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釋放出了可怖的仙威,一路直沿著多寶仙河向上游掠去,周圍寒星閃爍,難見人蹤,宛若一粒塵埃漂蕩在茫茫星域,惟有孤寂星光相伴,若不是仙舟行得快,舟舷隨時可見道道星光擦過,宛若流星一般,甚至會給人一種永遠漂浮在了星域之間,不曾移動半分。
如此行了數日,按著從紫玄仙帥那里得來的星圖,已經到了神主所轄的星域,也即是神族聯盟的老巢,不過詭異的是,遍目所及,卻不見任何仙宮神殿存在,甚至眼前只有一片茫茫星域,連顆大星也看不著,這不由得讓負責操舟的鹿叟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畢竟是紫玄仙帥賜下的星圖,總不可能是假的?
“不對啊,我們什么時候走的如此之遠了,似乎連周圍的星辰都少了許多!”
文先生也來到了舟舷旁邊,皺著眉頭問道。
“似乎…出了些問題…”
鹿叟也察覺了不對,他們剛剛行過之后,明明記得不遠處還有數顆星辰光芒,如今朝后面看去,竟然也如前路一般,只余一片純凈的黑暗,那種感覺,便好像一種深邃如湖般的虛無感覺懾住了整艘法舟,周圍失去了空間概念,也不知自己是在行進,還是停止…
“太虛師侄,以寶鏡看看!”
鹿叟沉聲吩咐太虛寶寶,眉頭已經皺成了疙瘩。
“咦…看不見?”
太虛寶寶照過了之后,卻也呆了一呆,在他的境面之中,居然也是一片黑暗。
這卻不由使得諸仙一陣驚慌,星域之中兇險無數,最怕的便是遇到這等詭異的情境!
“我來瞧瞧!”
方行也被驚動,踏出骷髏神宮,來到了舟舷,他皺著眉頭朝著四方看了看,而后探出手去,在星空之中一抄,然后收了回來,雙指一拈,像是猜到了什么,眉頭皺了起來…
“道主,這是…”
鹿叟見他似有所悟,忙開口問道。
“我們到了!”
方行擺了擺手,低低的說了一句,而后昂起頭來,雙手背負,一身仙威蕩蕩運轉,沉聲道:“攔路的夜族生靈聽著,吾乃大赤天帝子,奉紫玄仙帥之命,前來拜會眾神之主,有紫玄仙帥信物在此,爾等最好速速讓開,否則惹急了本帝子,欺天霸蠻刀下可從無活口…”
他的聲音在仙威的摧動下遠遠傳了出去,使得這從來沒有過聲音出現的星域浮現了道道漣漪,便如波紋一般,再之后,似乎虛空都顫抖了起來,云撕霧裂,那無盡的黑暗,居然像是一片罩在了星域之中的大黑布一般,猛然間出現了皺紋,在后面,直接撕裂了開來,分別向著各個方向逃去,而這時的星域,也出現了真容,顆顆大星璀璨閃耀,如寶石一般!
在他們的面前,遙遙百萬里外,更是顯化出了一片大陸模樣,靜靜的懸浮在星域之中,被一日一月包裹,秩序凜然,周圍更是有無數大星懸浮,每一星上,皆有生靈氣息!
“原來剛才我們已經不小心陷進了神主布下的禁制之中,居然一無所察…”
鹿叟等人盡皆色變,他們當初在天元時,便已經察覺到了神主的厲害,再加上一心求仙,便不曾出手與她作對,而到了如今,還未見神主真身,便已經吃了一虧,這才明白,那天元上的神主只是分身,厲害有限,如今在星域之中的這位正主兒,那才是真個了不起的存在…
“呵呵,早就聽說大赤天帝流兇狂拔扈,今日一見,倒不出所料!”
星域之中,也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雄厚莫測,如鐵石磨擦邊嘶啞,隨著這聲音,不遠處的一顆大星忽然間形狀變化,喀喀作響,最后時,好端端一顆大星,居然就此化作了一尊身披銀甲的神將,生得魁梧不凡,氣機恐怖,目光便如實質一般直接落在了方行的臉上,冷意噬骨,卻森然笑道:“吾乃神主御下通古神王,已奉命在此等候大赤天使者多時了…”
看到了此人模樣,鹿叟及御下諸仙將,一時人人頭皮發麻。
倒是方行不屑一顧,直斥道:“廢話少說,我媽呢?”
“啥?”
那位模樣兇戾,氣息驚人的通古神王也被方行這一句話搞懵了,呆呆發問。
方行這才反應了過來,笑道:“不好意思說順嘴了,現在神主她老人家在哪呢?”
