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敬對禮物的貴重程度有些接受不能,趙然卻嘆氣道:“敬師兄見諒,我樓觀底蘊雖然深厚,但字畫珠玉書冊珍玩之類的東西,大都沒有流傳下來,可謂一窮二白,窮得只剩金銀和藥材了,我知道有些拿不出手,但也是沒辦法的事,還望敬師兄多多體諒。”
趙然的話說完,東方敬被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苦笑著將禮單收下,然后告辭回去,忙著和東方天師商量趙麗娘的嫁妝了。
臨走前又問:“這許多六和八,有什么說道么?”
趙然解釋:“求個諧音喜慶,六為福,八為發,又享福又發財,見笑見笑。”
東方敬眨了眨眼睛,一臉呆滯狀:“原來…如此…”
趙然和大師兄在玉皇閣云水堂等了三天,其間去拜望了孔真人、蔡大法師,還給駱致清儲備了幾筐鳳香三茶糕。
東方敬抽空過來陪著他們在玉皇閣諸峰之間轉悠,問趙然:“于致遠你還見么?他老師元護法讓我代轉歉意,說這個徒弟沒教好。”
趙然發了會兒呆,搖頭:“相見不如懷念,算了,再過一段日子吧,等他氣消了。”
趙然不愿見于致遠,是為眼不見心不煩,他和景家之間的矛盾,不是可以輕易化解的,尤其是景致摩,這個人趙然肯定不能輕輕松松放過,而于致遠所處的立場,同樣決定了他不會站在趙然一方。趙然不清楚于致遠到底怎么想的,但一笑泯恩仇的事情,或許只有待所有事情解決之后,再過上十年八年吧。
于致遠被嚴令不許前來云水堂向樓觀滋事,但有人卻過來了,此人就是一把胡子比身高的童佬。
童佬挺著被酒精糟紅的大鼻頭,抱著個大葫蘆,喝一口酒,問一句話:“景致摩沒有殺你,有多大的仇不能化解?”
趙然回答:“他要廢了我在十方叢林中前途。”
‘’你都是修行中人了,十方叢林于你何用?”
趙然回答:“大道千條,我選其一,我之道正在十方叢林。”
“又是這一套,當真鬼扯!”
“童師兄為何不信?”
“什么童師兄,我這一把年紀了,還給你當師兄?我比你老師江騰鶴的輩分都大!”
“我老師的名諱,童師兄還是不要輕易出口的好,東方天師、楚天師他們,都禮稱我老師一聲江掌門。”
“你這臭小子,翅膀硬了?忘了當年誰把你帶下無極山山門的了?沒有我,你能和我老師攀上情分?”
“我記得童師兄是要帶我去葉雪關戰場贖罪的。”
“你還知道你有罪?我只問你,沒有于致遠,能有你的今天?他的一個小小請求,你就答應不了?你這心還是肉長的么?”
“童師兄,你不了解情況…”
“狗屁!于致遠都跟我說得一清二楚了!”
“童師兄,你喝醉了!還有,喝酒傷身,童師兄能有大煉師的境界,這是極為難得的,有望煉虛,我建議童師兄少喝一些,醉酒傷己傷人…”
“我童白眉怎么修煉的,用不著你來提醒,我只告訴你,知己難得,于致遠和景七為知己至交,故此為其脫困而奔波,此為有情有義!你這臭小子學著點!修道不僅是從心,還要謹守世上的公義和倫理,否則修的什么道?修出來也是禍水!”
聽得這邊爭吵,魏致真從屋里出來,走到趙然身邊。
童白眉冷哼一聲:“樓觀大師兄,連敗三省四煉師,當真好大的名氣!以為我童白眉怕了你們嗎?”
趙然道:“童師兄,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我樓觀派身上扯,有些私人恩怨,是我和于師兄之間的事情。”
“你原來是什么人,現在是什么人,我還不清楚嗎?你變成這樣,與你拜入樓觀沒有關系?你樓觀上下都是什么人還用我說?這邊掩人耳目上門挑戰,那邊下黑手,逼迫景大長老將婢女送入樓觀,你樓觀很厲害啊!”
“童師兄,你真的醉了!說話留點神!”
“滾!我不是你的師兄,也沒你這樣的師弟,記住了!”
說罷,童佬甩袖而去。魏致真搖了搖頭,拍了拍趙然的肩膀:“楚天師名下這幾個弟子,也就常萬真像個樣子,可惜了。”
童白眉聽了這句話,身形一震,停了許久,繼續邁步遠去,沒有回頭。
等他走后,趙然問:“童白眉說的是真的?那個婢女被送入樓觀了?”
魏致真道:“我斗景云安的時候,老師把景家兩個煉師關起來了,景云逸答應以后不找咱們這些后輩的麻煩,老師才把他們放出來。至于那個婢女,不過是個認罪的添頭而已,全知客納為小妾了,四月份的事。”
趙然挑了大拇指:“老師辦的這事兒,解氣!”
第三天的時候,許真人如約上了青城山,正式向玉皇閣提親。東方天師和孔真人親自出迎,將他迎入玉皇頂,三位煉虛在玉皇殿中商議雙修的諸般安排,趙然等人則在殿外等候。
趙然問東方敬:“楚天師和我姐呢?來了玉皇閣那么多次,都沒見著他們。”
東方敬搖了搖頭:“聽說你和魏師兄要來,楚師叔他們避出去了,他和趙師叔之間的事情,你也是清楚的,留在四川只會尷尬,尤其雙修儀典之時,去還是不去,這都令人很頭疼,索性去南海看望故友。”
趙然點了點頭:“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許真人代表樓觀向玉皇閣提親,東方天師正式回復同意,于是兩邊商議,親事定在七月十八日。
這也是魏致真和許真人討論出來的良辰吉日,一切就是圖快,儀典也盡量省事。這兩位年歲都不小了,又都是有過感情創傷的,并且感情上的創傷為天下所知,從快從簡正合了他們的意思。
離雙修儀典只有不到十天,所以許真人和東方天師談完之后也不回鶴林閣,直接和魏致真、趙然去了松藩。
一回宗圣館,就見老師于山門外迎候許真人,這兩位肩并肩圍著湖邊溜達起來,繞了一圈之后,諸事敲定,老師回了后山小世界繼續仰頭觀星,許真人則住了下來,掛了個總辦之名,發符邀請幾位好友前來打球。
會辦魏致真和青衣道人從旁相陪。
真正干事的協辦趙然一頭扎進了忙碌的儀典籌備事務之中。
(本卷完)