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回西真武宮,如今再來,經堂依舊,下面的人卻換了一個溜。想來也是,上一次來西真武宮,還是二十年前,那時候的監院還是張云兆,杜騰會才剛剛到任——隨后在無極院吃癟。
二十年后,張云兆早已過世,杜騰會已經成了省觀高道,當年的都講白騰鳴也坐上了天鶴宮監院的寶座,這兩位甚至被趙然引入修行,如今已是黃冠境。
過去的那些人,升的升、調的調、退的退、走的走,十個人里還有印象的也就一兩個而已。
諸蒙請他來講法,實質上是請他來傳法,道士們來聽講,其實更是為了得他傳法。這一點趙然很明白,因此緊扣主題,講的都是“至誠為公、至善為德”的內容,講解的同時,更結合實際,手把手教導大家應該怎么積累功德。
一堂講法課完畢,趙然當場測試,凡是能夠認真聽講的,能夠當面回答他提問的,都被他打入觀想圖,引上了修行的道路。
趙然這回時間充足,不用累到精疲力盡,在西真武宮盤桓半個月,引導八十余人走上修行,這才結束了講法。剩下還有十多個不認真聽講,卻只盼著被傳法的,趙然只能拒之門外了。
傳法的這半個月里,諸蒙一直在和趙然交流,諸蒙已經不再談論周雨墨了,談論更多的是橫斷大山。
趙然問他,不在橫斷大山為宗門七巧林努力奮斗,怎么又跑回西真武宮當方丈了。諸蒙回答,這是華云館夏侯長老的囑托,希望他能過渡一段時間再回橫斷大山,因為華云館十六家宗門,已經去了十二家,還有兩家正在準備。
換言之,華云館快走空了。
趙然明白了:“怪不得請我來傳法,是想讓這些俗道們趕緊入了修行,你好方便脫手吧?”
諸蒙笑了笑,問:“他們何時能到黃冠?”
趙然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但從松藩、從應天的情況來看,一年內入道應該是普遍現象,腦子活泛的、有本事積攢功德的,兩年入羽士不在話下,至于黃冠,就要難一些了,多半著落在八大執事以上,三到四年吧。”
“那么快?”
“我的功德修行法,初期容易進境,后期就難了。想要上金丹,他們要做的事情會很多。我當年傳授此法,引近千人入道,四年過去了,尚無一人結丹,能入黃冠的,也不過二十多個罷了。”
“那也了不起了。我再看顧三年,只要有人能入黃冠,我就卸擔子,不,入羽士也行。”
在龍安府停駐期間,諸蒙陪著趙然重回華云館,華云館中明顯可見人少了許多。他如今是大煉師修為,更曾主持江南庶務,夏侯大長老、嚴長老都親自迎接。
華云山洞天中宗門減少,對于剩下的火心洞、離山宗等來說,固然是件大好事,每個人分到的修行資源比以前多了一倍,但隨之而來的麻煩也不少,派駐各縣道院的修士方丈人選就有點捉襟見肘。
因此,夏侯長老和嚴長老都向趙然提了個請求,希望他把自家縣院的道士們也給打入觀想圖,引入修行門檻。
趙然義不容辭,當場答應下來。這一答應,趙然就在龍安府待了下來,先駐谷陽縣,再駐石泉縣…一直到十月底,這才把四縣縣院的傳法任務完成。
效率之所以不高,是因為趙然并沒有緊張起來,他有南歸道人相伴,種上幾天觀想圖,就回大君山休整兩天,向師娘繼續請教琴藝,學會了第二支琴曲,然后抽空又去閣皂山彈琴。
其中,八月份他甚至曠工了一個月,在大君山幫忙伺候著師娘生下來一個…
小師妹!
是的,江騰鶴喜得千金,因此趙然的“樓觀小師叔”身份得以繼續。
十一月十一日,趙然在第三次登閣皂山彈琴的時候,沒有再選擇古曲,而是彈了一首《卷珠簾》,不知廉恥的貼上了自創的標簽,書寫了巨幅歌詞,號稱是為蓉娘所作。
打上天去的煙花標語則是“十一月十一日,拒絕光棍,蓉娘速歸!”
南歸道人和燕小六終于適應了他單曲循環一整天的彈奏模式,在空中穩住了身形,而山門中的陳十六這次居然沒有出來趕人,也不知是適應了這種行事風格,還是曲子當真不錯,這讓趙然感到很滿意——取得了明顯進步,不是嗎?
在往回飛的路上,趙然收到了裴中澤的飛符,請他至慶云山相見,于是趙然便直落潼川府慶云山。
到了慶云山,拜見完大煉師裴仁效以后,趙然才知道,裴家請他來的目的和華云館一樣,也是給潼川府十方叢林的俗道們傳法。
“裴家也人手緊張么?”趙然問。
“倒不是人手緊張。但幾年下來,我和中澤都認為,致然的功德修煉法更適合十方叢林,讓世俗的歸于世俗,隱修的回山隱修,各得其所,豈非兩全其美?”裴仁效如此作答。
好吧,當年裴家于自己有恩,自己如今又有大把時間,趙然干脆就留在了潼川府,一縣一縣過篩子。潼川府下轄八縣,趙然稍微緊張了起來,用時一個半月,為五百多道士打入觀想圖,終于趕在正旦前完成任務,得以踏踏實實回山過年。
隆慶元年的正旦,趙然過了一個相對愉快的新年,這個節日沒有需要他主持的齋醮,沒有需要他批閱的公文,沒有需要他專門拜訪的賀客,就在大君山中,和宗門一起熱鬧了一場。
他唯一忙碌的,是當了兩回監度師,一個是大師兄魏致真出關,嬰生陽神,成為宗圣館第四位大煉師。
另一個,則是三師兄駱致清出關,神識化嬰,入煉師境,成為宗圣館五位煉師之一。
江騰鶴、趙麗娘、魏致真、趙致然四位大煉師,林致嬌、蔡云深、郭植煒、周雨墨、駱致清五位煉師,如此實力,宗圣館已經穩穩居于天下道館的前列,拖后腿的,只剩三代弟子的培養了。
兩位師兄的授箓,耗費宗圣館信力配額一千零八十萬圭,令宗圣館的信力積存下降到了二千五百萬。
但很快,隨著隆慶五年信力簿的下發,宗圣館的信力配額又回到了三千七百萬圭,松藩去年的信力值再創新高,達到一千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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