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異象
“不僅蓋國師，連我也覺得有些失望。”秦濟世微微一笑，接過了大國師的話。“如果他不是一個原人，那該多好啊。就算將來成就有限，不能到達巔峰，也能為天書院增加一個登堂級弟子。”
殷從周點點頭，立刻應和。“是啊，最近三百年，天書院只出過七個登堂級弟子，幾乎沒有兩個登堂級弟子同門，如果現在出現一個，也算是難得的盛況，值得好好慶賀一下。大國師，你說呢？”
“可不是呢。”蓋無雙也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聲。“如果有兩個登堂級弟子，大國師不圓滿也圓滿了。也許陛下都要來賀一賀，到時候我毛遂自薦，舞一趟劍，為大國師賀。”
“是嗎？”殷從周眼睛一亮，做出一副驚喜的樣子。“能看到蓋國師舞劍，可是難得的喜事。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恐怕殷國師要失望了。”秦濟世冷笑一聲：“據我所知，寂寞塔雖然神奇，卻還沒有讓一個原人擁有變形能力的先例。除非大國師打破古制，要招收一個原人入院，殷國師怕是看不到蓋國師的劍舞了。”
“哈哈，那就算了。”殷從周笑容滿面。“劍舞固然難得一見，也不能因此打破古制。大國師是主持禮法之人，怎么會如此草率呢。”
≈∷長≈∷風≈∷文≈∷學，w□ww.c▼fwx.ne∷t聽著殷從周等人的冷嘲熱諷，明槍暗箭，大國師臉色陰沉，一聲不吭。
她知道殷從周等人的用意。就算無忌通過了寂寞塔的考試，也無法通過第三輪測試。他沒有變形能力，這已經不是什么秘密，殷玄知道，令狐敏之也知道，殷從周等人當然也知道。
可惜啊。
嬴自清收起沙漏，結束了對無忌的計時。時辰已到，再計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沒有人抬頭去看無忌所在的寂寞塔。以他們的境界。不用看也知道那座寂寞塔現在沒有動靜，無忌已經順利的通過了這一輪考核。
雖然意外，卻改變不了任何結果。
殷從周面露遺憾之色，嘆了一聲：“真是可惜。我修行四十年，見過無數天資聰穎的年輕人，如此心性的倒是第一次見，卻偏偏不能進天書院，著實令人扼腕。秦國師，我看此考生醫術精湛，如果你愿收他為弟子。也許能將你的醫術發揚光大。”
秦濟世微微頜首。“誠如殷國師所言，如果大國師愿意割愛，我倒是非常愿意將他收入門墻的。”
大國師冷笑一聲：“考生尚未完成考試，你們就急著宣布他失敗，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殷從周一拍額頭，自責不已。“大國師見諒，我等著實有些失禮了。這寂寞塔是天書院的，我等知之甚，胡亂議論。的確不該。敢問大國師，寂寞塔是不是還有百變丹的功效？”
大國師明知此時爭辯無益，只會自取其辱，可是在殷從周等人的冷嘲熱諷下。還是忍不住反唇相譏。
“我雖然不知道寂寞塔有沒有百變丹的功效，不過此考生驚人之舉甚多，尚未弱冠，便能破析歸元丹。又從紫府山安然歸來，寫出天書，如果說他再有什么驚喜。我一點也不會感到意外。”
秦濟世和蓋無雙臉一紅，沒好意思再說什么。殷從周卻不以為然，輕笑一聲。
“誠如大國師所言，此考生著實是個奇才。不過，他沒有變形能力，終究不能進天書院。如果他出塔的時候能再給我們一個驚喜，哪怕只是多出一只耳朵，我也愿意網開一面，成全大國師的愛才之心。”
蓋無雙也沉聲道：“我贊成殷國師的提議，只要此考生能夠略具變形能力，哪怕是豬狗一般的普通命格，我也愿意網開一面，同意他通過考核，成為天書院登堂級弟子。”
大國師大怒。天書院對命格的要求極高，登堂級以上弟子通常只在龍鳳龜麒等四靈中選擇，退而求其次，也得是狐貍一類的靈物，軍中最為欣賞的虎豹都看不上眼，更何況是豬狗一類的普通命格。
更讓人可氣的是，蓋無雙明明知道無忌是原人，沒有變形能力，說這種話等于罵無忌豬狗不如。這種近乎罵街的話從一個國師口中說出來，簡直有失身份。
罵無忌，就等于罵大國師，大國師豈能容忍。
大國師臉一沉，就要發怒。蒙自力連忙搖搖頭，哼了一聲：“蓋國師，天書塔下，考生面前，當慎言慎行。變形能力固然有助于修行，可是沒有變形能力，一樣能修成大圓滿的人也不少。蓋國師宜放寬眼量，莫被人笑話，辱沒了先人。”
蒙自力發話，蓋無雙頓時啞火了，臊得滿面通紅。
