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嚇了一跳,本能的伸手亂推。△,
觸手處一片溫香滑膩,伴隨著一陣尖叫。
無忌雙手亂揮,將撲到自己身上的東西甩開,向后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面。伸手一摸,手感光滑,還帶著一絲暖意,這才發現自己坐在一張床上。
圍著他的是一群女人,有老有少,有美有丑,老的六七十,小的只有幾歲。但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衣衫不整,大部分都穿著薄紗似的褻衣,有的披著外衣,有的裹著被子,擠在一起,神情窘迫。
他化身為獨角巨獸的時候,碾平了大半個柳家,只剩下后院稍微完整一點。看樣子,這些人應該是柳白猿的家眷。她們大概沒想到柳家會被人推平,在睡夢中被驚醒,所以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
“你們誰啊?”無忌沒好氣的罵道:“干嘛打我?”
“你…你是誰?”一個怯怯的聲音在角落里響起。
“我…”無忌剛準備報上自己的名字,又閉上了嘴巴,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我是來救你們的。”無忌大言不慚的說道:“蓋無雙買通了你們柳家的人,刺殺了你們的主人柳白猿,還要將你們趕盡殺絕。我想攔住他,救你們,可是我不是他的對手。你們可有什么辦法?”
女人們面面相覷。她們都躲在這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只是聽下人說,先是有一頭獨角巨獸在柳家橫沖直撞,毀了大半個柳湖別院,又聽說柳白猿死了,是誰殺的,卻不太清楚。
不過,她們有人聽柳白猿說過,今天有天劍院的國師助陣。不用擔心性命。既然如此,柳白猿的死肯定和蓋無雙脫不了干系,至少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說法有幾分可信,合乎情理。
別的不說,這少年的武藝這么差,怎么可能是主人柳白猿的對手呢。
也許是無忌長得面善,也許是無忌年輕,看起來人畜無害,他很容易的就獲得了這群女人的信任,也獲得了難得的喘息機會。
不過。他也沒有多呆,外面不僅有蓋無雙,還有柳家的人,他們隨時會揭破他的真面目。無忌喘了幾口氣,平息了一下翻涌的氣血,沒有從正面出去,繞到另一邊,變作一只壁虎,悄悄的爬了出去。
他的巨闕劍不知道飛哪兒去了。得先找到劍再說。
雖然又一次被蓋無雙擊飛,無忌的信心卻有所增強。
至少這一次受傷沒有上一次那么嚴重。
從理論上來說,他的策略并沒有錯,搶攻讓他成功的壓制住了蓋無雙的發揮。減輕了傷害。只是蓋無雙的實力太強,他沒能完全壓制住,這才又一次的被擊飛了。
僅僅是擊飛而已,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受重傷。
這就是一個進步。
無忌伏在墻頭。環顧四周。
蓋無雙手持長劍,正在和柳家的人說著什么,看他那手勢。似乎是要那些人進去,把他從里面拖出來。
無忌嘿嘿一笑,悄無聲息地向劍匣爬去。
巨闕已經被蓋無雙撿走了,就插在他的腰帶上。他可沒把握奪回來,必須去劍匣中再取一口劍。讓他赤手空拳和蓋無雙對陣,和找死沒什么區別。
無忌輕松的爬到了劍匣旁,取出了定秦劍。定秦劍沒有巨闕粗,卻比巨闕長。原本他用得不太順手,不過現在他可以化身巨靈,用這口劍一點壓力也沒有。
將定秦劍握在手中之前,他將魚腸劍塞在了腰帶里,然后才拿起定秦劍,站了起來。
“蓋無雙,別盯著柳家的女人看了,殺了我,你可以將她們全部帶回去。”
蓋無雙驚訝的轉過頭,目光中透著一絲不可思議。“你還沒死?”
