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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蛛絲

  朱七姑取出來的東西,好似一個蠶繭,卻是圓圓的,仿若一顆大東珠。

  “蓉娘可能不知道,海底有一種珍物,名五彩海蛛,與他物不同,無須機緣,其本身就是機緣,生來便可修行。且它的修行與別的靈物也不一樣,依靠吸食其余妖物靈力而進階,極為兇殘。”

  蓉娘大為驚訝:“還有這么兇殘的妖獸?”

  朱七姑道:“海中之獸千奇百怪,聞所未聞。當然,這五彩海蛛也極罕見,幾十年難得一見,否則海底就成它的天下,叫別的妖獸怎么活?蓉娘你看,這就是它由幼體向成體轉化時的蛛蛹,以蛛絲相裹,這蛛絲便是極好的煉器材料。若是以之編煉長索,以索綁人,自帶侵蝕法力之效;若是以之凝煉軟劍,可長可短,柔軟如絲,卻又鋒利無比…”

  正說著,蓉娘忽道:“我這里有件法寶,以前總是琢磨不透,到底是什么材料所制,如今倒好似與這五彩海蛛的蛛絲相似,姐姐幫我看看?”

  說著,取出一套五件的小巧法寶,一邊演示一邊道:“這法寶名為玲瓏指套,運使之間,可出如絲般柔軟的利劍,很是利害…姐姐,姐姐?”

  朱七姑定定看著蓉娘演示,好似神游天外一般,良久,才回過神來一般,輕輕道:“給我看看。”

  蓉娘將玲瓏指套遞給她,朱七姑戴在指尖,法力吞吐之際,五條柔絲般的軟劍從指尖探出,在空中漫舞。

  朱七姑就這么凝視著軟劍,一句話也不說。

  蓉娘等了片刻,又問:“姐姐?”

  朱七姑這才深吸一口氣,開口:“這是玲瓏指套?”

  “是。致然告訴我的。”

  “這是…致然送給你的?”

  “他送給我家的彩禮,我很喜歡,就一直帶在身上。”

  “嗯,的確是五彩蛛絲所制,此物天下罕見。致然是從哪里得來的?”

  “他說是繳獲的戰利品。”

  隔了良久,朱七姑笑了笑,道:“很好的彩禮…你剛才說,致然閉關多久了?”

  “一個月了。”

  “可能還需要多久?”

  “這卻不知,他閉關的時間可說不好,時短時長,要不姐姐在景陽樓多住些日子,等他出關?”

  “不了,我今日就走,孩子許久不見娘親,肯定要鬧的。”

  蓉娘是真心挽留朱七姑,希望以自己的熱情,化解掉因為朱先見之死而可能在這干姐弟兩人之間的芥蒂和隔閡,但朱七姑返回南海的意愿卻很強烈,趙然何時能夠出關本就是說不準的事,蓉娘便將她送下了山。

  下山之后,朱七姑無聲無息回到了公主府,在寢殿的黑暗中一直坐到深夜,然后動身前往棲霞山。

  悄然潛伏在一塊巨石后,拾了一枚松果,灌注法力,向著牌坊后的山門打去。以她大煉師的修為,松果上自是蘊含著不弱的力道,剛剛投進去,就激發了法陣反制,立刻被彈了出來,在山門外的青石路上滴溜溜滾作一團。

  俄頃,一位三茅館弟子穿過法陣,身影出現在牌坊下,轉著身子四下打量。

  朱七姑正要出手,忽見天外飛來一物,心中一動,連忙向后急退,匿身于茂密的大樹之后,屏息凝神,不敢稍有動彈。

  此物是件飛行法器,如蓮座一般,落下來后,上面下來一人,正是天師陳善道。

  只聽出來那三茅館弟子躬身道:“原來是師祖回來了,弟子恭迎。”

  陳善道問:“從云,近來修行如何?還未閉關?”

  那弟子正是三茅館第三代的杰出人物凌從云,他回道:“苦戰三年,感悟良多,原本是要閉關破境的,但彭師叔今日忽然閉關,言蹊和言喻兩位師弟師妹無人教導,弟子想引他們入門之后…”

  陳善道打斷他:“讓別的師兄弟帶幾日也可,不要耽誤了你的修行。”

  凌從云道:“總是師祖為老師挑選的弟子,我還是想盡點心意…”

  陳善道嘆了口氣:“大隱能收到你這樣的徒弟,是他的福分…你不要管了,我這次回來要多待些日子,兩個小家伙交給我就是。”

  凌從云喜道:“有師祖親自教導,那可真是他們的緣法了!師祖怎么有空回來?”

  陳善道回道:“趙致然閉關,我想來總是不放心,三茅館如今正是最為孱弱之時,我若不在,萬一有人心懷不軌,壞了趙致然修為,后果不堪設想…”

  一邊說著,陳善道一邊進了山門。

  朱七姑默然片刻,悄悄離開了棲霞山。

  回去后思索良久,朱七姑再登棲霞山。

  “姐姐回來了?”蓉娘有些詫異,這大半夜的,莫不是對方有什么急事。

  朱七姑道:“趙致然的飛符聯絡方式你有么?相識多年,我竟然沒有,說起來也是好笑…”

  蓉娘忙把趙然的飛符聯絡印記告知朱七姑,朱七姑收了,又道:“我還有件急事,需要你相助。”

  “姐姐盡管吩咐。”

  “隨我出趟遠門。”

  “啊?去哪里?”

  朱七姑伸過手去,親熱的拉住蓉娘的手腕:“去南海。”法力吐出,頓時將蓉娘經脈封住,兜頭一個黑布口袋罩了上來,將蓉娘罩在里面。

  趁著天光未亮,朱七姑提著口袋便走,她也沒從正門下山,直接從后山攀援而下,越過玄武湖,從北城墻出了京師,在燕子磯叫醒自己船上的水手,連夜離開。

  以風符鼓動海船,船行甚速,第二天晚上便抵達松江出海口。再歇一夜,朱七姑座船終于進入東海,直到此時,她才將口袋打開,把蓉娘放了出來,但依然禁制住了經脈,只是扶著她到甲板上透氣。

  蓉娘看著眼前的茫茫大海,淡淡問:“姐姐這是何意?”

  朱七姑道:“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請趙致然出海一趟,和他談談。”

  蓉娘道:“朱先見謀逆,人人得而誅之,我夫君帶兵平叛,非為私仇,乃是公義,且朱先見也非我夫君所殺,他是篡位死在了龍匾之下。姐姐若想報仇,那也沒什么可說的了,只怪我自己瞎了眼,以為姐姐是深明大義的,還想著化解你們之間的芥蒂。當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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