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青斂翅落下,離地丈余的時候,變回人形,輕巧無聲的站在了馬車旁。馬車沒有停,他隨著馬車一同前進,步調一致,仿佛他一直就這么走著。
車窗拉開,殷玄的臉露了出來,淡淡的問了一聲:“如何?”
“回稟將軍,一切順利。”蓋青微微頜首,聲音平靜中帶著恭敬,把出使梟陽國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后說道:“那兩個目標已經被困在梟陽國地牢,那個原人也正在趕往梟陽國,三天后可到梟陽之山。”
殷玄劍眉一挑:“他的身體怎么樣?”
蓋青眼中露出幾分不解之意。“他現在行動自如,看不出有傷在身,說話中氣也很足,看不出曾經受過重傷的樣子。屬下也覺得很奇怪,這才趕回來報個信。”
殷玄轉過臉,和令狐敏之交換了一個不解的眼神:“難道他手里還有百變丹?”
令狐敏之沉吟片刻,探頭問了一句:“蓋青,你可曾聞到他身上有什么異常的氣味?”
蓋青搖了搖頭:“回稟先生,屬下特地在下風口聞了好一會,沒有聞到任何異常的氣味。”
“這就奇怪了。”令狐敏之目光閃爍,過了好久,才苦笑道:“玄之,他去梟陽國,也許別有用意,并非借道這么簡單。”
殷玄“嗤”的笑了一聲:“怎么,你還擔心他能把那兩個目標救出來?如果真是這樣,那梟陽國的戇巨人也真是傻到家了。”
“不可不防啊。”令狐敏之靠在車壁上,輕嘆一聲:“他總是能給人意外,誰敢說這一次就不會呢。玄之,輕敵的情緒可不能有啊。”
殷玄想了想,轉身對令狐敏之說道:“他所倚仗的無非是對天書的一知半解。敏之,要不你辛苦一趟,以你的學問,對付他還不是易如反掌。”
令狐敏之略作思索,笑道:“也好,我也想和他當面切磋一下,看看他在天書上的造詣究竟如何。”
無忌坐在背簍里,悄悄的摸出木盒。他沒有打開木盒,吸收紫血龍芝的元氣,而是撥開了盒底,拿出了那根最大的木針。據林飛說,這九根木針上藏有傳自上古的醫術,而箭神訣就是修煉醫術必需的口訣。練成意眼,也許不能成為箭神,卻有可能成為醫圣。
對無忌來說,他更想知道意眼能不能看清DNA的分子結構。據他所知,肉眼用的是可見光,眼力練得再好,分辨力也有限,肯定是看不清分子結構的。只有意眼有可能幫他達成這個目標。
坐在背簍里,被太陽照得昏昏欲睡,連戇巨人們都不愿意說話,悶著頭趕路,他正好可以抓緊時間練習箭神訣,修煉意眼。他重新藏好木盒,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將注意力集中的手中的木針上。
炎炎烈日之下,要在搖晃的背簍中集中注意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是以無忌的專注力,輔以呼吸之術,他也無法像平時一樣安靜下來。不是太緊張,就是太放松,一直無法保持在最好的狀態。練習了一個下午,他才勉強在意念中看到了木針的形狀,卻沒看到什么醫術。
不過,無忌并沒有因此放棄。作為一個曾經經歷過無數次失敗的人來說,他最能理解彩虹總在風雨后這個道理,沒有數以千萬次的嘗試,沒有堅如磐石的心志,就很難有真正的發現。如果箭神訣是那么容易練成的,羽民國也不至于幾千年沒出一個箭神了。他覺得,林獻之很可能在這九根木針上花了幾十年心血,最后卻一事無成,否則,他不會把這幾根神奇的木針輕易的送人。
越是如此,無忌越是有斗志。他前世常說:鉆石和煤碳都是碳元素構成的,可是鉆石承受了高溫高壓,所以成了以克拉計的鉆石,煤炭沒有經過那樣的高溫高壓,所以成了以噸計的煤炭。能承受多少壓力,往往就代表著能取得多大的成就。
他想成為鉆石,成為醫圣,又怎么能逃避壓力和困難。
無忌在背簍里練習了整整三天,雖然進展幾乎等于零,他卻依然覺得很充實。
三天后,他們到達梟陽國的國都所在地:梟羊之山。
遠遠看去,梟羊之山的確像一只昂首遠望的山羊,只是頸部以上不見了,只有一個平臺,梟陽國雄偉高大的王宮就建在這個平臺之上。要想從山下走到國都,就必須沿著一條像山羊背一樣的山脊走上去。這條山脊寸草不生,兩側都是灰白色的巨石,看起來像是羊的肋骨,中間的小路很狹窄,最窄的地方只有三尺寬,只能容一人而行,接近國都的那一段更是陡峭,幾乎是直上直下,要手腳并用才能爬上去。
有這樣的天險,難怪梟陽國與所有的鄰居關系都不好,卻依然能屹立千年不倒。
爬上那段一千多級的天梯,無忌跟著傻二來到雄偉壯觀的王宮前,一眼看到了站在王宮前的兩個半人馬騎士,不禁一怔。正在疑惑,令狐敏之從里面走了出來,笑盈盈的看著無忌。
“無忌,我們又見面了。”
無忌苦笑一聲:“不是冤家不聚頭啊,說實話,我寧愿和這些戇巨人在一起,也不愿意看到你。”
“哈哈,無忌,這話可有點歧義。”令狐敏之笑得更開心。“在咸陽,冤家可是有另一層意思的。你我都是大好男兒,又不好男風,這冤家二字還是慎用的好,以免有人望文生義。”
無忌嘴角一挑,壞笑道:“令狐兄,你這話說得可不完全對。我是不好男風,可是你就難說了。你長得這么漂亮,就算是女子見了,也要自慚形穢,縱使你不好男風,難保不會有好男風的人看上你。你和殷玄形影不離,很是讓人生疑呢。”
一抹尷尬從令狐敏之眼中一閃而過,隨即又恢復了從容。“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丈夫行世,只要問心無愧便是了,何必在乎俗人的議論。無忌,聽說你要來與梟陽國師論天書之道,我見賢思齊,趕來湊個熱鬧,不知可否?”
“不可!”無忌看到令狐敏之,就知道他來者不善,所以處處別他苗頭。他神秘莫測的一笑:“我怕你聽不懂,會生妄念,有害無益。”
令狐敏之眨眨眼睛,似笑非笑,面帶春風。“是么,那我更要厚著臉皮去聽一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