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不是不能、是不會

　　第二天！

　　京城已經初冬，外面兒有點天寒地凍的意思了。

　　屋里就暖和多了。

　　王老實晚上沒出去，等在家里。

　　一見著林子琪，王老實嚇了一大跳，真是見黑也見瘦了，拉過來上下打量了半天，還好，沒缺胳膊少腿的。

　　“你這是干啥去啦？沒聽說哪兒打仗啊。”

　　林子琪推開王老實，一屁股坐床上，撅著嘴說，“新來的部長，到處立威呢，可倒好，把我們給累死。”

　　林子琪的工作擱外邊兒人還不得多羨慕，妥妥的肥差，就算輪不到她這樣的小蝦米貪污受賄，好吃好喝絕少不了。

　　早就不想讓她繼續干了，王老實裝作隨意的說，“那就退伍唄，反正那股風也過去了。”

　　林子琪搖頭，苦著臉說，“我媽不同意。”

　　邵大媽心思是啥，王老實一清二楚，既然人家家大人這么想，王老實也不能死乞白賴的。

　　拉著林子琪的手，王老實從口袋里掏出一串珠子放她手里，“給你的，留著玩兒吧。”

　　林子琪舉起來看了又看，歡喜的問，“真好看，哪兒來的啊？”

　　王老實一翻白眼兒，“瞧你這話問的，花錢請的唄，橫不能搶去。”