自號通古神王之人有些古怪的看了方行一眼,似乎打從心眼里覺得這位帝子有些怪里怪氣的,但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旋及便淡淡一笑,掃過了方行以及他身后的諸仙將,然后擺了擺手,道:“神主便在這一方小仙界,帝子來時,我便已經通稟過了,不過她老人家尚在修行,又哪里是輕易能想見便能見的?帝子且先跟我來吧,入神域圣殿去休息…”
“尚在修行?”
方行一聽此言便是托辭,只是沒想到神主架子夠大,連自己這帝子都無法直接拜見。
但在這時候,他自也不方便強行表明身份,便只是一笑,讓這位神王在前面帶路!
前方諸星讓路,開出一條蕩蕩星途,直往最中心的那片大陸渡去,在紫玄仙帥給予的星途里,有這一方大陸的介紹,卻本是數萬年前,某位在三十三天與人爭鋒失敗的大羅金仙離開了三十三天,來到了這多寶仙河附近,煉星為地,化出了這樣一片大陸,收取弟子,立下道統,傳承至今,化作了一方小仙界,但后來卻被神主奪去,當作了神族聯盟的根基!
這樣的小仙界,在漫漫星域里,還有不少,皆以三十三天為中心環衛。
畢竟,他們處在如此偏遠之地,雖然可以在多寶仙河里采集種種仙礦神髓,卻沒有仙藥奇葩等種種用來修身的關鍵資源,修行條件甚是艱難,比之天元尚有不如,除非與三十三天距離近了,可以在資源方面互通有無,才能保證自己的修行,等若是大仙界的附屬!
如今,這一方小仙界,明顯已經被神主御下的各方神族生靈所占據,星空也好,大陸之上也好,處處可見,生得各種形狀的神族生靈,皆一個個的探長了腦袋,冷冰冰的朝著方行這一艘仙舟看了過來,但在仙舟離得近了時,卻皆如臨大敵般的躲藏了起來…
甚至這一路走去,方行還能看到,有許多形容哀老的神族生靈,朝著仙舟跪拜!
“咦?”
方行將一切都收在了眼底,心下卻暗覺奇怪:“以前在天元時,記得這些神族生靈一個個的可兇悍了,怎么這時候瞧在眼里,卻大有不同,倒是一個個的像可憐蟲一般…”
鹿叟等人明顯也發現了這一點,在踏入神主領域之時,還擔心會遇到重重兇險,畢竟他們都知道諸方神族生靈與大仙界眾仙之間的恩怨,也目睹過神族生靈在天元祖地時表現出來的那種燒殺擄掠,似乎滲入了骨頭深處里的對人族的恨意,擔心會被諸神族生靈所恨。
可到了現在,卻敏感的發現,這些神族生靈里,固然有以無比仇視的目光看著他們的,卻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的,居然都是又敬又畏,甚至是帶著諂媚的那種目光…
有許多神族生靈,遠遠看到他們過來時,目光是又恨又怒,可在仙舟慢慢接近時,他們眼底的憤怒目光,則變成了瑟縮而閃爍,到仙舟到了他們面前時,便忍不住雙膝哆嗦,似有下跪之意,更是完全不敢直視仙舟之上眾仙朝他們看過去的目光,只是低著頭等他們過去。
“呵呵,就憑這群野骨頭,也想反抗大仙界?”
仙舟之上,詫異的乃是方行以及鹿叟、文先生等三人,倒是那群畢竟出身大仙界的仙將仙兵們,一個個習以為常,甚至那位半截仙將這等膽小的家伙,都表現的揚眉吐氣般的模樣,望著諸神族生靈露出了輕鄙的表情,皺著眉頭,一路上沖著他們指指點點,罵罵咧咧。
“這里的神族生靈比咱們在天元時見過的實力高出了一大截,這位通古神王,看起來更是可怖異常,似乎比天元上的那三位神王還要強大,但怎么顯得更沒有骨氣了?”
鹿叟皺著眉頭,暗向方行傳音:“論起來,他們應該更恨咱們才對吧?”
這一番話,卻忽然間讓方行心間靈機一動,想到了些什么!
以前在天元時,那些神族生靈當真是恨透了人族的模樣,表現的兇惡霸道,血腥殘忍,后來也有人說過,那是因為神族生靈實在在眾仙手底下吃過了大苦頭,那種仇恨已經深深的種在了它們的血脈里,而如今,方行等人是仙人的身份過來的,應該更遭他們痛恨才是!
畢竟,天元生靈,只是與眾仙同源,仙人,才是他們真正仇恨的對象!
“一切都還是力量決定的啊!”
對鹿叟的問題,方行懶得細細解釋,低嘆著回了一句。
“與他們有仇的,確實是仙人,可仙人太強大了,所以他們表現出來的反而不是恨…”
“…是諂媚!”
“至于天元生靈,因為還不夠強大,因此他們反倒露出了嗜血殘忍的一面!”
在說出了這句話時,他的心里,也對神族生靈生出了一種深深的厭惡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