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一鞭,像是催命一般,在逼著那符器道道主低頭。
我不趕時間,你們符器道神子的體魄也夠結實,所以盡可能的拖延,你慢慢考慮,考慮好了再向我認輸,認輸了,就能接回去一個好歹還有條命留下的神子,但就得按照生死契內容,乖乖容我們南瞻立道,剩下的兩陣再難,小爺我也不用闖了,先占個大便宜再說。
別人都以為那道生死契,只是方行為了確保自己殺人而立,卻未想到,他要殺人,又何必立個什么契書?真正的目的,赫然就是想通過這契書,來達到這個目的。
反正到了第八陣,該報的仇也就報了,那純陽道子宋歸禪再討人厭,那也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殺了他的女人,當眾打了他的臉,要報仇也是他來找自己,自己大可以找個安全地方休養生息,以逸待勞的等他來找自己復仇,這下面的兩陣,卻不必非要再闖下去了。
這就是在擺明了逼著符器道道主做下決定!
心焦如焚的是符器道道主,方行不心急,一鞭一鞭抽的很有節奏感。
“小魔頭,你夠狠…”
在這種讓人發狂一般的氣氛里,便是那符器道道主,也變得眉目猙獰。
轉頭看了一眼純陽道道主與陰靈道道主,與他們二人交換了一個意見,像是做下了決定。
目光冷漠,看向了山上的方行,已經準備開口救人了。
他不能不能救,若不救,損失一位神子事小,失了滿門弟子的心事大。
雖然救了人,會有人覺得符器道因為自家神子,擅做主張,答應了南瞻立道的事情,事后定然會有很多詰問的聲音出來,但此時他卻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家神子被人打死,哪怕拼著事后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去平息其他勢力的詰問,此時也必須開口表個態了。
“小魔頭,你安敢如此欺我?”
也就在他想要開口救人之人,山上,卻又忽然傳來了一個憤怒無比的大喝。
開口者正是趙長河,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的他,此時忽然集中起了所有的力量,向著方向大吼,眼神里,閃過了一抹絕望與狠戾之色,在大喝聲響起的同時,他狠毒的剜了方行一眼,而后目光望向了天空,嗆然一口氣吐了出來,吐的極長,似乎吐掉了一身所有的氣息。
只有吐息,而無吸氣。
這一口氣吐了出來,趙長河身上的生機赫然飛速枯萎,流失無限。
方行在這一刻,眼神陡然一凜。
這王八蛋竟然在自尋死路!
修行者生機大,哪怕受了再重的傷,只要自己不想死,便可以激發體內的無限生機,來維系自己這一口生機,而同樣的傷放在了普通人身上,可能早就死了無數回了,但此時趙長河所做的,赫然便是放棄了那一口生機,身體便不再鎖住生氣,任由生命渙散離去。
被方行釘在了石冇碑上的他,已經連自爆金丹的本領也沒有了,但散去這口氣卻還做得到。
本就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卻被小魔頭當著南瞻與神州眾修士的面,抽打罪囚一般的鞭笞,趙長河心里本就升起了一股子絕望之意,這種情況下,就算自己活了下去又如何?從云端跌入污泥,再也回不到曾經那身為符器道神子高高在上的感覺了,便是回到了宗門,恐怕也會被摘去神子頭銜,成為一個普通弟子,閉世不出,永遠接受其他人的指點、嘲弄。
更關鍵的,這小魔頭以自己為籌碼,在神州立了道,自己將會成為罪人。
局勢會發展成,是自己成全了南瞻修士。
這讓趙長河心里徹底的絕望了,羞惱之下,選擇了自絕生機。
“啪!”
方行最后一鞭抽打在了趙長河身上,但他卻已生機全無,感受不到了。
這個符器道神子,自愿放棄了生命,成為了一具死尸了。
換一種說法,就是方行真個把他活活打死了。
“嘿,你要是早有這股子狠勁兒,也不致于敗在小爺手底下了!”
方行冷眼看著他,靜視了半晌,忽然覆掌收回了石碑,任由他墜落在地上。
到了這會,他倒承認了趙長河比自己狠,最起碼自己可下不了這狠心浪費掉小命。
而此時的山上山下,感應到了趙長河生機的斷絕,眾修也是一片愕然。
當著神州北域眾修,甚至是符器道道主的面,竟然硬生生打死了符器道神子趙長河,這狠辣慘絕的一幕,卻真個震驚了神州北域,注定要成為偌大神州北域,三百年最大的事件了,估計會流傳千年都不止,而符器道道主,看著那山上的一幕,也久久未曾開口。
本來已經打算開口救人的他,清晰的感覺到了趙長河的自絕生機,卻一句話也未說。
啞巴一般,只是冷眼看著那收回了石碑的小魔頭,以及身形墜地的趙長河。
“轟!”
