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百變丹
梟陽山上，聳立著一座高大的白塔，直指云霄。
無忌站在塔上，看著王宮前空蕩蕩的山路，眉頭緊皺。林子月站在他的身后，百無聊賴，不時的往嘴里扔一顆歸元丹，咯嘣咯嘣的嚼著正歡。
“哥，不用擔心。紫月森林九大部落，羽民、防風、夸父三國都會支持你，梟陽國更不用說，你已經掌握了實力最強的四個，還怕剩下的那幾個不聽話？”
“我不怕擔心他們不聽話，大難面前，誰也不能獨全。我擔心的是，他們死得沒有意義。畢竟這不是他們的戰爭。”
“誰說不是，讓夏侯矮子殺過來，他們還能這么自在的生活嗎？北方大寒，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會進入一個冰川時代，秦人肯定會涌向紫月森林，搶奪我們的土地，殺死我們的子民。沒有人可以在這場戰爭中獨善其身。要想活下去，只有拿起武器，擋住秦人，守住這片森林。哦，不對，他們現在叫魏人了。不管他們叫什么吧，反正是敵人。”
無忌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林子月與他關系匪淺，羽民國又一直處于與秦人作戰的前線，她能夠毫不猶豫的支持自己，并不意外，可是那些處于二線，一直沒有與秦人正面作戰的部落能不能認識到這一點，實在是個問題。
從之前的溝通之中，他已經感覺到了一些排斥心理。
皇太后嬴若英決定立嬴亦然為帝，繼續高舉大秦的戰旗，請各部落的頭領來觀禮，同時商量與魏人——如今中原的帝國已經不能叫大秦了，夏侯孟德的國號為大魏——作戰的問題。結果反應很冷淡，好幾個頭領態度很不積極，甚至有一些反對之聲。
無忌為此憂心忡忡。紫月森林的九夷部落本來兵力就有限，如果不能團結一致，甚至再起內訌，很難抵擋魏軍的攻擊。他更擔心的是錯過了時機。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無法找到大陸衰敗的原因。到了那時候，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隨著大陸一起滅亡。
這是他第一次無法后退，無法逃避。
“大國師？”塔下響起老巨人汪西城的聲音。無忌扶著欄桿，向下看了一眼。見老巨人和羽民國師林獻之站在塔下，正仰著頭向上看。這座塔是為他建的，對于老巨人來說，這座塔太小了，他根本鉆不進來。
“汪國師，有何吩咐？”
“哈哈哈…大國師，如今你已經是九夷部落的大國師，我哪里還敢吩咐你。我和林國師商量了一個辦法，想請大國師拿個主意。大國師能下來一趟么？”
無忌摸了摸頭，應了一聲。林子月笑了。“你啊，還是不適應這個身份，什么時候習慣了這個身份。真正以大國師的角度考慮問題，現在的很多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也許吧。”無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子月。在這些問題上，他的確很天真，不僅無法和嬴亦然相比，就連林子月都比他強不少。
下了塔，無忌剛走出塔門。汪西城就開門見山的說道：“大國師，我聽說你用一種陣法。讓羽民王擁有了變形能力？”
無忌點點頭。“沒錯，不過那不是陣法，而是一種祭舞。”
“那你能不能用一種祭舞，能將我們九夷部落的戰士也擁有變形能力，發揮出更強大的戰斗力？”
無忌想了想。“應該可以。理論上說，任何人都具有變形能力，只是能不能激發出來的問題。不過，我不知道哪種祭舞可以讓你們變形，要找到這種祭舞，需要大量的時間去試。而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汪西城撓著白發蒼蒼的大腦袋，把目光投向林獻之。