　　一旦兩人談到這種情況，就剩下林子琪傻笑，王老實無奈了。

　　這丫頭就這點好，讓你急不起來。

　　王老實這一串念珠，還真有點來歷。

　　上一次他給宮亦紹辦事兒，買了一大堆跟白菜似地的古董，那個老吳從賣家那兒給順來的。

　　而且王老實覺得挺丟人的。

　　哪怕你直接白要，都比老吳辦的好看。

　　老吳跟人家說，這是買家的委托人，跟我一樣跑腿的，總不能讓人家白忙活，你意思下吧。

　　這個話背著王老實說也沒問題，偏偏還當著王老實的面兒挑明了說。

　　當時恨得王老實牙根癢癢。

　　人賣家就找出這么一串來，說不能白給，不恭敬，讓王老實掏一塊錢請回去。

　　老吳擰眉瞪眼的給王老實暗示，王老實故意不懂。

　　心里面，王老實就說了，當哥們窮鬼買不起么，你要你敢開價，哥就敢掏錢。

　　最后逼的老吳從王老實口袋里翻了一塊錢出來，才算完。

　　回去后，王老實就給扔辦公室里了，這一搬東西，又給翻了出來。

　　第三天！

　　京城南四環邊兒上，具體是誰開發的，王老實都忘了。

　　他讓曹倉舒給找地方。

　　老曹就把這個項目給王老實拿來了。

　　毗鄰六個小區，這里建了一個綜合市場。

　　程志翔是親自帶著人來看的，一眼就相中了。

　　他的意思是租。

　　王老實是想買。

　　兩人意見有相左的時候，大多數要吵上一陣子。

　　不過，這一回兒，程志翔沒跟王老實吵，老和老板吵，也不是個事兒，程志翔告訴王老實，買也行，他不反對，就是沒錢。

　　王老實這人臉皮也厚實，說，那是你總經理的事兒，自己克服困難去。

　　程志翔也學會了一招兒，當時不說什么，回去了，轉天，拿了借款協議找王老實借錢。

　　手頭上不寬裕的王老實立馬明白這貨鐵了心，雖然眼饞這個位置，王老實也只能強忍著內心的占有欲，再不管這個事兒。

　　分銷中心占地兒不小，收拾的也規整。

　　開業當天，前蘇方面從濱城調了很多人過來。

　　儀式簡單，可是請的人不少。

　　方方面面的幾乎都請了一個遍。

　　就連地面兒上的也叫了幾個人來熱鬧。

　　王老實看見了，沒說話，這件事兒是程志翔全程操辦的，細節上做了不少工作，效果如何，王老實覺得應該不會太差。

　　程志翔把前蘇食品姿態放這么低，完全出乎王老實的預料，擱他來辦，會更簡單粗暴些，有關方面頂多通知一聲，至于地面兒上的，王老實也會通知，不過就不是邀請，而是警告了。

　　站在隊伍里，王老實覺得或許程志翔這么做才是對的，自己過去那幾年，就沒正經兒做企業。

　　尤其是對外部環境的經營上，說無一是處絕對不冤枉。

　　十一點十八分，程志翔宣布前蘇食品京城分銷中心正式開業。

　　沒有鞭炮齊鳴，不過鼓樂啥的也算熱鬧。

　　王老實站在前排，笑著鼓掌，他拒絕了程志翔講兩句的要求。

　　浩宇大樓里發生的事兒，王老實也開始琢磨其他公司是不是也有？

　　前蘇食品里，王老實一直沒有太關注內部的人事關系。

　　現在站在嘉賓堆里，王老實還真就得多想一想了。

　　這是剛開始，前蘇食品還處于草創，上升的勢頭很強，各種不同的聲音估計都被緊鑼密鼓給壓住了，加上姬總那一次，誰也沒心思鬧騰啥。

　　根本就不用分析，前蘇食品就兩個天然對立的派別出現。

　　有前蘇的元老幫。

　　程志翔一手建立的外來派。

　　這兩撥人有事兒的時候，各忙各的，誰也不礙著誰。

　　可等到了享受成果的時候，王老實敢保證，用不著程志翔和自己的二哥、三哥直接交手，底下人就能挾持他們的老大全面斗起來。

　　王老實確信，自己當裁判的日子不遠了。

　　還是第二天！

　　楊元，浩宇公司行政副總。

　　在王老實待在家里無聊的那一天里，楊總日子不大好過。

　　一大早，吳楠悅就連續找了多人談話。

　　本來領導找下屬談話不算個事兒。

　　問題是吳楠悅坐的地方不大對，她自己是有辦公室的，可偏偏吳楠悅進了王老實之前的辦公室。

　　吳楠悅是一邊兒談話，一邊兒拿著抹布擦拭家具，還要來拖布掃帚把地面兒掃了又擦。

　　保潔員站在門口都傻了，愣是沒趕進屋。

　　有能力在浩宇工作的人就沒一個是傻子，吳總這么做表達了什么態度就值得玩味兒啦。

　　到了下午的時候，如坐針氈的楊元跑到王老實辦公室來見吳楠悅。

　　結果吳楠悅堵在門口跟楊元說，“楊總，我現在忙，要是沒急事兒，過過再說。”

　　話像是商量，卻沒有給留余地。

　　楊元看見了，財務的那位大姐正哭喪著臉站在屋里，看那意思，手腳都不知道擱哪兒。

　　從智商上說，楊元又不缺心眼兒，他大概也知道了為啥吳楠悅這么做。

　　楊元除了擔心害怕之外，也覺得委屈，他覺得自己似乎做的沒啥不對。

　　現在浩宇就是你吳楠悅當家作主，憑啥他王落實還能來吆五喝六的？

　　問題是，吳楠悅就不這么認為的，至于為啥沒人知道。

　　在浩宇一眾人的關注下，吳楠悅沒讓大家久等。

　　第一棒子在下班前揮舞過來。

　　行政總務的一個主管被吳楠悅直接轉給了人力資源，做辭退處理。

　　這個人主要負責公司物業方面的管理，具體就是保潔。

　　楊元還沒走，一整天他都沒再出辦公室的屋，平時最愛去的食堂這次都沒過去。

　　第二棒子來的一點都不慢。

　　財務一個副總監，被吳楠悅調離崗位，具體去哪兒沒說，只說另有任用。

　　然后兩名財務人員被辭退。

　　楊元看在眼里，他想找吳楠悅說道說道去，可腳踏出辦公室門的時候，又猶豫了。

　　吳楠悅是個什么脾氣，他很清楚的，這應該不算完，自己就是去說明，估計也難奏效。

　　第三棒子更狠。

　　楊元心如死灰。

　　幾個月來，他苦心經營的團隊被吳楠悅連根拔起，幾個部門的主管都被免職，理由沒給，說明還是另有任用。

　　楊元到了晚上快十點的時候，才離開公司，吳楠悅沒找他談話，也沒給他機會說話。

　　又是第三天！

　　正在參加前蘇食品開業宴會的王老實接了一個電話。

　　是吳楠悅打來的。

　　話不是很多，就是告訴王老實，昨天她如何處理人。

　　“還有，你的辦公室我打掃干凈了，沒用別人，我自己動的手，儲藏室里我給你裝滿了，都是你喜歡的東西。”

　　王老實不知道該感動還是啥感情，只好說，“楠悅啊，你這次過了，也偏了。”

　　吳楠悅說，“我就這個樣兒，誰看我不順眼，攆我走也行。”

　　誰尼瑪敢啊？

　　幾乎同一時間，再次求見吳楠悅未果的楊元也明白了吳楠悅的意思，讓自己提出來辭職滾蛋。

　　他給吳楠悅大嫂打了電話，一個是訴苦，二是求助。

　　吳大嫂聽完楊元的敘述后，很平靜的告訴楊元，“按說你沒錯兒，錯在你看錯了王落實，也沒了解楠悅。”

　　楊元知道王落實這個人，心里也佩服他創下了浩宇這個龐然大物，問題是，他認為現在當家的就是吳楠悅，無論如何你王老實都該接受現實，“他王落實有什么特別的？”

　　吳大嫂說，“也不是特別，他能一手做大浩宇，也能反手毀了浩宇。”

　　一般人肯定不能信，這有點吹牛掰啦，楊元果然也是一般人，“不可能！他有這個本事，楠悅可是大股東！”

　　吳大嫂其實真不愿意多說，但楊元畢竟是自己的親戚，不說明白了對不住人，“不是不能，是不會，他這人辦事兒出招羚羊掛角，從無路數可循，總要事后別人才懂，說句不好聽的，那天他什么都沒說就走，其實真是你幸運了，要是當場發作你，你連自己辭職的機會都沒有。”

　　楊元癱坐在自己的辦公椅子上，“我就這么辭職？”

　　“恐怕楠悅的耐性沒多久了，今天估計是她底限。”

　　“————”，楊元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