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連天徹地,從今天清晨一直打到了傍晚。喊殺的聲音,也一陣接著一陣不曾停歇。頭裹紅布手持火槍的耶穌圣兵在十一個炮兵隊(炮兵都是共濟會從神圣羅馬帝國雇傭來的)的66門3寸大炮的掩護下,如潮水一般涌向元兵固守的營壘!僅僅一個白天,元兵在鹿特丹東面,沿著萊茵河北岸構筑個八個大營之中的七個已經被耶穌圣兵攻破!
裝備了滑膛槍,又得到神圣羅馬帝國專業炮兵加盟的耶穌天,展現出的戰斗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元兵的想象。大元國雖然號稱有百萬天兵,但是自從幾十年前和天道教神圣派的戰爭結束之后,就再也沒有打過真正的戰爭。現在匯集在鹿特丹州的幾萬大軍中,只有波蘭開來的3000馬隊是和真正的軍隊打過仗的。其余的軍隊最多就是和土匪亂民較量過…還不一定穩贏!要不然現在大元國內怎么會有那么多共濟會的土匪沒有被剿滅?
在過去的幾個月,這支負責剿滅耶穌天國的元兵所取得的戰果,不過是跟在耶穌天屁股后面接收他們放棄的城鎮,最多就是殺一些“疑似”耶穌圣兵的老百姓報個功。雖然收復失地和斬首的功勞很不少,但是誰也沒想過要和耶穌天國的軍隊真打一場硬仗,就連遠在布魯塞爾督軍的尼德蘭總督也先帖木耳也沒有想過這事兒。
這些歐羅巴新附軍早就不是當年打天道騎士團時候那樣了,幾代世襲的兵油子,又因為元寶交鈔貶值,造成他們的餉銀根本不足份兒。哪個歐兵要不在軍營外面兼份差,自己就算餓不死,家人也得餓死。這樣的軍隊,誰還能指望?
至于八旗兵,尋常的歐人還以為他們天兵無敵。不過也先帖木耳是知道內情的。早在幾十年前對付忽禿倫的時候,八旗天兵就已經不行了。被天道騎士團的鋼甲騎兵打得滿地找牙!要不是歐人新附軍人多勢眾,忽禿倫不用放瘟疫就能打勝仗了。
所以打完天道騎士團后。大元八旗兵就成了鎮宅的吉祥物,已經幾十年沒有大出動了。也就是偶爾出動八旗炮隊、火槍隊,去給新附軍打打氣,順便也兼一下督戰隊。
不過這幾十年來。大元周遭倒也安穩。先是忽禿倫病把整個歐羅巴還有西亞、北非都掃了一輪。各國都是人口大減,元氣大傷。休養生息都來不及,哪兒有功夫討伐大元?
在忽禿倫病的疫情得到控制后,華夏世界又發生天道教分裂事件,雖然沒有爆發神圣戰爭。但是大明帝國也不大支持神圣派諸國在西方的擴張了。
與此同時,愷撒壓倒了教宗的神圣羅馬帝國又和振作起來的馬木魯克王朝打起了地中海戰爭——神圣羅馬帝國想要先打敗大元國的盟友馬木魯克人,再去北伐消滅大元國。而馬木魯克人則想趁著神圣羅馬帝國將主要精力用于陸上防御大元國的時候,奪取地中海控制權。
在這種形勢下,大元國又出了幾個與民休息的“明君”,成天醉生夢死,對東進南下的興趣都不大。于是大元國的軍隊就愈發安逸起來了。而長期安逸的結果,自然是原本還能戰的新附軍也步了八旗兵的后塵,徹底的朽壞了。
如果不打什么大仗,外人倒也無從了解元兵的強弱。只曉得他們有百萬大軍,還有六千萬人口,是個很難對付的巨無霸。可是現在,四五萬人的元兵和六萬多耶穌天國的圣兵,就在鹿特丹城外擺開一戰,正是檢驗元兵戰斗力的最佳時機。
恐怕大元丞相脫脫和尼德蘭總督也先帖木耳這等人物,現在都沒有想到,這場鹿特丹會戰之后,大元國就將陷入內外交困之中了。
