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寺徹底亂了套了,首座提著一把殺豬刀轉著圈子要殺人,一眾羅冇漢拼命抱著不讓他出去丟這個人,酒肉大師也緊緊皺著眉頭,長噓短嘆囁牙花子,要說那小魔頭搶了佛經跑路倒也罷了,作為曾經與方行有過一面之緣的他,倒是深知那小王八蛋性子便是如此邪門,而且白千丈此前忽然提前了行程趕赴神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已經為靈山寺敲響了警鐘了。
只不過把靈山寺視為命根子的神秀小和尚拐跑了,卻讓他不得不憂心忡忡!
神秀小師弟是個多么善良的好孩子啊,被那魔頭拐跑了,誰知道得學成什么樣子?
如今首座已經大喊著派出十八個實力最強的金身羅冇漢出去斬死那小魔頭,把佛經帶回來了,酒肉和尚很是無語,知道現在還不是金身羅冇漢現于世間的時候,一番思慮之后,最終還是回到了地底魔窟,面對著依然在承受煉魔之苦的蕭雪,一指點在了她的額頭。
一顆殷紅如胭脂的紅色印記,出現在了蕭雪額頭,粗看如痣,細看卻是一個符文。
蕭雪身軀劇震,知曉這一指的珍貴,盈盈下拜:“謝大師恩賜!”
酒肉和尚苦笑了一聲,道:“并非恩賜,而是不得不提前要你出山,那個野猴子拐了神秀下山去了,誰也不知道究竟會惹出什么事來,而且他身上的隱患尚未解決,必需修煉大日如來經才行,而且在靈山寺里,萬年佛蘊幫他鎮冇壓體冇內的萬靈丹,如今離了靈山寺,誰也不知道他身上的經文封印能持續多長時間,我現在要你離山找他,名為拿回佛經,實際上是囑咐神秀,大日如來經可以傳他,更為重要的一點,一年之后,魔淵將有異動,天元元嬰之下各位不世出的冇英才會都前往魔淵爭鋒,屆時,無論是你,還是他們兩個,都要出現在那里!”
“這…”
蕭雪有些詫異,分明看到了靈山寺首座大發雷霆的模樣,以為小魔頭真是得罪死了靈山寺,但看這酒肉和尚的模樣,卻并不以為忤,反而頗有維護之意的樣子…
酒肉和尚似乎明白她心里所想,只是微微一笑,便道:“佛門大衰已久,我等皆在等待佛門大興之日,此前首座曾以佛眼觀想,推算出佛門大興與此子有關,這才起了將他收作靈山佛子的念頭,如今他雖然拒絕的干脆,但盜了佛經離去,豈非恰好證明了佛法將通過他的手流向世間?呵呵,佛法便是心經,人心難測,但好歹可以信任,靈山寺與此子有恩!”
蕭雪微怔,明白了酒肉和尚的意思,再次施禮拜倒,接下了佛旨。
酒肉和尚便輕輕點頭,而后神思一動,一道佛光霎那間自天靈蓋沖出,瞬息之間覆蓋了整座靈山寺所在的范圍,蟲鳥獸魚無不映在了他腦海當中,而他也是心念冇微微一動,千里之外一條剛剛從蛇卵里孵化出來的白蛇便被他的法相接引而來,蠕蠕游動,在他掌心蜿蜒,而他則將這條小白蛇送到了蕭雪身前,蕭雪詫異的接了過去,有些不解的抬頭看他。
酒肉和尚沉聲道:“自你離山之日起,此蛇便是你的心咒,白蛇一日不死,你雖修魔身,卻有佛心,白蛇喪命之日,你將徹底入魔,眾神難救,牢牢記下了,萬不可忘!”
蕭雪神情鄭重了起來,鄭而重之的將這條白蛇捧在了掌心之中。
此前她亦在神州宗門里呆過,聽過不少魔淵那邊的秘聞,知道酒肉和尚此舉,與魔淵那里的修行法門相似,這條剛剛孵化的白蛇,本來是那一窩白蛇里最弱的一條,一出世便要死去,但酒肉和尚將它接了過來,從此成為自己的心咒,自己會救它的性命,也算是有了仙緣,而自己則也將借由這條白蛇,牢牢守住自己心里的那一點神性,白蛇不死,自己便不入魔。
但白蛇只要死了,自己也將失去那僅有的一線神性。
修行之人,都是如履薄冰,而修魔之人,更是將這兇險推洐到了極致。
“去吧!”