林獻之說道：“如果不是變形，而是提升我們的境界呢？我聽汪國師說，寂寞塔能夠幫助修行，現在各部落都有寂寞塔，最大的寂寞塔就在梟陽山，我們也許可以利用這座寂寞塔閉關，快速提升實力。”
無忌眼神微縮，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想要和平解決問題，希望恐怕不大，最后還要靠實力說話。利用寂寞塔，在短時間內迅速提升支持他的四國實力，威懾、誘惑那些觀望的部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行。不過，梟陽國的寂寞塔雖然大，卻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閉關的最好場所是雪山。”
“為什么？”汪西城不解。
“修行的第一步，是冥想。雪山是最好的冥想場所。”
“那…我們巨人怎么才能去雪山？”
無忌也有些為難。像林獻之這樣的普通人可以用巨鷹之類的飛禽帶到雪山去閉關，巨人可不行，沒有一種鳥類可以馱得動巨人這樣的龐然大物。如果讓他們步行去雪山，一來一回就要幾個月，而且以他們龐大的身體，路上需要的食物也將非常驚人，后勤補給就是一個大問題。
“如果雪山就在這里就好了。”汪西城遺憾的說道。
無忌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問題。他當然沒辦法把雪山搬到這里來，可是除了雪山之外，還有一個地方非常適合靜坐冥想，那就是地道。林子月曾經在梟陽國地下的密道里靜坐了幾個月，最終領悟道境，練就驚聞。她能做到，汪西城他們應該也可以。
如果密道里的溫度也像雪山一樣冷，那就再好不過了。
無忌又想到了天池水。紫府山的天池水就冷得讓人吃不消，如果能在梟陽國地下找到相似的水，引入密道，將密道的溫度降下來，就可以將密道改造成閉關圣地。
“汪國師。你知道地下哪里有冰泉嗎？”
防風巨人擅長施工，對地下的情況最熟悉不過。汪西城一聽無忌的話，就知道了他的意思。立刻拍著胸脯說道：“大國師放心，給我幾天時間，我肯定能找到一處冰原，并引到密道里。”
“有勞汪國師了。”無忌感激的說道。
汪西成哈哈大笑。林獻之卻有些不解。“閉關去雪山，我可以理解，到密道里，我也可以理解。為什么要冰泉？”
無忌笑了。他大概能猜得出其中的道理，但是要想向林獻之解釋清楚，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想了一會，用一種似是而非的理論說道：“大秦有一種理論，天一生水，萬道由水而生。所以必須有水。而五行之中，水的方位在北，北方是最冷的地方，所以需要溫度極低的水。”
林獻之眉頭一皺。“我明白了。按五行方位來說，我羽民國為木性，木得水乃生，所以子月必須經過閉關冥想，通悟水性，才能真正明悟道境。她現在脾氣暴躁，實際上不是病，而是進入道境后的自然反應。木盛則生火，她正在向火系演化。”
無忌和林子月互相看看，啼笑皆非。林子月雖然不懂這些理論，但是她和無忌相處日久，一看無忌的神情就知道他是在敷衍林獻之，沒想到林獻之居然自己想出一套理論，并且說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林獻之渾然不覺，神色欣喜。“箭圣之上是箭神。箭神只有一境，號為驚心。心者火也。莫非是說悟了火性，才能真正成就箭神？子月，你可得好好用功啊。如果能成為箭神，別說幾百萬魏人，就算是幾千萬，又能如何？”
林子月很無語。林獻之顯然想多了。成為一個箭圣都費了這么多周折，成為箭神有多難，只有天知道。
汪西城不負眾望，帶著幾十個巨人工匠，在地道里搜尋了三天，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裂縫中找到了冰泉。
這股冰泉雖然不像天池水那樣寒冷刺骨，卻比地面水涼許多。不用將手伸入手中，只要坐在水邊，就能感受到那絲絲寒意。
