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船已經泊在鄞縣了。超快穩定更新小說,。。近衛軍已經在周圍嚴密警衛,當可萬無一失。明洲開拓司總管周小七,明洲大教方主持楊阿過,明洲大教方總醫官吳逸軒都就在碼頭上恭候,圣人如欲召見,臣這就去叫他們上船來…”
說話的正是楊婆兒,陳德興的大內總管兼貼身小秘——雖然年紀有點大,已經奔四去了。不過做事情卻越來越周道,讓陳德興使用起來既放心又順手。因為是女流,她也不可能像秘書處的那些男秘書一樣,干不了多久就打發出去當知縣。因此這秘書處管事的,也就叫她一直兼任了。
當然,這個女人可以有這樣的地位和權力,也和陳德興不用宦官有關系。歷朝歷代,宦官都是皇帝的私人,貼身受信用的都是他們。陳德興不用——其實也沒有辦法使用,《陳禮》規定漢人不為奴,自然不能當閹奴了——那么在陳明宮中替代宦官存在的,也就只有楊婆兒這樣的貴族女官了。
現在已經是大明天道元年的秋天了,陳德興正在返回燕京的途中。返回的路線是通過運河抵達慶元府,然后在坐船返回北方。另外,陳德興抵達慶元府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替明洲開拓隊送行。
陳德興的江南之征,到如今已經算是圓滿結束了。就在半個月前,宋國的太上趙昀和女王趙琳兒一起回到了臨安城,與此同時兩廣也有捷報傳來。江萬里所部已經攻入了大理國。暫時和大明無關了——取大理的事兒不急,反正江萬里帶去的也是漢人。讓他們先在那里教化幾年也成。等料理完了漢地的一大攤子事兒,然后再去慢慢收拾也可。
而征服南番,殖民新大陸和窺伺天竺這些事情,卻是當務之急。陳明現在玩的路數也算是“轉嫁國內矛盾”,就是把國內的軍閥勢力分封到國外去,同時又用新大陸的金銀來解決國內的財政問題。基本上就是西周加西班牙的模式。
所以大理國不忙著打。河套、河西也不忙著收。烏斯藏更是先扔一邊兒。南番、新大陸和天竺卻要抓緊時間下手。這個路數,放在西周以后各朝都有些詭異,不過對陳明而言卻正合適。
畢竟這個陳明是中國有史以來絕無僅有的海權國家!
陳明的興起,就和南宋的海貿財富分不開,可以說就是南宋海商們的錢財,讓陳明政權成長起來的。而在成功奪取所謂的天下之后,陳明的財政依舊要依靠新大陸的黃金、白銀,依靠中國和印度、南番的貿易,依靠南北工商重鎮的貢獻。
而傳統的田賦、地稅。對財政的貢獻是極其有限的。這樣的情況,當然和大明實現的軍事制度和地方自治有關。
一方面,現下的明軍幾乎清一色的都和土地掛鉤。在平定江南之后,明軍的兵制將會繼續改革。將會簡化為世代都有服役義務的士爵兵和只有一代人有服役義務的軍戶兵兩種——八旗兵將會被歸類為軍戶兵,只是從非漢族人中招募。另外,軍戶兵只要立功,就能晉升士爵。而為了支持數量越來越龐大的士爵兵、軍戶兵,大量的土地被發放出去,一個強有力的軍事貴族地主階級,也在逐步形成之中。由于他們的存在和壯大。陳明朝廷只能采低農稅政策。
另一方面,地方的士爵、士紳自治,也決定了地方必須擁有一定的財政基礎,否則自治無從談起。因而田賦和部分市稅,便成了地方財政的支柱。將會用于地方政府的開支和地方教育、建設的開支。
這樣一來,陳明朝廷的財政(指中央財政),就只能立足于海貿和工商了。
如果沒有工商、海貿的稅收,陳明帝國立即就會土崩瓦解——這其實也是一種倒逼,沒錢就沒有帝國,沒有帝國無論士爵、士紳還是皇帝,利益都得不到保證。這種倒逼,也就成了國家促進工商,開拓海外貿易的巨大推動力。
而這種推動力,現在就體現在了明洲開拓、建設江都和開拓南番這三件大事兒上面了。
所以陳德興才會特意趕來明洲,替明洲開拓隊送行。