索倫全現在已經有些歇斯底里的樣子了。幾個月前他還只是一個被大元官府通緝的邪教頭目,隨時有可能被捕送命。雖然面子上總是一副不懼官府的模樣兒。可是心里面甭提有多害怕了。走在大街上看見官差都有一種拔腿就跑的沖動。哪怕在埃森礦區發動起義,還擊退了科隆府開來的幾百元兵,他提著的一顆心都沒有絲毫要放下來的意思。他力排眾議,不去乘勝進攻科隆而是沿萊茵河北上鹿特丹。表面上的理由仿佛是為了獲得外援,可實際上還是為了尋個海口,方便在苗頭不對時逃走…
哪怕后來他得到了海上送來的兩萬支火槍,幾十門大炮和一萬副胸甲還有三萬頂頭盔的巨量軍援,還在鹿特丹城內登基稱了天王。心里面還是忐忑得很,大元國畢竟有百萬雄兵!其中還有二十萬號稱無敵的八旗天兵。耶穌天國的幾萬條好漢。真的是人家的對手?雖然之前耶穌天國的圣兵打了不少勝仗,但那都是伏擊偷襲或是集中絕對優勢的兵力以眾擊寡。在雙方兵力相近的情況下,擺開來一戰,這還是頭一回呢!要是打敗了,耶穌天國的國祚大約就到頭了。若是勝了…那么他索倫全這個下凡耶穌說不定就能做實了!
索倫全拄著蘇魯錠長槍,站在高處,眼睛一片通紅的盯著面前的那個煙火齊冒,仿佛堅不可摧的元兵營地。大聲嚷嚷著“皇上帝保佑”和“殺元妖,上天堂”之類的口號,督促著手下的“使徒”們再組織起一次攻擊,渾然不顧這個元兵營寨前面的圣兵尸體已經到了密密麻麻的程度——這座營寨是元兵在鹿特丹城下的最后一座大營,一旦被攻破,元兵除了逃往萊茵河西岸(他們在萊茵河上有水師),就再沒有別的生路了。
而取勝后的耶穌天兵,就能隨心所欲的東進。或是去丹麥省割據;或是直下大元東都克拉科夫;或是干脆沿萊茵河進兵殺回科隆老家,然后再進一步謀取巴伐利亞和奧地利…總之,就是天大地大,無處去不得了!
正在這位“天降耶穌”沖著遠處的元兵營寨咆哮咒罵,一會兒喊口號,一會下詛咒的時候。一個主教級別的耶穌天國頭目(耶穌天國的官階共有使徒、圣徒、門徒、宗主教、樞機主教、紅衣主教、主教、副主教、神甫、執事、修士、圣兵等十二階,同時還有軍師、大將、丞相、尚書、侍郎、巡撫等差遣)跑步到了他的面前,雙膝跪地叩了一個頭,然后滿臉都是喜色的報告:“報告耶穌圣主大天王,接到二使徒殿下(指關赫貴)差人送來的軍報。圣安德魯軍團(每個使徒都有一個軍團,人數多少不一,其中圣伯多祿軍團和圣安德魯軍團人數最多,都在15000人以上。是耶穌天的主力)的圣兵,已經攻入元妖大營了!天王,額們要勝了!”
“真的嗎?太好了!天父皇上帝保佑!額們耶穌天國,這回可真是起來了!”索倫全幾乎要仰天長嘯。他望著天空,眼角居然溢出了淚花。接著就殺氣騰騰的大聲下令:“傳朕的旨意。告訴大使徒(甘秀夫),叫他的圣伯多祿軍團也開上去,和圣安德魯軍團一起攻打。盡可能不要放走一個元妖!今日一戰,就要給元妖一個人永生難忘的教訓,要讓他們知道額們耶穌天國的厲害!”
耶穌圣主大天王索倫全對手,大元國欽差大臣,協辦大學士,尼德蘭總督也先帖木耳正在萊茵河西岸新立起來的中軍大帳外,滿臉倉惶的看著河對岸的戰場。他是兩天之前才帶著自己的督府親兵協和一個比利時新軍協趕到前線的。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上前線…哦,也不能說上前線。他所在的位置和戰場還隔著一條萊茵河呢。耶穌天國在萊茵河上沒有水師,根本危險不到河對岸的也先帖木耳的萬金之軀。
只是也先帖木耳的帥旗豎在萊茵河西岸,對眼下正陷入苦戰的東岸元兵是沒有任何激勵作用的。不過此刻他就算身在前線也改變不了什么。之前只有少量火器,也沒有多少盔甲,全靠長槍肉搏的“教匪”(這是大元官府給耶穌天國起的代號,以區別共濟會“會匪”)已經打得元兵難以招架了。現在這些“教匪”居然持著火槍大炮上陣——他們可都是不怕死的耶穌圣兵,真敢結陣沖到元兵戰線三十步內再火槍齊射的!
