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無忌幾乎無法堅持的時候,一輛馬車急馳而來。
無忌深吸了一口氣,豎起巨闕,放棄了攻擊,及時擋住了謝廣隆翩若驚鴻的一刀,微微一笑。
馬車尚未停穩,一個中年人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大聲叫道:“七師兄,看到小師妹沒有?小師妹闖出靖室,到天書院來了。”
謝廣隆一愣,舞動雙刀,封住門戶,一躍丈余,跳出了戰圈,大聲道:“秦九,你說什么?”
無忌扶劍而立,汗如雨下,氣喘如牛,卻笑容綻放,滿心歡喜。不僅是因為戰斗終于結束了,而且因為他認識這個中年人,在考場的時候,他曾經“送”了此人一顆歸元丹。
現在,該是討債的時候了。
謝廣隆愣了半晌,臉色非常難看。
眼看著取勝在即卻被打斷,也就罷了,小師妹闖進了天書院,這可是大事。
天書院是能隨便進的么?
既然無忌還好端端的站在這里,那么小師妹的下場可想而知,肯定是被人抓住了。有這么一個重要的人質在手,天劍院還能和天書院從容地交涉嗎?
謝廣隆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小師妹這么魯莽,不會和我勸她的那幾句話有關吧?
∮★長∮★風∮★文∮★學,ww∨w.c∞fwx.ne≠t謝廣隆收起雙刀,交給侍從,大步走到無忌面前,拱手施禮。“師兄,敢問我小師妹蓋紅,是不是…”
一聽謝謝廣隆的話,無忌就笑了起來。不論是年齡,還是級別,謝廣隆都比他高,根本沒必要叫他師兄。這么客氣,其實就是心虛了。
“沒錯,你小師妹就在院中,她剛剛砸了我的房子。還把天書院砸得一團糟,我師兄正在計算損失,準備向你們天劍院索賠呢。”
謝廣隆一聽,冷汗就下來了。一丈紅不僅和無忌交了手,還砸了天書院,這禍闖得可真大的。我的天啦,她在靖室里呆了幾天,究竟悟到了什么?看起來不像劍意啊。
“師兄,我師妹…”謝廣隆看看無忌,想問問無忌和蓋紅有沒有交手。結果如何,蓋紅有沒有受傷,一時卻不知道怎么措詞。這時候似乎應該先問人家的損失吧?
“放心,你師妹死不了。”無忌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舉起巨闕劍,巨闕卻紋絲不動。他只得咧咧嘴,強作鎮靜地笑道:“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別的事先放一邊…”
謝廣隆苦笑一聲,連連搖頭。他知道無忌根本無力再戰。他可以輕松地獲勝。可是打敗了無忌,固然一時爽快,小師妹恐怕就要受苦了。
“師兄手下留情,我甘拜下風。師兄。我能見見我小師妹么?”
“這樣啊?”無忌勉為其難的放下了巨闕劍,轉頭看向令狐敏之。令狐敏之連連點頭,示意無忌答應謝廣隆的請求。無忌擺擺手:“索賠的事由我大師兄負責,你跟著令狐敏之去見我大師兄吧。”
謝廣隆松了一口氣。再三致謝,跟著令狐敏之進了天書院。
無忌看看秦九,笑了一聲。將巨闕交給石頭,轉身走了。
秦九莫名的打了個哆嗦,涌起一陣強烈的不安,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無忌沒有進天書院。
天書院里的小院已經被一丈紅砸爛了,一時半會的修不好。他回到了施家送給他的住宅。
一進門,無忌就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與謝廣隆一戰,幾乎耗盡了他的元氣。他虛弱之極,早在天書院門口的時候,他就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礙于身份,又怕讓秦九看出破綻,這才勉強支撐。現在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他再也支撐不住了。
“快,快!”嬴敢當大聲招呼道:“把他扶進去。”
林飛搶上前去,扛起無忌,奔進了內院,將無忌放在床上。
無忌雙目緊閉,氣若游絲,一動不動。
小紫月一看,“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嬴敢當大叫道:“別哭了,趕緊讓開。倪嬸,趕緊搭個脈,檢查一下有沒有傷。”
聞訊趕來的倪玉蘭應了一聲,分開眾人,上前給無忌檢查。
眾人屏住呼吸,誰也不敢大聲,生怕干擾了倪玉蘭。連小紫月都捂住了嘴巴,淚眼汪汪的看著無忌。
倪玉蘭的額頭沁出了汗珠。
過了片刻,她站了起來,給林飛使了個眼色。“阿飛,你檢查一下,看看主人有沒有外傷。”
林飛上前,翻轉無忌的身體,仔細檢查,每一寸皮膚,每一塊骨頭,都小心的捏過。反復查了兩遍,這才說道:“沒有外傷,骨頭也沒事。”
倪玉蘭松了一口氣。“那應該只是元氣消耗過大,多休養,注意調養,不會能什么大礙。”
“陽陽,你趕緊去天然居,告訴施姐姐,提前支取一些歸元丹,再拿一些補藥來。”嬴敢當大聲吩咐道:“注意,走路慢一點,不要匆忙。如果有人問起,就說無忌戰勝了謝廣隆,要請施姐姐來設宴慶賀。”
景小陽應了一聲,出門去了。
在嬴敢當的安排下,眾人忙而不亂,井井有條,情緒也漸漸的穩定下來。
一個時辰后,施玉羚趕到,帶來了滿滿一匣歸元丹和大量的食材。喂了無忌兩顆歸元丹之后,無忌慢慢醒了過來。
看著神情緊張的眾人,無忌吃力地笑了笑。“我沒事,你們不用這么緊張。”
“現在是沒事了,剛才差點把人嚇死。”一直陪在一旁的嬴敢當松了一口氣,夸張地拍著胸口。“要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不僅沒有大樹可以乘涼,只怕我母后和妹妹都不會放過我。”
無忌笑了笑,沉吟片刻。“原來這就是玄境六階的實力,不知道亦然現在是幾階了。”
“我妹妹可不像你,本事不大,膽子不小。她有龍驤軍團護著,誰能傷她。”嬴敢當撇了撇嘴。“怎么樣,不覺得自己天下第一了吧?”