無忌請汪西城精心設計了一番，在寂寞塔的正下方建了十幾個密室，有大有小，大的能供巨人盤腿而坐，小的只能供普通人靜坐冥想。為了接引寂寞收集的元氣，他又讓汪西城在地下修筑了一段隱形的塔，一直接引到密室上方。
費了十幾天功夫，密室修筑完畢，汪西城和林獻之作為試驗者，第一個坐了進去。
在一天一夜的漫長等待之后，無忌見到了神情有些勉強的汪西城。
“很冷，不過元氣非常充沛，而且很安靜。除了開始有些不習慣之外，感覺非常好。林獻之都不想出來了，要不是通知你們，我也不想出來。讓我坐上一個月，我有可能升至盾宗巔峰，甚至有機會沖擊盾圣。”
說了幾句，汪西城就忙不迭的回了密室，連無忌叫他都不答應。
無忌和林子月又驚又喜。汪西城是九夷部落中最有長者風度的國師，他如此留戀剛建成的密室，說明這個密室真的有用，有可能讓汪西城突破多年的瓶頸，進入盾圣境。
如果真能成就一個盾圣，那他們的實力就又增強了一分。
無忌不敢怠慢，立刻進入寂寞塔，和遠在臥虎鎮的嬴亦然取得了聯系，將這個好消息轉告給她。嬴亦然聽了，也非常高興。兩人商量之后，決定由嬴亦然率領禁衛營護送皇太后嬴若英趕到梟陽山，做為第一批閉關的人選。
如果真要以武力解決問題，無忌安排給嬴亦然的親衛營無疑將是核心力量。不論是汪汪還是林子羿，又或者是率領八十名梟陽巨人的傻九，都應該擁有最強的實力。
嬴亦然要從臥虎鎮趕到梟陽山，至少需要一個月。為了充分利用這段時間，無忌找來了梟陽王傻二沙如海，讓他精選幾個忠誠可靠的部下，進入密室閉關。
安排好梟陽國的事務后，無忌留下林子月守護梟陽山，自己化作一只巨鷹，飛往流玉宮。
三千多里的路程，無忌全力施為，只用了大半天時間就飛到了。他落在雪峰之上，不等回報，大步流星的走進了流玉宮。
施玉羚正斜倚在冰椅上看書，聽到腳步聲，她非常驚訝。“無忌，你怎么來了？”
“姊姊倒是清閑啊。”無忌笑道：“沒做菜，不修行，看起小說來了。”
施玉羚不好意思的將書收起。“你們都忙，又不來吃飯，我做了給誰吃？”
“那現在有事了。”無忌坐在書案前，拿過紙筆，寫了起來。一會兒之后，他將紙推給施玉羚。施玉羚看了一眼：“這是什么，看起來和歸元丹很像，卻又不完全相同。”
“百變丹。”
“百變丹？”施玉羚倒吸一口冷氣，又驚又喜。“這就是百變丹？”
“是的，我早就悟出了百變丹失效的原因，但是一直沒有公布，就是覺得咸陽危在旦夕，怕百變丹和歸元丹一樣流布出去，無法控制。現在形勢明朗了，我知道誰可以信任，誰不可以信任，這才把百變丹的秘密寫出來。”
施玉羚捧著百變丹的圖解，百感交集。
“姊姊，你是除我之外，第一個知道百變丹秘密的人。”
施玉羚抹抹淚珠。“我知道，我只是有些遺憾。我父親在世的時候，一直試圖破解百變丹失效的原因，卻不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如今他的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
無忌有些慚愧，卻不后悔。以當時的情況，他如果將百變丹的秘密告訴施正清，只會讓施正清死得更快。
“姊姊，我需要大量的百變丹。”
“不管你要多少，都要等我把煉制工藝試制出來。”施玉羚皺起了眉。“那么多先賢都未能破析其中的秘密，我要想試出正確的工藝，恐怕也要費一番手腳。無忌，我怕是不得不入道了。”
無忌很是無語。入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施玉羚卻一直不肯入道，真是無法理解的心態。
“姊姊，要我幫你嗎？”
“當然需要。”施玉羚的眼神有些失落。“一旦入了道，可就真做不成母親了。無忌，我真有些舍不得呢。可是，不入道又如何呢，你已經入了道，我不入道，也是孤掌難鳴啊。”
無忌長嘆一聲，伸手將施玉羚摟在懷中。
“是我耽誤了姊姊。”
施玉羚摟著無忌的脖子，迎了上來。“難得你一個人來，就好好的補償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