以變形能力論高下，是第一任大國師創立天書院之后的事。在此之前，并不存在變形這回事。他的先祖蓋聶就沒有變形能力，或者說沒有激發變形能力，依然成為一代劍圣。
如果把原人罵作豬狗不如，打擊面就太大了，在座所有人的祖先都在其中。
蒙自力一句話把蓋無雙堵了回去，鎮住了場面。大國師非常感激，向蒙自力點頭致意。
殷從周冷笑一聲，撫須不語。他意識到蒙自力這句話是有感而發，恐怕不僅僅是針對蓋無雙。
難道他要建議大國師引用帝國之前的例子，援引一個原人進入天書院？
殷從周站起身，剛要說話，蒙自力忽然站了起來，緊接著，大國師也站了起來，看向考場，面色驚愕。
寂寞塔內，光芒萬道。
無忌雙目微闔，盤腿趺坐，雙手拇指相對，置于腹心，身體挺直，頭如懸石。
頭心、手心、足心，五心朝天。
一道道光芒從他體內射出，照亮了寂寞塔的內壁，也照亮了他的面龐。
這些光很明亮，卻不刺眼，溫潤如玉。
這些光變換著顏色，七彩如虹。閃動不停。
在這七彩霞光的照耀下，天地元氣云蒸霞蔚，有如實質，圍繞著無忌的身體旋轉，川流不息，就像一群忙碌的工人改造一座摩天大廈，要將它改頭換面，脫胎換骨。
元氣旋轉摩擦寂寞塔的石壁，石壁也亮了起來，露出一層蜂窩狀的結構。大量的元氣從蜂窩里涌出來，匯入旋轉的氣流之中，出入無忌的身體，沖刷著無忌的每一條經絡、每一絲血肉、每一寸肌膚。
在元氣的沖刷下，無忌的身體似乎變得透明起來，在這個骨肉虛化的身體中，經絡卻變得異常清晰。
在這些大大小小，粗細不等的經絡中，督脈最為明顯。就像一根立柱，頂起了整個穹頂，與之相比，壬脈顯得非常纖細。幾乎無法讓人相信它們同屬一個周天。
督脈彎曲如弓，在最高點處，有一團光，就像是由督脈挑起的燈籠。
在整個身體中。這團光最為明亮。仔細分辨，依稀能看到這團光是由無數的亮點組成。這些亮點并非一成不變，而是明滅不定。只是同時亮起的點太多，所以一眼看去，仿佛就是一團恒定不變的光暈。
在不同的亮點之間，有一道道微光乍現乍滅，如同閃電劃過天際，流星劃過夜空。
由天地元氣組成的云霧翻滾著，沿著不同的經絡涌入這團光暈之中，光暈越來越大，越來越亮，顫動著，搖晃著，亮度也發生了變化，仿佛電壓不足的燈泡。
更多的元氣受到了吸引，瘋狂地涌入光暈。
大國師眼睛瞪得溜圓，嘴唇微張，兩只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仿佛在暗暗用力。
如果有人注意她，肯定會發覺她的神情不對。
皇后的身體雖然沒有露出原形，可是她的神情卻在不經意間暴露了自己的性別。
不過，此時此刻，殷從周等人的注意力都被考場上的異象吸引住了，都盯著寂寞塔，沒有人注意她。
七位國師中，境界最低的就是皇后扮的大國師。經過無忌幫她疏通經絡，又服用了大量的歸元丹之后，她眼下的境界和大國師在世時一樣，玄境七階，其他人都是玄境九階。
即使是玄境七階，在這么近的距離，也足以感受到天地元氣的變化。
對于蒙自力等玄境九階的大圓滿高手來說，他們已經不僅是感受到的問題，他們幾乎能用肉眼看到天地元氣的流動。
就在他們的眼前，寂寞塔出現了明顯的元氣波動。一道道天地元氣從寂寞塔上溢出，就像受到了強烈的吸引，又像是被人強行抽出，匯成了道道溪流，涌向其中一座寂寞塔。
一座離七位大國師最近的寂寞塔。
一座從考試開始就沒有發出動靜的寂寞塔。
一座封閉著那個最特殊的考生無忌的寂寞塔。
大量的元氣從數十座寂寞塔中被抽離出來，匯入這座寂寞塔，消失得無影無蹤。寂寞塔附近的人都覺得境界有些不太穩定，仿佛有一個說不清的力量正在強行汲取他們體內的元氣。
蒙自力等人不敢怠慢，連忙收攝心神，穩住境界，以免元氣外泄。他們境界高明，氣隨意動，及時將外泄的元氣納回氣海，牢牢守住。
大國師剛剛升階，境界尚不穩固，又心慌意亂，突遭變故，還沒來得及反應，元氣突然狂泄不止，臉色煞白。蒙自力就站在她身上，見她神色不動，橫身擋在她的面前，又大又厚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肩上，鎖住了她的氣機。
外泄的元氣仿佛被一道壩攔住，勉強穩定下來。
大國師感激的看了一眼蒙自力，心有余悸的坐了回去，閉目調息，汗如雨下。
接受了大量的元氣灌注，寂寞塔亮了起來，變得有幾分透明。
一個盤腿趺坐的人影，在半透明的寂寞塔內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