和前兩次明洲探險的規模相比,這回將要遠航的第一明洲開拓船隊可謂是聲勢浩大!開拓船隊的旗艦正是大明海軍最大,也是航速最快的“新大陸”號。同行的還有另外四艘剛剛入役的“新大陸”級,分別命名為“太平洋”號、“金山城”號、“銀山港”號、“神州城”號。這可都是標準載重石高達5000石的大船,如果撤除三十四門四寸長炮(僅保留十門四寸長炮)和大部分的彈藥。載重噸位還能增加50,達到空前的7500石,差不多就是450噸。
而且這種“飛剪式”帆船的航速也遠遠高于同時期的任何一種帆船,往來太平洋兩岸的時間也因此大為縮短。所以,這五艘飛剪船為了橫渡太平洋所需攜帶的補給品也會比較少。這樣一來,它們能夠搭載的乘客和貨物也就更多一些了。
被命名為第三明洲探險隊的這支船隊,將會搭載2000名乘客、500匹馬、500頭豬、500頭羊、500頭牛和6000石貨物前往明洲。貨物主要是用來打造兵器的熟鐵和南芬鋼,還有用于播種的稻種、麥種。而那些馬豬羊牛,則是預備在明洲飼養繁殖的。
另外,被運往明洲的牛馬豬羊還有一個作用,就是提取牛馬豬羊的痘漿膿液然后接種給人——這就是所謂的牛痘接種術。
人痘接種術最早可能出現在唐朝,到了南宋不能說有多流行,但是種過人痘的人已經有一些了。陳德興的那個娘親郭芙兒的娘家世代為醫,就會給人種痘。不過用的方法非常原始,稱為“痘衣法”,就是用天花患者的貼身,給未出痘的小兒穿著幾日,用這個辦法引發一次低烈度的天花感染,以此達到免疫的目的。不過這種方法成功率比較低,因為病兒的難尋,而且即便尋到了,也很難保證上面一定有存活的天花病毒。
因此“痘衣法”并沒有太大推廣的價值,通常只是在經常會接觸到天花患者的世醫之家中使用。托了郭芙兒這個娘親的福,陳德興就通過痘衣法成功接種了人痘。
不過陳德興的兒女們沒有再使用這種低效率的辦法種痘,而是由郭芙兒親自動手,替他們接種了更加安全有效的牛痘——牛痘接種術當然來自陳德興的金手指。
在陳德興的兒女和后宮佳麗們紛紛接種了牛痘之后,陳德興又將牛痘接種術教給了天道書院的醫士院,讓他們去研究大范圍推廣的方法。不過醫士院的醫師們卻花了很長時間反復試驗牛痘的可靠性和安全性,直到南征大宋的戰爭開始前,才剛剛開始向天道教道人、陸海軍軍醫和天道蒙童書院的老師傳授牛痘接種法。
而且這幫醫士院的醫師們也沒找到長期保持牛痘的有效方法,想要給人種牛痘,最好能找到一只感染了痘癥的牛、羊、豬、馬,以便提取新鮮的痘痂。
因此在整個大明全面推廣牛痘接種法,沒有個十年八年的努力恐怕是不成的。
按照陳德興的意思,牛痘接種將依托天道教、教育部和陸海軍等幾個系統展開,按照先幼再長,先軍后民的順序進行。另外,凡是前往海外天花易發地區,如南番、天竺開拓的軍民,也要優先完成種痘。
但是前往明洲的開拓者,卻沒有優先接種權——因為明洲沒有天花!
“臣周小七,拜見圣人。”
“臣楊阿過,拜見圣人。”
“臣吳逸軒,拜見圣人。”
三個陳德興一早就點名要見的明洲開拓隊的成員,這個時候已經被楊婆兒帶到了陳德興面前。
“婆兒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陳德興一揮手,讓船艙內和船艙門口的伺候人兒和侍衛全都退走。
“坐。”然后他又吩咐周小七、楊阿過和吳逸軒三人坐下。
看到三人都在艙室內的椅子上坐穩后,陳德興又道:“明洲將有大疫,乃是痘癥!”
三人聞言一愣,天道書院畢業的醫師吳逸軒脫口而道:“圣人,臣所知明洲并沒有天花啊!”
陳德興點了點頭,沉聲道:“正因為沒有,所以才會有大疫,乃是前所未有之大疫!”他目光炯炯地看著眼前這個相當年輕的白面書生般的醫師,“吳卿,你不要質疑朕的預言,你要做得就是在大疫來臨之時,保住我們在明洲的力量!保住能為我們所有的少數明洲土著。”
“臣知道了。”吳逸軒不敢再質疑圣人,忙起身領命。
陳德興又看著周小七和楊阿過,他們兩人還有吳逸軒,以及陪同他們三人前往明洲的女人,都種過牛痘了,倒不用擔心他們在明洲中招。不能履行自己交代的特殊使命——向明洲土著宣傳瘟疫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