們是一類人,我的任務不是談判本身,更多的是外圍。”

  露骨,直接,朱孟和身體一僵,他重新點上一支煙,掩飾自己的驚訝,“我沒太聽懂段兄的意思。”

  稱呼上,兩人都變了。

  段偉雙眼一瞇,臉上露出些許凝重來,看著遠處孩子們嬉戲,若無其事的說,“說起來,你我都是打工,有些事兒完全沒必要那么認真,互惠互利的不好嗎?”

  朱孟和坐直了身體,“這話兒怎么說?”

  “朱兄缺錢嗎?”

  對方問出這個話來,朱孟和并不意外,沒有這個,他今兒也不來,淡然的回答,“也許只有我們大老板那樣的才有資格說不缺錢。”

  他是真缺錢,掙得不少,可緊掙不夠慢花,朱孟和最大的愛好就是足球,本來挺好的,可以強身健體,問題是這貨自己不愿踢,喜歡看別人踢,那也行。

  但是涉及到足球的東西太多,尤其是花大錢的那項,太坑人,跳進去的就沒人能出來。

  朱孟和也不比其他人強到哪兒,所以,他也沒逃出來,越陷越深。

  再不搞錢,他知道自己會把命丟進去,那幫家伙一個比一個心狠,若不是看著自己有個好工作,收入頗豐,早就辦了自己。

  所以,他缺錢,非常的缺。

  段偉太小心,朱孟和努力營造出來的那層紙殼子,一把就能撕碎,根本用不著兜圈子,直接拿錢出來砸,朱孟和根本就接不住。

  他提出來互換消息,明顯不是朱孟和希望的。

  臉上都帶出來了不屑,朱孟和口氣變了,在滿足他需要之前,他還要保證自己的現在,用華夏最缺德的一個詞兒回答了段偉,“看吧。”

  段偉那貨很精,馬上就意識到了什么,麻利兒改口,“我也知道,我這兒沒多少朱兄感興趣的,不過,有人愿意出高價。”

  朱孟和內心開始斗爭,臉上都帶了出來,錢是他最大的短處,段偉第二彈直接命中。

  四下打量后,段偉從地上包里拿出一張卡,推到朱孟和面前,“這是十萬訂金。”

  他也是豁出去了,在前蘇多待一天,段偉都覺得多余,不如拼了,哪怕對方是故意的,自己所作所為也說得過去,此類手段哪兒沒有?

  朱孟和說話顫音都帶了出來,“你們對哪些消息感興趣?”

  “都行,只要朱兄能接觸到的,都可以,價錢不是問題。”

  朱孟和臉色蒼白,咬著牙從桌子上飛快拿起卡片,塞進自己口袋里,又拿起啤酒猛灌進去,喝光,一抹嘴兒,咧開嘴陰惻惻的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憑什么他們就榮華富貴,我特么的就窮一輩子!”

  段偉一看,完啦,丫的喝多了!

  人的酒量不是恒定的,除了年齡、身體之外,還要看心情,有時候壓力大時,也能發生突變。

  朱孟和就是多了,他變化之快,讓段偉根本沒有喜悅,只目瞪口呆。

  特么的早知道你孫子這尿性,老冇子費那么大功夫干啥?

  直接拿錢成摞的拽臉上不就得啦!

  行,那就把酒言歡吧!

  周興甫沒想到王老實那么小心,也不知道人家如此復雜的體系。

  段偉也沒意識到,自打他一出現,就是重點盯的對象。

  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中,時間是很長了,不代表別人就松懈,他段偉可是上了號的人物。

  朱孟和與段偉見面兒,負責監視的也知道,問題是他們見面兒時那種情景不對。

  是個二傻子都能感覺到朱孟和有問題。

  兩個人燒烤基情之旅還沒結束,情況就到了負責人手里。

  負責的人不敢自專,立即報到程志翔那里。

  說起來,老程心里挺反感這種事兒,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

  一聽可能是自己一方的人員被對方收買,程志翔就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自己人還肩負了使命去勾搭對方,沒想成讓人家給策反了。

  真特么丟人現眼。

  擔心倒是不用太擔心,以朱孟和那個級別,也沒辦法知道太多有用的資料,問題是這個人和這種事兒忒膈應人。

  程志翔考慮了半天,決定壓下這個事兒,“先盯著,放放再說。”

  匯報的人也這么想的,特么的才開始,雖說結果有點鬧心,不過也不是沒其他可能,既然程總這么說,他樂得呢。

  返回到前蘇河灘,段偉已經徹底不知所措,對方很二,這個已經確認,就是二得程度超乎想象。

  朱孟和喝得有點大,大到有些離譜兒,這貨不但酒量不行,酒品更差勁兒。

  凌亂中,段偉捏呆呆看著朱孟和赤膊上身,抱著不遠處一棵樹拼命的抽打,用的是皮帶,邊打還不停的破口大罵,也算他褲子上的扣子對得起朱孟和,沒繃開。

  從文學性的角度來說,朱孟和罵的一點水準都沒有,罵街的幾大要素算是都沒掌握,完全是發泄式的,毫無章法可言。

  如此精彩的事情,必須圍觀,其實都不用招呼,周圍好多人呢。

  段偉還發現,朱孟和這貨還特么的人來瘋,看到人多了,更特么的來勁!

  這樣的人,他拿來換錢的消息能靠譜兒?

  這德性的人,辦這種仔細事兒,不會砸鍋?

  段偉是一丁點信心都沒有,剛才的喜悅早特么的不知道找誰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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