而元兵新附軍手里的那些很容易炸膛的火繩槍,有些射程不到五十步,大部分時候為了將炸膛風險降到最低,士兵都會少裝H藥。能打著三四十步外的目標就不錯了。可是這些新附軍的火槍兵卻會在百步開外就放槍濫射,射完以后就手忙腳亂的裝填,往往等耶穌圣兵沖到三十步內,他們還沒有裝完子彈!對方一陣火槍齊射。然后就上刺刀沖鋒…到這個時候,絕沒有還不崩潰的元兵新附軍!
所以元兵擺在萊茵河東岸的八個大營中的七個,幾乎都是一觸即潰!只余下最后一個由比利時提督察罕帖木耳親自駐守,還有五千八旗兵的大營,才堅持了幾個時辰。可是最后還是擋不住耶穌圣兵不要命的猛攻。
現在,這最后的大營也已經被耶穌圣兵打破!一面面耶穌天國的戰旗(不是十字旗。而是用漢字書寫“耶穌天國”字樣的黃底紅字旗)已經在營地各處樹了起來。他們的突擊如此迅猛,哪怕是八旗天兵也無法抵抗。不知道有多少八旗兵被逼得向萊茵河邊跑去。可是萊茵河水師的戰船太少,根本來不及將蜂擁而來的八旗兵運走。
一邊是滔滔萊茵河,一邊是耶穌圣兵,背后的子彈和刺刀逼得他們只有往河里跑。寬闊的萊茵河中,一時間到處都是漂浮著的人頭!許多耶穌圣兵在頭目的組織下在萊茵河邊整隊,然后就用手中的火槍一陣陣齊射,將子彈射向正在水中起伏的八旗兵!不一會兒,一大片河面就被染成了紅色!
凄慘的哭喊聲和排槍齊射的聲音,這時從萊茵河對岸傳了過來。也先帖木耳顫抖著舉起望遠鏡,向慘叫傳來的地方望去。只見一處河灘邊上,大群大群的八旗兵、新附軍被耶穌圣兵驅趕著過來,然后就是排槍處決!
這幫耶穌會反賊也太兇殘了吧!
這個時候兒,一條萊茵河水師的戰船靠上了萊茵河西岸。察罕帖木耳滿頭滿臉的血,戰袍上也都被血染紅,幾個親兵扶著他下了船,踉蹌奔到了也先帖木耳面前:“總督大人,反賊的槍炮厲害,比額們新附軍的槍炮還厲害,而且數量也多…這可不是鹿特丹城內的鐵匠鋪子能造出來的!這伙教匪背后有人啊!”
也先帖木耳臉如死灰,呆呆的站在河岸邊上,“有人又如何?無人又如何?額們打敗了,對不起大汗,對不起祖宗。只有死在這里了…”
“死什么死啊!額們這次的對手可不是尋常的教匪、會匪,那是拿著上等槍炮的精銳,肯定還有大魔國、大清國和羅馬國的軍官在指揮…說不定連東方的那個大明國也參與其中了!額們得把這里的情況都稟明大汗!”
察罕帖木耳一句話就鎮醒了也先帖木耳,對岸反賊的火力的確強得有點過頭了。如果沒有什么強國在背后支持如何可能?這下事情可要嚴重了,這伙教匪本來就兇,再配合上背后的支持者,還不把大元國的天下攪個天翻地覆?如果大元朝廷一招不慎,恐怕就要讓整個國家都傾覆了。
也先帖木耳竟然是一身冷汗,跳過來一把抓住察罕帖木耳:“廷瑞,這可如何是好?”
“大明!國家存亡的關鍵不在額們如何奮戰,而在大明到底支持哪家!別看大明這百年來不大管歐羅巴的事情,但是人家手里還是有幾張王牌可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