酒肉和尚囑咐完了,便大袖一揮,放開了魔窟之內所有的禁制,蕭雪拜過,再準備走時,卻又皺了眉,忽然想起了一事,略帶苦笑的向酒肉和尚問道:“大師,要晚輩去尋方師弟不難,只是…以方師弟的那個性子,他若是不肯去魔淵,晚輩也沒辦法啊…”
酒肉和尚微怔,旋及笑了起來,道:“是了,十年寂寥,一朝恢復修為,他定然會先跑去各個地方撒一陣子野,單勸他去魔淵還真不見得肯去,不過他的師尊白千丈臨走之時曾經留下了一道錦囊,只言若是此子不肯前往魔淵,便打開錦囊給他看看,他定然跑的比誰都快!”
說罷了,一道白錦織就的錦囊便從袖子里取了出來,交到了蕭雪手上。
蕭雪直接破開了錦囊,只瞄了一眼,便苦笑了起來,向酒肉和尚施了一禮,轉身飛遁。
“師兄啊,你這身上的經文封印在離開了靈山寺后,明顯削弱的厲害了,怎么辦啊?”
而在此時方行與神秀小和尚早就逃到了幾萬里外的楚域,找了一座人煙繁盛的大盛,痛痛快快的化身為兩個野和尚,在酒樓里大吃了一頓,倒是讓人間出現了兩個酒肉野和尚,神秀就不用說了,非得方行把刀架在脖子上才肯吃肉,而方行也發現,當時十一叔隨隨便便套在了自己身上的這一套僧袍,竟然也有著不俗神力,可以維系封印力量不這么快的流逝,因而也沒有換下來,再加上他現在圓不溜丟的一個大光頭,卻是活脫脫一個野和尚了。
神秀小和尚還有點良心,吃得滿嘴流油之際還不忘了關心一下方行。
方大爺倒是看得開,大咧咧一揮手:“爺心里有數,不用你cāo心啦!”
一句話把個神秀小和尚說的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了,該吃吃,該喝喝,渾不在意,可真沒了當初第一次下山時那種戰戰兢兢的勁頭,反正是土匪逼著自己吃的對吧?
而方行也是躊躇滿志,渾不在意封印的事情,心大的很。
一個人一個和尚就這么一路吃吃喝喝往南趕,山珍海味可勁的造,沒有凡間的金銀就找到抹布蒙著臉跑到大戶人家里去搶,那可真是把這大戶人家嚇的不輕,見過搶錢的,沒見過倆禿頭神仙從天上騰著云下來搶錢的,一邊急著拿銀子一邊急著燒香上貢,激動壞了。
這一路上神秀小和尚也越來越崇拜方行,按他的說法,第一次自己下山時那簡直就是受罪,基本上從南瞻到神州,這一路上就沒怎么吃過飯,饑食野果渴飲山泉,攀山靠走,過海靠飛,在山村里度化了幾個禍亂的妖怪也只得村人招惹了一頓窩頭咸菜,哪像跟著方行出來這么爽啊,天天山珍海味換著花樣的吃,珍醇美酒當水一樣的喝,大把的銀子灑著玩。
這也就使得神秀小和尚越來越聽話,說讓干啥就讓干啥,可比當年那頭驢強多了。
不過,在倆禿驢晃悠到了西漠一帶時,神秀小和尚終于有了一次不聽話的距離,正在天上騰云飛著,小和尚忽然不肯飛了,賊溜溜的按落了云頭,怎么拉都不肯走。
方行氣的踹了他一腳:“正趕路呢,你撒什么瘋?”
神秀小和尚賊兮兮的朝遠處看了一眼,低聲道:“你忘了答應過我什么了?”
方行氣笑了:“小爺答應你的事多了,有心情的時候再辦,誰知道你說哪個?”
神秀小和尚臉羞紅了,指著前方道:“你看那里是啥?”
方行瞅了一眼,卻見前方群山之中,水汽浩淼,卻是夾著一座大湖,端得澄凈通透,正好山下有一道充沛靈脈經過,更使得此湖澄凈通透,宛若碧玉,別說比起凡俗間的水源,便是修行世家里,也難以找到這樣的一方好水,讓人一看便忍不住跳下去暢游一番。
打量了一會那座大湖,方行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試探道:“我答應過陪你洗澡?”
神秀小和尚無語了,半晌才道:“我說的可不是洗澡…”
望著這禿驢閃爍的目光,方行忽然想起來了:“哦…我是答應過逼你看女人洗澡…”
小和尚紅了臉,低著頭不說話。
方行生氣的朝他那顆光腦袋推了一把:“洗澡這玩意兒得在城里,看誰家的夫人小冇姐漂亮,就躲到窗戶邊上蹲點去,你在這荒山野嶺的,我哪去找女人洗澡給你看?”
神秀小和尚臉更紅了,半晌才聲如蚊蚋的道:“不用去城里…也不用你幫我找…我剛…不小心看到了…有一位漂亮仙子按落云頭,往大湖那個方向去了…”
“哎呀…”
方行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著圈打量著小和尚,滿眼的不置信模樣,十分無語的說道:“這他娘的靈山寺好歹也是佛門圣地,怎么教出了你這樣一個玩意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