“你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強大。”無忌冷笑一聲,挽了個劍花。“想渾水摸魚,先過了我這一關。想嫁禍于我,你們這手段可不算高明啊。”
蓋無雙皺起了眉頭。無忌說得很含糊,他想辯解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再次舉起長劍,刺向無忌。
可是,有意無意之間,他的行動有了幾分氣急敗壞,殺人滅口的嫌疑。
柳家受了很大的損失,死了很多人。很多人只看到獨角巨獸碾平了柳家,看到蓋無雙一劍將柳白猿轟成了碎片,但是誰也沒看到無忌,無法將這些事和無忌聯系起來。蓋家父女看起來倒更像罪魁禍首。
蓋家父女對柳家不屑,這不是什么秘密。
柳白猿和殷從周之間的協議,卻是一個真正的秘密,知道的人有限。
現在無忌又說蓋無雙嫁禍于他,這挑起了更多人的疑心。他們互相看看,再次將目光轉向了蓋無雙。
蓋無雙心知肚明,卻不屑反駁,更不知如何反駁,只是將怒火傾泄在無忌頭上,一劍刺來。
重如山!重字劍意全面展開。
無忌早有準備,劍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斜斜飛起,避過了蓋無雙的一劍,長劍一揮,如一泓秋水,刺向蓋無雙后背。
蓋無雙有些意外,卻不慌亂,橫移一步,避開了無忌的一劍,長劍微斜,劍勢突變,仿佛一片羽毛,迎向無忌的定秦劍。
無忌眼神一縮,中途撤回長劍,像一塊隕石,垂直下落。
蓋無雙的長劍從他頭頂掠過,“嘩啦”一聲亂響,兩根柱子被他的劍意砍斷,屋面傾斜,瓦片嘩啦啦的往下落,砸得啪啪作響。
無忌劍尖一抖,挑起一片瓦,向蓋無雙的面門砸了過去。
蓋無忌身體微側,讓開了這片瓦。他雖然不怕這片瓦,可是堂堂天劍院國師,被瓦砸中,總是沒面子。
無忌卻不停手,接二連三的挑起瓦片向蓋無雙砸去,趁著蓋無雙躲避的功夫,他一面狂奔。一面大叫:“還不救人,你們這些傻猴子…”
柳家人如夢初醒,紛紛跑向那些女眷躲藏的地方。
無忌這么一喊,立刻化身為救柳家而奮不顧身的英雄,蓋無雙自然成了惡人。這種顛倒黑白的結果讓蓋無雙郁悶異常,險些噴出一口老血。他勃然大怒,不顧柳家人如何看他,縱身躍起,向無忌追去。
無忌一邊跑,一邊喊。同時躲避著蓋無雙的攻擊。他根本不與蓋無雙正面對抗,而是一路狂奔,專往柳家尚算完整的宅院跑。
他是原人,從小打架就不以正面作戰為主,逃跑是家常便飯,在運動中消滅敵人是他的拿手好戲。
蓋無雙卻是劍客,而且是天下無雙的劍客。自從完成大圓滿之后,他就很少與人纏斗,臥牛之地、數息之間就能解決對手。方寸之間的步伐變化。他爐火純青,可是這種長距離的追殺,卻不是他的長項。
他緊追不舍,卻一直無法追上無忌。幾次出劍,沒能傷及無忌,卻將沿途的柳家屋舍毀得面目全非。
蓋無雙氣得眥睚欲裂,卻無可奈何。
無忌可以不顧體面的逃跑。甚至為了逃脫而連滾帶爬,他卻不能不顧自己的身份。
看起來,他占盡了上風。無忌很狼狽,可是他卻始終無法將無忌斬于劍下。這更坐實了一個事實:無忌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可能在他的嚴密保護下刺殺柳白猿。
那么問題來了,柳白猿究竟是死在誰的手里?
蓋無雙也知道這個問題,可是他卻沒法解釋,只能憋著一口氣,一定要將無忌斬于劍下。
大失形象的追逐,無形中慢慢積累的郁結,讓蓋無雙的心境產生了難以察覺的動搖。連他自己都意識到氣息有些紊亂,步伐也失去了從容。
可是他不肯放棄,也不能放棄。他依然有足夠的信心擊殺無忌,贏得最后的勝利。
而且必須如此。
無忌對此心知肚明。他同樣沒有放棄,繼續豕突狼奔,同時開啟開門,瘋狂的吸收著天地元氣,為最后一刻的到來做好準備。
無忌帶著蓋無雙在柳家后院轉了個遍,不敢有絲毫疏忽,一次次躲過蓋無雙的攻擊,滿頭滿臉都是泥,頭發披散在臉上,神情極其狼狽。不過,他從蓋無雙的呼吸和心跳中,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東西。
蓋無雙的心性正在變得浮躁,他的氣息也不再沉穩,出現了那么一絲絲紊亂。數擊不中,讓他的信心也受到了挫傷。他不再是那個一劍在手,無懈可擊的大圓滿境劍客。
無忌沒有急于反擊,他引導著蓋無雙,將兒家最后幾個完整的院落變成了廢墟,這才重新奔向前院。
遠遠地,他看到了嬴自清和令狐敏之等天書院弟子,還有一丈紅師兄妹三人。
他突然停住了逃跑的腳步,返身面對蓋無雙,大義凜然的喝道:“蓋國師,枉你堂堂一院國師,竟做出這等下作之事。身為天書院弟子,我雖然武藝低微,卻不能見死不救。你要殺人,先過了我這一關。”
蓋無雙氣得眼睛都紅了,二話不說,舉劍就刺。
無忌不閃不避,舉劍迎了上去。
兩劍相交,蓋無雙的劍意如濤,一下子卷走了無忌手中的定秦劍。他非常意外,無忌與他對劍兩次,雖然都被擊飛,卻是硬碰硬,毫不示弱,怎么這一次卻弱得連劍都握不住。
難道他已經耗盡了力氣?這倒是完全有可能。連自己都覺得氣息不穩,他肯定更不濟了。
就在蓋無雙詫異的一瞬間,無忌閃身撞入蓋無雙的懷中,同時借著身體的掩護,拔出了腰間的魚腸劍。
蓋無雙本能的閃身躲避,同時伸出左掌,抓向無忌。
他抓住了無忌的手,連同無忌藏在手中的魚腸劍。
鋒利的魚腸劍輕而易舉的洞穿了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