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客廳。
唐唯還抱著一杯熱水蜷縮在沙發上看電視。
一回到家,她就沒出門兒,一直窩在家,鄭婕還在收拾東西,從樓梯上喊唐唯,“你這件衣服帶不帶?”
唐唯回頭看了一眼說,“不帶,那么多穿不了。”
鄭婕氣結,不滿的說,“你啊,別嫌麻煩,等用的時候就知道后悔啦。”
‘鈴兒響叮當’
當媽的還要說,樓下唐唯晃了晃手機,無奈的搖搖頭,轉身繼續給唐唯整理行李箱。
電話是王老實打來的,“回家啦?”
“嗯,到了一會兒。”
“一會兒我去接你,吃午飯。”
唐唯猶豫了一下點頭說,“好。”
放下電話,唐唯就開始發呆,看的電視已經換結束,她也沒去抓遙控器。
這么多年來,唐唯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成了這樣,她甚至有時候都恨這個該死的教育制度,據說到了博士后其實就不算學生了,不上學了,自己還能干什么。
隱隱間,唐唯把堅持上學當作跟上王老實腳步的唯一支撐。
唉,你走的太快,我跟不上 還是風景漁莊,這兒的大鍋燉魚,很是讓王老實惦記,怎么吃都順口,于是他把唐唯也帶到這兒。
就他們兩個人,那位錢經理也給安排了一個大包,還跑來親自當服務員,讓王老實自己都不好意思,趕緊勸她走,說,“你在這樣兒,下次我可不來啦。”
錢經理一臉春分般微笑,說,“我這就走,王董不來,我做好了魚送您家去。”
人精兒啊,老牛從哪兒找這么一主兒,王老實趕緊擺擺手,“行,你有理,去忙吧,我們說點話。”
錢經理婀娜著身軀給唐唯倒上茶,這才倒退著離開。
真有范兒,王老實認可了老牛這次的眼光,有這位錢經理在,風景漁莊差不了。
王老實目送這位人精出去,轉過頭來看了看唐唯,歲月在她臉上沒留下多少痕跡,還能找到天真爛漫,就是眉宇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
“前幾天我給你打電話,怎么沒說去倭國?”
唐唯撇撇嘴,甭問,又是她老爹說的,她掃了一圈房間擺設,左顧而言他,“這兒裝修挺有特色的。”
自打上次王老實說了后,老牛這邊兒動作很快,真的假的搜羅了不少舊東西,估計沒啥真的,但看上去還成,擺的到處都是。
唐唯聞了聞茶香,想想又不合適,說,“才決定要去的。”
王老實剛要說話,門外敲門,服務員上菜,錢經理又過來了,從托盤上把菜端到桌子上,笑著說,“王董,今天來了幾條新鮮的魚,我做主給您上了,您給品品。”
王老實沒再說客氣話,含笑點頭。
王老實拿起筷子,說,“來,吃吧,嘗嘗他們的菜,味道真不錯。”
唐唯也拿起筷子,“真的?那我嘗嘗。”
東西一進嘴,唐唯眼睛就發亮,贊嘆道,“真好吃。”
“那多吃點,這個也嘗嘗”
王老實吃東西快,唐唯慢,他就放慢自己的節奏,掐著點,兩人用不到二十分鐘放下筷子。
唐唯忍不住贊嘆說,“真好吃。”
看看唐唯那個樣子,王老實呵呵的笑。
大概是臉皮薄,唐唯掃了王老實一眼,“你笑什么?”
王老實端起茶壺給唐唯續水,“別去倭國了,你真想接著上學,去美帝吧,怎么也比鬼子那兒的破學校強。”
他不知道?唐唯心里那個樂啊,自己老爹總算辦了一件不落埋怨的事兒。
唐唯故意說,“我只能去倭國。”
王老實皺皺眉,那大概是學校的交流項目,“多久?”
“不知道啊。”
“啥?不知道?你這是什么項目?”
唐唯再也忍不住,捂著嘴笑了半天才說,“誰告訴你上學了?是我小姨病了,我跟我媽去照顧些日子。”
媽蛋,烏龍啦,唐建興這個老同志喲,你是故意的還是成心的?
搓了搓手,王老實訕訕一笑,說,“你小姨在倭國,我記得不是在魯東么?”
唐唯正在看墻上掛著的一張結婚證,上世紀五十年代的,聽王老實問,不假思索的說,“去年就去了倭國,一家子都去了。”
然后又指著結婚證問,“怎么光有名字沒有照片啊?”
王老實扭頭看了看說,“那時候不是窮嗎,照相可不像現在這么簡單,尤其是一些農村地區,照相機可是稀罕玩意兒。”
唐唯點點頭應了一聲‘哦’。
順著唐唯的話,王老實想起來當初兩人結婚時,去照婚紗照,他那時候鬧脾氣,基本上都繃著臉,差點把攝像師給急死,后來還是唐唯給解圍,讓攝影師就這么拍,回頭處理。
等王老實拿到相冊后,震驚的問唐唯這是誰?反正他是沒看出自己來。
唐唯當時說,“全國人民拍的婚紗照都一個樣,拿錯了都不要緊。”
回憶起那一段日子,王老實不禁佩服唐唯,太能遷就自己了。
“你小姨什么病?”
唐唯遲疑了一下說,“氣得。”
“氣得?那是什么毛病?”
唐唯也嘆氣,似乎找著吐槽的啦,拽著王老實坐到沙發上,把她了解的情況跟王老實說了個痛快。
當聽眾得有素質,王老實還行,他一句話沒插,就注意及時給唐唯添水,人家可說的口干舌燥來著。
事情不復雜,挺簡單的,唐唯有個表弟,不大學好,就跟國內混社會的一樣,到處惹禍,這樣的人不少,大部分呢有節操,惹得起事兒就得平的了。
可她這個表弟明顯就是能惹事兒,卻兜不住的貨,最后只能家里給擦。
王老實嘬著牙花子問,“你表弟多大啦?”
唐唯瞅了一眼自己的手機,說,“二十一。”
也過了不懂事兒的年紀,還敢跑到倭國去整點事兒,這哥們兒也算奇葩。
她小姨、表弟啥的,王老實不惦記,不過唐唯跟鄭婕去來倭國,怎么也算人生地不熟,萬一有不長眼的,可咋整。
公道這個詞兒從古至今都是拿來說的,任何時候都千萬別指望。
國內還好,倭國那鬼地方,王老實真伸不過手去,哪怕過去來,就鬼子那奇葩的辦事兒規矩,真遇上較勁的,屁用都沒有。
唐唯可不知道王老實琢磨什么,她根本就沒想那么多,甚至她媽都沒不會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她在王老實發直的雙眼前晃了晃手,問,“想什么呢你,最近累嗎?”
王老實回過神兒來,笑著說,“我累什么啊,整天琢磨哪兒有什么好吃的,事兒都別人干,我就坐家里等著收錢。”
唐唯故意鼓著嘴說,“你就是黑心資本家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