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敏感的時候,趙然自是不會明目張膽的往問情谷一頭扎進去,畢竟心里有鬼,便和宋雨喬從后山方向找了條小路繞了進去。
一路上,宋雨喬道:“怕什么?陸元元走了以后,大師姐就是天鶴宮方丈了,你正大光明進問情谷,和她談談天鶴宮的事,不是很正常的么?再說還有曹師妹、莊師妹,都是各縣方丈,可以找的借口很多。瞧你這做賊心虛的…”
當年趙然竭盡全力才做到天鶴宮方丈的位置,鄭雨彤不費吹灰之力就接任了,這就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的道理。
趙然看著宋雨喬走路的樣子,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問:“宋師姐是今年三月成的大法師吧?年初回來參加大師兄的雙修儀典時,宋師姐還在閉關…”
宋雨喬自豪道:“我和周師妹都是大法師境,鄭師姐已是金丹多年,莊師妹和曹師妹也入黃冠好幾年了,我問情宗沒給你們樓觀拖后腿吧?配得上宗圣館弟子吧?”
趙然鼓勵道:“很不錯,如果莊師姐和曹師姐能入金丹就更好了。”
宋雨喬道:“快了,莊師妹已經圓滿了,曹師妹也是到了后期,三年內,問情宗二代全部金丹以上!”
說話間,兩人來到一處飛瀑下,這是問情谷后方的一處景致,甚少有人來往。
飛瀑后是個水洞,洞深并不長,曲折向內也不過七八丈遠,當年大君山興建的時候,孫碧云想在這里搞個觀瀑亭,趙然考慮再三之后否決了,他認為這里保留一些野趣比較好,故此只在洞壁上方鑿下了三個字:水簾洞。
宋雨喬把趙然帶到這里,指了指飛瀑上方:“我去那上邊修煉。”縱身而上,在一塊巖石處趺坐。
趙然略微有些尷尬,想說“不用麻煩你望風”,但又說不出口,只得由她,自己進入洞中。
洞內最深處是塊嵌入石壁的凹槽,離地一丈高,周雨墨斜躺在石槽中,顯得有些慵懶。
見趙然仰頭望著自己發呆,抿嘴一笑,指了指身邊:“發什么愣,上來!”
趙然上了石槽,看著周雨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還是周雨墨開的口:“沒想到你那么快就煉師了,居然超過了我。以前,我一直考慮的是超過楚天師,他是三十五歲煉師境,三十九歲大煉師,五十而入煉虛,為我道門第一天才。如今看來,我得把目標調整一下了,不能達到他的成就,至少也不能落在你的后面。”
趙然今年三十七,剛到煉師,周雨墨三十六,尚在大法師境,在煉師境這個目標上,他們沒有追上楚陽成的腳步,可以預計的將來,三十九歲成就大煉師,恐怕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別著急,雨墨我相信你,十年之內必入煉虛。”
“那么相信我?”
“我看好的人,肯定差不了。和我有緣的人,更不會差到哪去!”
周雨墨點頭道:“整個宗圣館都在說,大君山有氣運加身,所以弟子們這些年來紛紛破境。但宋師姐和我不這么看,我們認為,你才是氣運之身。聽宋師姐說,包括新入宗圣館的屠夫和沈財主也同樣這么認為。”
趙然沒好氣道:“知道你還到處跑?不老老實實待在大君山!”
周雨墨悠然道:“你我之間的緣法,是斬不斷的,無論我走到哪里,你的氣運都伴隨在我身邊。在外面殺伐爭斗得多了,難免遇到危險,很多次生死之間,我都以為自己怕是不行了,可往往就差那么一線,我又活了。冥冥之中似有莫名的好運護佑著我,讓我度過任何難關,每次我都在想,護佑著我的,肯定是你。”
“經歷過多少次生死?”
“記不太清楚了,總有十多次了…不用擔心,也不要勸我,這就是我想要的修行,是我想看到的世界。如果真讓我困在這里,還不如死了好。在我飛升之前,我要盡量多走一走,看看世界的精彩和壯麗…”
趙然靜靜坐在她身旁,聽她用一種懶洋洋卻又滿是歡悅的語調,講述著在大漠、險峰、洞窟、海洋上的見聞,聽她描繪著漫天的狂暴風沙、腳下的壯麗冰川、前方無盡的水下幽暗、如山峰一樣恢弘的滔天巨浪…
等她講完,趙然意猶未盡,思緒也沉浸在各種壯麗之中。
趙然本來還想向她打聽東海的情勢,但后來就打消了這份心思,不忍將那些東西強行加諸于這溫馨的時刻,太煞風景!
更何況,聽周雨墨講述她的經歷,趙然心中也同樣生起豪情:有什么是自己解決不了的嗎?沒有!就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自己一個人扛吧。
“接下來準備去哪?”
“去南海轉轉。”
“有個建議,離東海遠一些,或者,在大君山多住一段日子,等你神識生嬰,入了煉師境以后,就安全多了。”
“那倒是不用,我占了一座島,正準備去當兩天島主。至于破境的事,也趁這次回大君山受箓,就一并解決了。”
“怎么解決?”
“過來…”周雨墨眉眼如絲,勾了勾手指頭。
“不行,我馬上要成親了…宋師姐還在外面呢…哎,這是什么材質的料子,柔順光滑…”
“是不是很貼身?”
“何止貼身,還很有彈性。哪里產的?”
“南海特產的一種海蛛,蛛絲細膩彈力強,防御力也高,一般法器是破不開的,不信你試試…”
“果然如此…好寶貝!我不信了,以我煉師之能,捅不破這海蛛絲…”
水簾洞外瀑聲如雷,但在大法師境的宋雨喬耳中,什么可以自動過濾,什么可以針對性接收,完全不是問題。
一開始她還臉露微笑,到了后面,臉顯紅暈之態,暗暗啐了一口:“也不知道用衛道符隔音!”
于是起身下了巖石,來到水瀑外,取出衛道符就要幫忙設個隔音法陣,卻忽然心中一蕩,手上的衛道符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去,自己也不知不覺間緊繃著身子,竟是一步都挪不動了,站在原地,任由濺起的水花將自己淋了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