就在趙長河身形即將墜落地面之時,他忽然間出手,大手如天,按向封禪山。
這一刻,龍君身袍角無風自動,揚了起來,神念如潮,系在了這符器道道主身上。
而純陽道與陰靈道兩位道主,也心下暗驚,齊齊起身,看著符器道道主。
只不過,他們都沒有出手,因為符器道道主這一掌按下,卻并不是怒不可遏之下,向著方行出手了,而是一道引力探出,將已經生機全無的趙長河接下了山,抱在了自己懷里,然后他就轉身看了龍君與諸南瞻修士一眼,轉身便行,在經過純陽、陰靈二道主身邊時身形微停,淡淡的開口:“封禪規矩大如天,此時觀戰之人太多,所以我不出手!”
身形微頓,目光變得冷厲:“但十陣過后,此子要死…”
純陽道道主與陰靈道道主看了他一眼,同時陷入了沉默。
事情的走向,就連他們都已經掌握不住了,在這種時候,說什么都是多余。
陰靈道道主,甚至望著山路的第九陣,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像是在擔憂什么。
良久之后,純陽道道主才輕輕開口:“就算不合規矩,我們也會將他交由符器道處置!”
周圍有不少南瞻修士都聽到了這純陽道道主說的話,心間登時大亂。
已有人忍不住開口喝斥,但很快就迎來了符器道道主陰瘆瘆的目光,登時噤若寒蟬。
此時的方行與諸南瞻小輩,已經將趙長河的尸體扔在了地上,堂堂符器道神子,此時卻死的慘不堪言,被雷鞭抽打的幾乎不成人形,不遠一眾符器道弟子,望著方行的眼神,無一不是深仇大恨,咬牙切齒,沉沉哀意浮在他們頭頂,像是幽冥顯化,欲將人吞噬。
南瞻修士這邊,同樣也有些凄慘。
一共十八人入陣,助方行闖關,可誰也沒想到,第六陣方行自己破了,他們沒幫上忙,第七陣厲家姐弟幫了大忙,可謂一力破陣,他們也沒幫上忙,好容易到了第八陣,幫上忙了,卻一陣之間,便亡了五人,傷了七人,十八人入陣,卻只剩了十三人,還有一人重傷。
“小子啊,馬上便有大難臨頭了…”
封禪山下的龍君,目意深遠,遙遙望向了山上的方行。
在他身邊,一左一右,是兩個女孩兒,一個抱著瑤琴,一個緊緊絞著衣角,正是應冇巧巧與楚慈,在十八子上山時,她們兩個也要著上去,卻被龍君一手一個給拎了回來,按在了身邊,不讓她們上前搗亂,這兩個女孩可沒本事在他手底下逃脫,只是牽腸掛肚的看著,龍君也只是笑嘻嘻的,一會夸應巧巧眼睛好看,一會問楚慈這么細的小腰怎么保養出來的。
“看到了吧,你們剛才若是上去了,現在估計就已經死了!”
龍君看了封禪山上局勢,笑嘻嘻的向應巧巧與楚慈說道。
兩個女孩不知道該回些什么,但終歸還是不甘心,心里憋著氣。
龍君發笑,道:“別生悶氣了,我把你們兩個揪回來,是因為你們上去了,幫不上他的忙,正相反,不上去,才有機會幫他,而且是真正的幫到了他,不是添亂…”
“前…前輩,你說的是…”
應巧巧與楚慈對視了一眼,卻有些不明白龍君的話,過了半晌,應巧巧才發問。
龍君則笑的有些無奈,半晌才道:“他馬上會有一場大難,那場大難,只有你們能幫他!”
楚慈小臉變得蒼白起來:“是有人要殺他嗎?”
她轉看向四周,便是修為不濟,也能看得出來,山下云中,不知何時多了很多殺氣騰騰的修士,有云家人,有文家人,有幕家的修士,甚至還有一個靈巧宗的老zu宗,殺氣騰騰蹲在虛空,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來報仇的啊,而且殺意如此之重,誰也勸不得他們的。
可是龍君掃了一眼虛空,卻淡淡搖了搖頭,道:“不是這種大難!”
頓了一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比這要嚴重的多!”
應巧巧與楚慈眼神有些迷茫,不知道龍君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