“是啊,這次有點托大了。”無忌點點頭。“不過,謝廣隆怎么會突然變了風格。他現在的刀意不像是雄獅,倒像是毒蛇啊。”
嬴敢當眨眨眼睛。“你用功的時候,他也沒閑著,而且…他的幫手比你的幫手強。”
無忌不解。
“他有蓋無雙指點,你只能靠自己揣摩,這能一樣嗎?”
無忌想了想,搖搖頭。“不對,他沒有施展什么特別精妙的招數,只是刀意變了,多了幾分靈氣。”他看看嬴敢當。“他這幾天,不會也是請人鼓琴,專攻刀意吧?”
“很顯然啦。”嬴敢當苦笑道:“而且,為他鼓琴的人很可能就是天音院國師,彈的應該是《流水》,我從他的刀意里能看得出來。”
無忌愣了片刻,半晌無語。
天音院國師替謝廣隆鼓琴,幫他悟流水之意?這顯然不是謝廣隆自己能得到的,就算是蓋無雙出面,只怕也未必請得動鐘大希本人。
嬴敢當尷尬的低下頭。“無忌,我先生就是個彈琴的。如果天策院國師出面,他不能推辭的。無忌,你要面對的從來不是蓋無雙一個人,更不僅僅是天劍院,而是除天書院以外的六院。”
無忌覺得有些不對。
“難道天戎院也是天書院的敵人?我看蒙國師很支持大國師啊。”
“蒙自力支持大國師,那是私誼。天戎院與天書院對抗,那是公義。等哪一天你面對蒙自力的時候,蒙自力絕不會手軟的。他可以欣賞你,但是絕不會輕易的讓天書院重新崛起,成為七院之首。”
無忌大吃一驚:“蒙國師…會對付我?”
嬴敢當點點頭,剛要說話,外面傳來令狐敏之的聲音。
“最可能動搖帝國基礎的就是四大軍團,直接控制四大軍團的就是天戎院。天書院衰弱了,還有天戎院,天戎院衰落了,帝國隨時可能分崩離析。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帝國,蒙自力都不會輕易讓步。”
說著,令狐敏之走了進來,看看嬴敢當:“七皇子,我說得對么?”
嬴敢當點了點頭,長嘆一聲。
無忌的腦子有些亂。他一直以為天戎院是天書院的盟友,上兩院聯合起來對付下五院,蒙自力又一直對他青眼有加。現在看來,情況遠比他想象的復雜,至少天戎院和天書院的關系并不僅僅是盟友這么簡單。
果然,大國師說得沒錯,人心惟危,道心惟危,人心比天書還要復雜。
“你怎么來了,和天劍院交涉得如何?”
“損失已經統計出來了,大國師不敢一個人做主,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令狐敏之說著,拿出一份清單,推到無忌面前,手卻按在上面,遲遲沒有挪開。他盯著無忌的眼睛,欲言又止。
無忌看看他,又看看他手壓著的清單,搞不清他的意思。“你想說什么?神神秘秘的。”
令狐敏之咂咂嘴,有些失望。嬴敢當撇撇嘴。“他的意思是你就不要看了,由嬴自清全權處理吧。要不然,嬴自清會不高興,你會腹背受敵。”
無忌恍然大悟,有一種說不出的挫敗感。他在為天書院拼命的時候,嬴自清卻要和他爭權?
無忌縮回了手,沉默良久,嘆了一口氣。“把歸元丹賠給我,其他的…由大師兄全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